第23章 假面沒有夜禮服(4)

假面沒有夜禮服(4)

兩個男人的對視稱得上劍拔弩張,敵意全不加掩飾。

解揚突兀地一笑,帶了些蔑視,“我說怎麽眼熟,這不是聶少麽?這麽些年沒見你出來主事,我差點就給忘了。當年傳得可是沸沸揚揚,聽說精神崩潰到見不得人?否則,也不會把家族企業都交給個小女孩擔着吧。兵不當了,責任也不要了——怎麽,反而有精力管別人閑事?怕不是自己家一團亂,也見不得別人好吧?”

解揚之所以年少成名,嘴皮子居功至偉,如今用在損人上刀刀入肉。

別說聶綏,就連姜星沉都覺得鈍刀剜心,伸出手拉過聶綏,“走吧,你不是要送我回家?”

聶綏任她攥着手腕,沒有去掙脫,但也沒有輕易被她拉走。

一雙平素帶着三分懶散的長眼,此刻冷意刺骨,帶着隐隐的殺機,就像被觸怒了的獸類,随時伺機憤起,咬斷對手的喉嚨。

可解揚常年奔走一線,見多了各種對峙,仍噙着嘲弄的笑,不打算示弱。

姜星沉見過解揚這樣的表情,那是他打算奉陪到底了,而從小到大這麽多年了,她未曾見解揚落敗過。她拉起聶綏的手腕,不由分說将他往樓道裏拽。

她不想,也不願他在解揚那裏吃虧。

直到下了整整一層樓,姜星沉才松開手。

聶綏站在她對面,眼底黑漆漆的一片,全無從前看着她時候的光。

“對不起,”姜星沉一手擒着自己的另一只手腕,“解揚一直都是這個樣子。他被捧慣了,從不懂照顧別人的情緒。”

聶綏看着她的眼睛,許久,面無表情地問,“他是你什麽人?你憑什麽替他道歉?”

深夜的醫院安靜,月光和路燈的光透過窗戶投進來,更顯冷清。

姜星沉在他那不帶感情|色彩的語氣裏,只覺得整顆心髒都沉了下去,生疼。她将果汁放在樓梯把手上,轉過身,一言不發地朝樓下走去,越走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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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不等她徹底離開急診樓,聶綏已經抓着扶手從半層樓上躍了下來,直接擋在她面前,另只手裏還穩穩地拿着那瓶果汁,“對不起,是我說錯話了,我道歉,姜姜。”

姜星沉抱肘,“你沒說錯,我是沒什麽立場。所以我倆沒什麽可說的了,各回各家好了。”

她要走,聶綏閃身攔住,“那這個總拿着吧?特意出去給你買的。”

姜星沉看都沒看他手裏的瓶子,“我不要,你自己喝好了。”

“冰糖雪梨,”聶綏說,“你嗓子啞了。”

之前在節目上,她被聽出嗓子沙啞,有聽衆建議她喝點冰糖雪梨潤潤嗓子。

……沒想到他竟還真一起不落地聽。

姜星沉口氣軟了些,“想喝我自己會買。”

“要氣生我氣,別跟自己嗓子過不去。”聶綏将果汁杯遞到她手邊,又拉起她的手指握住杯子,“或者,喝完了再氣,乖。”

哄小孩子的口氣,姜星沉心都軟了,哪兒還會再賭氣?

她雙手環着杯子,與聶綏并肩往外走,直到出了樓棟,才開口:“我替解揚道歉不是為了替他開脫,是因為不想你不開心。”

聶綏聳聳肩,“那些話是他說的,又不是你,我為什麽要不開心。”

話雖這麽說,可姜星沉分明記得當時聶綏被激怒了的眼神——造成他退役的那場行動,分明就是他碰不得的禁區。

“沒有就好,”姜星沉低頭,“今晚耽誤了你好久,早點回去休息吧。”

說完,餘光見聶綏沒動,她擡頭,正對上他恢複如常的專注眼神,既不會叫人覺得過于急切,又顯示了足夠的耐心,“姜姜,我是來接你回家的。其他都只是插曲。”

姜星沉眼裏終于有了點兒笑意,“那行,請吧。”

聶綏走在前,姜星沉踩在他的影子上,嘴裏咬着吸管,有種莫名的沖動,想要伸手去抱一抱他,抱一抱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殼子底下、那個曾經受傷的大男孩。

“晚安。”

“晚安。”

姜星沉進了電梯,門關上了,樓棟玄關的燈因為許久沒有動靜而自動熄滅。

聶綏站在黑暗裏,背倚着牆,許久,摸出一根糖放入口中,食不知味,拿出來看了眼,挑了下眉,跨下了臺階。

車行在路上,阮曠的電話打過來,“綏哥,查到了。不過說也巧,今兒你讓查這個屈靜雅,剛線上就來了個委托——也是要查她。”

聶綏把棒棒糖挪到嘴角,“是嗎?查一下委托人的IP地址。”

阮曠很快就報了串數字,“好像在電臺巷附近……這好像,是你那小公主的地盤嘛。”

聶綏頭一低,“這單接了。”

随着一聲轟響,機車尾燈在楠都的夜色拉出了一道醒目的紅線。

“行,你說了算。綏哥,這都幾點了,你啥時候才回來?”

“今晚不回來。”

“啊?不是說現在失眠有所好轉了嘛——”

那頭阮曠還在喋喋,聶綏裹着糖果說:“拿人錢財,替人|消|災。”

“才一千塊!”阮曠嗷嗷叫,“拿人十萬也沒見你這麽積極。”

“那得看是什麽人。”

阮曠機靈,一點就通,“難道……委托人是你的星辰小公主啊!”

聶綏不置可否,“行了,我去忙。你早點兒睡,不用守着,有事兒我自己能擺平。”

夏夜風微。

機車停在居民小區外,聶綏從後備箱裏翻出件黃色的外賣制服套上身,又拎上路邊買來的快餐紙袋,順利混了進去。

直接乘坐電梯到了頂層,上天臺的門鐵将軍鎖着,也沒攔得住聶綏,三兩下搗鼓開了,就上了樓頂。

已是後半夜,城市煙火滅了大半,為數不多的幾個亮着燈的窗口,只有聶綏對面的那棟樓的一扇有人影晃動。

聶綏坐在樓頂邊緣,叼着已經只剩小棍的糖,冷眼看着。

一刻鐘後,窗邊才沒了人,樓梯道的燈接着就亮了起來。

聶綏支起身,姿态仍舊慵懶,眼神卻明亮,從快餐紙袋裏摸出個小巧的望遠鏡,不慌不忙地握在手裏,只等那人下樓來。

單元門開了,有人拎着袋子出來。

穿着睡衣,頭發披散,腳步虛浮,一眼認不出人來。聶綏擡起望遠鏡,那人的面目在鏡頭裏清晰十分清晰——竟是屈靜雅。

她把垃圾袋扔到路邊的堆放點,卻沒有立刻返回門棟,而是蹲在路邊,埋首雙膝之中,許久未動,許是掌心的手機響動,她才一邊接聽,一邊幾近慌亂地跑回樓裏。

直到她重新返回家裏,那扇窗內的燈火徹底熄滅,聶綏才從樓頂邊翻下,晃到對面樓下堆放垃圾的地方。

屈靜雅扔出來的那袋垃圾自然還在,他拿腳尖一挑,袋子就翻了,裏面的垃圾滾了一地,除了泡面盒之外,還有一塊毛巾。

家庭常見的款,素色有花紋。

令聶綏眼神幽暗的,是毛巾上尚未完全變暗的斑斑血跡,觸目驚心。

他擡頭,遙遙看向那扇已經熄滅了燈的窗,将嘴裏糖果棍吐出來,剛好落在染血的毛巾上。

“替我感謝聶董對孩子們的關心,這年頭給孩子們捐書、捐器材卻不要孩子們配合表演拍宣傳片的企業,太少。”副校長發自肺腑地感慨,一邊對身側一表人才的年輕男人表示感激。

“聶氏不缺曝光,何況賺了錢就是用來花的,花在有價值的事兒上不虧。”男人語氣輕快,不以為意。

兩人并肩,走在實驗室走廊。

正是上課時間,男人側目看向教室內,副校長說:“這是高二在上化學課,屈老師是我們這裏拔尖的老師,別看年紀輕,教學質量是真沒得說,年年評優都有她。”

說話間兩人停在實驗教室的後門,屈靜雅正在講臺上演示實驗,餘光無意瞥過來,一眼看見教室外的人,頓時驚得手一抖,試劑全都翻在了搪瓷托盤上。

吓得前排孩子一陣驚呼,紛紛要上前幫忙。

屈靜雅溫聲安撫道,“別動,老師來,你們不要碰。”

語聲輕柔,是很受孩子們歡迎的那種年輕女教師。

“聶先生?”

聶綏這才收回視線,“哦,學校強制要求老師穿長袖襯衣的嗎?”

副校長搖頭,“不不,這是屈老師自己的習慣,她就算盛夏也是穿長袖的。學校怎麽可能這麽不人性化呢……”

“我想也是,”聶綏手抄在西褲兜裏,“走吧,不打擾屈老師授課。”

等屈靜雅收拾好殘局,惴惴不安地看向教室後門時,那裏已經空無一人。

聶綏解除了疑惑,正打算離開學校,走廊一側的門忽然被人拉開了,裏間有人送客出來,“小事兒,你不要跟我客氣。”

“給你添了麻煩,用完之後我會立刻還回來的。”熟悉的女聲,不疾不徐,透着股良好的教養。

聶綏停下腳步,回頭,正對上姜星沉錯愕的視線——她顯然也沒料到會在這裏遇見。

兩人默契地裝作素不相識,分頭離開。

直到徹底離開學校,姜星沉剛拐了個彎,就聽見身邊帶笑的聲音,“英雄所見略同,嗯?”

姜星沉停下腳步,歪頭看他,“……昨晚做賊了嗎?”

盡管聶綏仍眼底帶笑,但她還是看得出內裏的疲倦,就像……一夜未眠。

“啊,被發現了,”聶綏嘴角一勾,“偷心去的。”

“成功了嗎?”

“這就要問你了,我成功了嗎?”

姜星沉莞爾,側了個身,眼卻笑得眯了起來。

聶綏看見她手裏的本子,“你來學校是為了這個?是什麽?作業本?”

“日記本。”姜星沉将本子遞給他,“我沒跟朋友說實話,只說想找幾個優秀教師來電臺做暑期節目,順便問了些屈靜雅的事兒。他們不建議我找她,然後就給了我這個。”

“……日記本?”聶綏接過本子,随手翻了翻,看了幾行字,蹙起了眉,“看來我們得去找——”

“畢清聞。”

“畢醫生。”

異口同聲。

聶綏将本子一合,眉眼微彎,“你看,我說的吧?我倆越來越心有靈犀。”

姜星沉伸手要拿回日記本,卻抓了個空。

聶綏揚起手臂,将本子舉過頭頂,“先回答我問題啊,你覺不覺得我倆心有靈犀,還有啊——我的偷心行動到底成功了沒?”

玩鬧起來,就像個沒長大的少年。

姜星沉對他無計可施,幹脆收了手,“你愛拿就拿着好了,反正都得送給畢醫生——”

說着話,她要往巷子外走,剛擡步只覺腰間一緊,就被聶綏攬了回來。

嘴被|幹燥溫熱的手捂住了,姜星沉一愣,只聽篤篤篤的高跟鞋由遠及近。

很快,屈靜雅就從他們旁邊的路口經過,匆匆走遠了。

聶綏這才松開手,壓低聲音笑道,“這個場景有點兒熟。”

姜星沉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能不熟麽?第一次見面就捂別人嘴,還非要說自己不是壞人的……她也只認識聶綏一個。

幸而,他還真沒說謊。

确實不是壞人,只不過……嘴巴壞一點而已。

“下次再捂我嘴,小心我咬你。”姜星沉半真半假地威脅。

誰知聶綏裝模作樣又要捂上來,驚得她連忙彎腰躲閃,一邊壓低了嗓門罵他,“耍流氓呀你!”

聶綏正想逗她,忽然想起什麽似的,斂起笑,“你剛剛,有沒有注意到屈靜雅的鞋?”

姜星沉想了想,眼睛雖然沒注意,但耳朵聽見的,那篤篤篤的聲音多半來自于高跟鞋,而且還是那種極細的高跟鞋。

而這種鞋,顯然與屈靜雅給人的印象格格不入。

解揚不是男二,實在要算,也是反派男二XD

阮小胖才是真·男二,專心長情,輔助位Carry全場那種~~

綏哥:那我呢?

大心:你五殺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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