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假面沒有夜禮服(8)
假面沒有夜禮服(8)
“和我在一起吧。”
本就是下晚間節目,大廳裏除了他們三人,只剩遠處的保安。
解揚一句話,把林琳伊吓了一跳,不知道該鼓掌還是該起哄,正猶豫呢,卻瞥見姜星沉的神色不對。
老板性子沉,喜怒不形于色,很少露出這種近乎于壓抑與憤怒交織的表情。
無論如何,這表情都不該出現在一個剛剛被求婚的女人臉上,林琳伊意識到情況不大對,适時地保持了沉默。
姜星沉冷笑,“我以為之前說的已經很清楚,我對你,從來不是男女之情。從前不是,以後也不會是。”
“別再自欺欺人了,”為了顯得篤定,解揚用了近乎于播報新聞要聞的正經語氣,“我不是不知道你從小對我懷着什麽心情。我其實對你也一樣,只是礙于一些事,我才會另他人。但是星沉,我心裏有你,我們結婚,之後你想繼續工作也行,回家做全職太太也可以,我會對你好,把你當成星星月亮寵着。”
姜星沉餘光瞥見悄悄撤退的林琳伊,轉頭看向解揚,“哪種星星月亮?人前供着,人後扇耳光的那種嗎?”
“你……”解揚四下看了眼,見沒別人,又壓低了嗓子,“我跟屈靜雅之間不是你想象的那樣。她有些事做得确實過分,我才會——”
“無論她做了什麽,都不是你動手打人的理由。”姜星沉仰面看他,“解揚,我能理解你為了事業需要維護好的公衆形象,但無法理解你對屈靜雅的暴力行為。”
解揚頓了下,語氣放得更軟,“所以你還是能理解我的對不對……”
姜星沉氣結,這人是怎麽捕捉重點的?
“你之所以介入這件事,不就是因為對我還有感情在嗎?”解揚往前一步,試圖誘惑她,“現在我跟屈靜雅已經分手了,我們結婚,以我們倆的基因,将來孩子一定——”
“解揚!”姜星沉打斷了他越來越不上路子的話,“我只是看在你是我發小的份上,不想你在歧路上越走越遠!不代表我對你有其他想法。”
“別不承認了,你明明從小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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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歡的人是聶綏。”姜星沉打斷他。
解揚蹙眉,“他?不可能,是他糾纏你,不是嗎?他那種游手好閑的纨绔子弟,有哪裏值得你喜歡?”
“我喜歡他就算嘴壞,但骨子裏善良正直。”姜星沉冷笑,“而不像有些人,表面上正人君子,背地裏卻對最親密的人下狠手。”
“你在撒謊,星沉——”解揚伸手要去握姜星沉的手腕。
手被人擱開了。
繼而,那人拉起姜星沉的手,與她十指交握。
“她是我女朋友,解記者你能聽懂中國話嗎?”聶綏收緊手指,與她掌心相疊。
遠處,林琳伊對姜星沉比了個OK的手勢。
姜星沉回應他,也扣緊了手指,看向解揚,“聽清楚了?”
解揚的視線在他們交握的手上停留,而後眼神陰鸷地轉身就走,甚至還撞了門口的林琳伊一下。
姜星沉短促地吐出一口氣,低下頭,閉上眼。
剛剛那一幕啊,若是發生在一年甚至更久以前,她也許會覺得老天終于開眼?自己久追不上的偶像,竟會回頭向自己伸出手。
而如今,只覺得荒謬得可笑。
她不自覺地松開了手。
聶綏看向落空的掌心,又看了眼被發絲遮擋了側臉的姜星沉,“走吧,送你回家。”
姜星沉點點頭。
聶家。
阮曠反坐在椅子上,看向角落沙發裏微醺的綏哥,欲言又止。
在聶綏第N次拿起已空的啤酒罐,又放下之後,阮曠終于忍不住開口,“這麽煎熬就跟人家說清楚呗!你都拿人家照片當手機桌面了,這種掉價的事兒都幹得出來,還怕當面說一句我愛你啊?”
“你懂個屁。”
“對,我是懂個屁,那也比你在家裏喝悶酒,屁都不懂強。”阮曠指着角落裏一溜排的啤酒罐,“綏哥,你平時做事兒不是挺爽快的,咋就對小公主的事兒這麽婆婆媽媽?暧昧個鬼啊,喜歡就上,不喜歡就分,幹嘛啊這是。”
“這麽能說,”聶綏翻眼皮子看他,“你怎麽不跟明珠告白去。”
阮曠一哽,“我跟明珠和你們情況不一樣,我們那是純潔的男女關系。你倆不一樣,小公主那不是都直接跟解揚說了,她跟你在一塊了?”
聶綏暴躁地捏扁了易拉罐,“說了才更糟心。”
阮曠愣住了,“為啥?”
“擋箭牌你懂嗎?借口你懂嗎?”聶綏撓了撓頭發,繼續在一堆易拉罐裏搜尋剩餘價值,“這就當真了?我又不傻。”
“是,你不傻,你就是慫而已。”阮曠嘟囔。
一只空易拉罐BIU地砸了過去,作為一個靈活的胖子,阮曠自然躲開了,然後不知死活地繼續哔哔,“你不就是怕你當真了,人家卻沒當真,日後尴尬嗎?所以幹脆,假裝自己也沒當真,這樣——”
哐。
又一個易拉罐。
聶綏打了個酒嗝,“不說話沒人當你啞巴。”
阮曠剛要回嘴,就聽見工作室外,家居房的門鈴響了。
“這個點,誰會來啊?”
“不知道。”聶綏爬起身,把腳邊的易拉罐踢開,才好不容易找到拖鞋,“你也出來吧,把這兒關上。”
兩人出了滿是屏幕的工作室,又把書櫥挪過來,擋住了暗門,這才趿拉着拖鞋去開門。
門一開,阮曠就愣住了。
聶綏躺在沙發上,抻着脖子問:“誰啊?”
阮曠扭頭,對他比口型,“小公主。”
聶綏虛起眼,“什麽小公主?”
“是我。”一個溫柔的女聲從阮曠身後傳來。
在沙發裏歪七扭八的聶綏立馬一個鯉魚打挺坐起身,拉扯着皺巴巴的T恤下擺,試圖把手裏咬開半截的聖女果藏進角落。
“別藏了,都看見了。”姜星沉舉起手裏的塑料袋,“買了燒烤和啤酒,找你吃宵夜,方便嗎?”
聶綏看向她身後的阮曠,阮曠擡手一根手指戳着自己的頭頂,食指中指比了個走路的小人往外。
等聶綏點頭,阮曠立馬說:“我想起來了,晚上約了人開黑!我去網吧了,你們慢慢吃——哦對了,我沒帶鑰匙,所以不會突然回來。”
姜星沉:“……”
聶綏擺擺手,“記得帶錢包。”
“綏哥你OUT了,現在都是手機掃碼!”阮曠說完,麻溜地關上門,撤了。
姜星沉輕笑,“你活在幾年前了?”
“是跟不上趟,付錢不用銀行卡,走哪都是二維碼。人和人之間也不寫信,電話短信全都不發,全靠表情包互怼。”聶綏揉着頭發站起身,乘着姜星沉沒注意拿玻璃反光照了下鏡子,理了理領口,“忘記問你喝飲料還是冰水?算了,你體寒還是喝溫水好了。”
他自顧說着,人已經往廚房走去,正要跨進門,腰間一緊,被人摟住了。
溫熱從背後傳來,小手并沒有太用力,可是對聶綏來說,卻根本不可能、也不舍得掙脫。
他停下腳步,語氣一如往常,帶着三分笑意,“怎麽了?失眠又發作了?”
說完,心裏居然有些不是滋味。
解揚剛出了這種事,姜星沉就失眠,這個中關聯想想都讓人不快。聶綏努力擺脫腦海裏的胡思亂想,試圖勸說自己大度些,別跟個沒長大的毛頭小子似的。
“沒失眠,”姜星沉把臉貼在他的T恤上,隔着布料都能感覺到背後肌肉的力量,“只是覺得有些話,還是挑明了說比較好。”
聶綏心一驚,下意識地,居然是害怕。
從前沖鋒陷陣,槍林彈雨都走過,後來為了完成各式各樣的委托,也曾出生入死,但要說害怕,卻都沒有當下這樣令人忐忑。
要挑明什麽?他竟有些怕她會發好人卡。
“半夜三更的,”聶綏幹巴巴地笑了下,“腦筋不清楚,有什麽話不如白天再說。夜裏麽,喝喝酒侃大山可以,說正事兒就不合适了。”
身後,姜星沉輕不可聞地笑了聲,“聶綏,你在害怕什麽?”
一針見血。
聶綏簡直想要給這個女人頒發一枚“看透人心榮譽勳章”。
“我害怕?我還真沒發現什麽害怕的東西……我去給你倒水。”
“不用,”纖細的手臂更緊了幾分,“我帶了啤酒,你忘了。”
是忘了,自從看見她出現在門口,他的節奏就全都亂了。
聶綏幹笑,“啊,那喝酒,剛好天熱。”
“話說完了再喝。”
這女人……溫柔起來那麽善解人意,固執起來還真是八頭牛都拉不回來。
聶綏妥協,“你說,我聽着呢。”
“白天的時候,屈靜雅說我暗戀解揚,我沒承認。不是為了面子,是真的。”姜星沉多多少少有點不好意思,頓了下,“……對他的感覺,和對你不一樣。”
因為臉貼在聶綏的背後,所以她第一時間聽見了猛然加速的心跳。聶綏的反應,像是給了她一顆定心丸,讓她有勇氣接着說下去。
“我認識解揚很多年,但真的聚少離多。小時候不過逢年過節見一見,大了碰面大多也是工作場合,最長的三五年沒謀面,也沒覺得有哪不對。但是,從穆勞回來之後,我每天睜眼閉眼,總會在想下一次見到你,會是什麽時候,在哪裏?”
聶綏胸口起伏,竟開始懷疑自己是之前喝高了,現在已經在發夢。
“我會想見你,”姜星沉把臉往他衣服上蹭了蹭,“結果你每天都來電臺外面等我,才免得我主動去找你……”
“如果我沒去接你——”
“你家的地址,我跟小白要來了。”姜星沉抿嘴笑。
聶綏愣了下,半真半假地說:“早知道這樣,我就不去接你下班了。”
姜星沉松開手,撅着嘴看着他笑嘻嘻轉過身看向自己。
“開玩笑的,”聶綏眼裏像有萬千星光,所有狂喜都被藏在嬉笑之下,“我等不及你來找我,見不到就度秒如年。”
姜星沉看着他的眼睛,抿着嘴,笑容還是一點點漏了出來。
聶綏撫上她耳邊的碎發,緩緩傾身,想要吻一吻那雙藏着笑的眼睛。
誰知就在唇将碰到她額頭的時候,姜星沉居然故技重施,一矮身,從他身邊靈活地溜進了廚房,回過頭,眉眼彎彎地問:“有杯子嗎?盛酒的。”
聽說你們在呼喚在一起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