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假面沒有夜禮服(7)

假面沒有夜禮服(7)

咨詢室。

小白坐在畢清聞身邊,手捧着給聶綏他們泡的茶都忘了遞出去,“不能吧?解揚多紳士的一個人啊,怎麽可能家暴?”

畢清聞從她手裏接過杯子,傾身遞給聶綏,“這很難講。家暴者并一定在外張牙舞爪,相反常常看起來老實本分,絕不可能動粗,而且男女都有,他們會從施暴中獲取快|感,從而自我疏解一部分壓力,”

“因為自己壓力大,就打至親的人?有病吧!”白婉還是覺得難以接受,連她尚且如此,何況星沉呢?

想到這裏,她不由關切地看向姜星沉,卻不料坐在聶少身側的閨蜜竟神色平靜,仿佛已經完全消化了這個驚天秘密。

姜星沉說:“畢醫生,事幾乎板上釘釘。但問題在于屈靜雅的第二人格不肯露面,她自己又拒絕狀告解揚。這事不就成了死局嗎?”

畢清聞點頭,“屈靜雅第二人格的産生,大半是因為主人格過得太憋屈,說白了是為維護主人格而被逼出來的。”

“所以,第二人格拒絕露面,很可能是因為舉證解揚會損害主人格的利益。”聶綏推理。

畢清聞微笑,“你還是這麽敏銳。”

聶綏摸了下鼻尖,“職業病。”

姜星沉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

小白搖頭,完全無法理解這邏輯,“她被打得那麽慘,怎麽舉報解揚反兒子有損失?這不合理啊。”

“不,有一種可能是合理的,”姜星沉将頭發勾到耳後,“如果解揚家暴坐實,名譽受損,很可能飯碗也不保,身為未婚妻的屈靜雅一榮俱榮,難免受到影響。”

小白失笑,“開什麽玩笑?都動手打女人了,這婚還能結?還不乘早分手?”

“關鍵就在這裏,”姜星沉的手指落在茶幾上解屈兩人的合影上,“解揚家暴,屈靜雅忍到精神分|裂都不肯分開,究竟是為了什麽,還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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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她家。”聶綏接上姜星沉的話。

兩人相視一眼,俱是淺笑。

直到這倆人離開,白婉還站在心理咨詢所門口感慨,“畢醫生,你看見剛剛聶少和星沉的那個對視了嗎?眼裏都是笑,都是喜歡,真是就算閉上嘴巴也會從眼睛裏漏出來。畢醫生?你在嗎?”

聽不到畢清聞的回音,小白納悶地轉身,卻剛好對上鏡片後一雙潛着笑的桃花眼。

畢清聞就在離她半米處,正安靜地聽她說話,沒想到她會突然回頭,眼裏的溫煦來不及盡數收斂,被撞了個正着。

小白心裏倏地被什麽撞了一下。

“樓上,咨詢室的茶水——”

“知道了!我去收拾!”白婉慌慌張張地從他身邊走過,卻莽撞地撞上了桌角,疼得立馬彎下腰直喚哎喲。

畢清聞扶住她,順勢把人按在椅子裏,“行了,我去吧。”

說完,人已輕步上樓了。

看着對方消失在樓梯拐角的背影,白婉擡手撫住左胸,只覺得一顆心髒就要從喉嚨口蹦出來了似的。

她這是怎麽了?

艾瑪,這糊塗心思要是被老板知道了,不曉得會不會被開除啊QAQ

小鎮。

姜星沉從未來過如此破舊、落後的地方,街道兩邊的瓦房看起來像上世紀八十年代的農村,路邊還停放着城市早已絕跡的三輪車和殘疾人助力車,都堆滿了雜物,壓得輪胎都癟了。

見到生人,路邊玩耍的孩童滿眼好奇,很顯然這裏并不常有外人往來。

聶綏把機車支好,從兜裏掏出一把棒棒糖。

姜星沉哭笑不得,這人的糖瘾要不要這麽大啊!

聶綏卻沖她一眨眼,蹲下身,将手中的棒棒糖像扇子似的一展。

原本遙遙打量他們的孩子頓時像群歡快的小鴨子似的圍了上來,黑亮的大眼睛盯着亮晶晶的糖紙,只差沒咽口水。

“一人一根,吃多了會蛀牙。”聶綏果然給每人發了一支。

孩子們心滿意足地裹着糖,又開始扒在他那輛騷包的機車上左看右看。

聶綏也不心疼車,随他們小爪亂摸,一邊把手裏的最後一顆糖剝了紙,遞給姜星沉,“吶。”

姜星沉忍笑,“不是給小孩的嗎?”

“在我這兒,你就是寶寶。”聶綏說完,臉都不紅。

孩子們聽見了他的話,紛紛拿烏溜溜的眼睛偷瞄姜星沉。

她臉一熱,伸手拽過糖果放入口中,半真半假地瞪了他一眼。

聶綏笑眯眯地擡手,摸了下她的頭發——還真跟撫摸小朋友似的!

在姜星沉反抗之前,他就明智地收回了手,對拿他機車當游樂器械的孩子們說,“小帥哥們,哥哥打聽個事兒。”

孩子們見他完全沒架子,人帥、糖甜、車還拉風,早沒了戒心,一聽他有事兒要問,很快便圍了上來,“什麽事?”

“這個姐姐,認識嗎?”聶綏拿出屈靜雅與解揚的合照給他們看。

“小雅姐姐,當然認識啊,學習成績一級棒!”

“她結婚啦!媽媽說嫁到大城市的大戶人家去了,超級有錢,過年時候回來過,帶了好多好吃的,挨家挨戶地發。”

“就是旁邊這個大哥哥啊!人超好。”

孩子們七嘴八舌,無非兩個意思,一是屈靜雅嫁得好,二是解揚人好還有錢——小孩子們當然不懂這些,多半是聽家裏人說的。

可想而知,整個小鎮大概都知道屈靜雅飛上了枝頭。

在孩子們的指路下,姜星沉和聶綏找到了屈靜雅從前的家。

盡管這個小鎮都不富裕,但屈家的破落還是超出了想象——屋頂的瓦片斑駁,牆壁上青苔遍布,屋檐下的水缸裂了道縫,裏面盛的水隐隐泛着馊腐的氣息。

就像孩子們說的,屈家已經沒有人了。

如果不是屈靜雅遇見貴人,連大學都念不起,更別提去大城市生活。

“她怕離開了解揚,就要回到這裏生活。”姜星沉喃喃,“真傻,明明有自食其力的能力,為什麽還要依附別人。”

聶綏的手掌落在青苔斑斑的牆壁上,“只兩種可能,欠了錢或者有把柄。”

姜星沉咬唇,“錢可以還,把柄……如果是把柄,解揚也太無|恥了。”

“難說。”聶綏淡淡道,“居于高位的人為了自保,什麽事都做得出來。”

姜星沉收斂心神,“無論如何,找屈靜雅聊聊吧。”

“你很在意他們的事嗎?認真來說,這是他倆的事,原本和你無關。”

姜星沉似笑非笑地睇了他一眼,“我只是不能對家庭暴力視而不見,跟對方是不是解揚無關——這個答案你可滿意?”

聶綏果然立馬眉開眼笑,像個得了糖果的孩子,“滿意,滿意得很。現在就載你去見屈靜雅!”

跟在大男孩似的聶某人身後,姜星沉忍不住彎起嘴角。

這人……還真是,容易滿足。

恰如所料,仍在住院看管中的屈靜雅聽說他們去了老家之後,頓時臉色蒼白,目露防備地攥緊了床單,“你們為什麽要多事?”

姜星沉輕聲說:“你父母走得早,除了你自己,沒有人能保護你。屈靜雅,難道你寧可指望分|裂出來的人格來替你出頭,都不敢自己站出來發聲嗎?你在怕什麽,做了錯事的是解揚,你是受害者。”

屈靜雅沉默,許久才問:“你為什麽要做這些?為了把我跟解揚分開,你好乘虛而入嗎?”

姜星沉忍住脾氣,“你想多了,家暴的男人帶着一個億來找我,我也不會要。我做這些,只是因為看不過眼,以及,不想再被你的第二人格拿着硫酸當見面禮。”

屈靜雅面色難看,許久,低聲說了句對不起。

姜星沉話都說完了,這才離開病房,看向等候着的聶綏,“走吧,該說的都說了,她怎麽選是她自己的事。往後的,我不管了。”

聶綏但笑不語。

以他對姜姜的了解,不管是不可能的。無論她看起來有多高冷,骨子裏其實還是個溫暖善良的小女孩兒,見不得人受傷,見不得人受苦,恨不能向所有人都伸出手,拉一把。

他曾經覺得這種女孩不存在。

如今才明白,不是不存在,而是沒有遇見。

既然遇上了……

聶綏加快腳步,勾住姜星沉的肩——就再也不打算放開了。

姜星沉一彎腰,從他的手肘裏脫開身,回眸瞪他,“警告你,別耍流氓啊。”

“這怎麽能叫耍流氓呢,”聶綏據理力争,“這是合理拉近距離。”

兩人說着話,一個追,一個躲,從醫院的病房樓走向停車場。這一幕,落在窗邊的屈靜雅眼裏。

喜歡和愛,這種東西她雖然未曾真正擁有,但起碼還是可以感知的。樓下這兩個人之間的才是親密不可分的羁絆,而她和解揚……最多,只能算孽緣。

屈靜雅的事,姜星沉說不問就真的沒再過問。

每天照常上節目,晚上下了節目,出院子就能看見聶綏,有時直接回家,有時去夜市吃點宵夜,兩人之間默契得很,默契到,誰都沒提彼此之間到底是什麽關系。

倒是林琳伊好奇地問過,“姐,你倆是不是在談戀愛?”

姜星沉邊收拾東西,邊說:“為什麽這麽問?”

“臺裏都傳呢,還總有人來問我是不是真的。”

“有什麽可問的。”

林琳伊猶豫了一下,“就是大家不太相信啊。都覺得如果是解記者那樣的男人還好理解些,至于聶少……嗯,名聲不是太好吧?”

看來解揚的事還沒有傳出去,大家仍舊用仰視的目光在看他。這不奇怪,倒是對聶綏……

姜星沉放下包,“001,聶綏名聲為什麽不好?”

“還不就是說他二世祖,沒擔當,把家業都交給妹妹打理,自己天天不務正業的,還有人說他跟你在一起是……”

“是什麽?”

林琳伊吐舌,“吃軟飯。”

姜星沉一愣,繼而噗嗤笑出聲。

林琳伊以為她會不高興,沒想到她是這個反應,不由問:“姐,你笑什麽啊?”

姜星沉勾了勾耳邊碎發,嘴角微彎,“笑如果聶綏聽說了這話,會是什麽反應。”

“什麽反應?”

——他們又不是你,我管他們怎麽說呢?随他去。

他一定會這麽說吧,姜星沉抿着笑,“好啦,走不走?”

“走走!”林琳伊拎起包追上她。

兩人有說有下下了樓,卻在大堂裏意外遇見了個不速之客。

穿着襯衣西褲的解揚正候在大廳裏,見姜星沉來了便迎上前,溫聲說:“星沉,我想和你聊聊。”

臺裏的人多半認識解揚,有些人也知道他和姜星沉是舊識,所以才讓他在這兒等着。但姜星沉此刻看他,只覺得渾身雞皮疙瘩層出不窮,壓根不想與他多話。

“我還有事,有什麽話,就在這裏說吧。”

解揚看了林琳伊一眼,“不方便吧?”

“001是我的助手,沒什麽不方便的。”姜星沉面無表情地說。

林琳伊本想說自己先走,卻被姜星沉挽住了手,示意她留下。

“啊,是,我嘴巴很緊的。”林琳伊做了個給嘴巴上拉鏈的動作。

解揚見說不動,心裏又急,只得直入主題,“星沉,我知道你一直對我有好感,我也一樣。我跟屈靜雅已經分了,你和我——”

阮小曠:啊呸!人要臉樹要皮,解揚是個大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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