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追憶（二）

追憶（二）

那之後朝日奈一直沒有找到機會翻牆過去，實際上集訓營的訓練很嚴格，只有每個禮拜的統一檢查之後，才會給他們自由活動的時間，朝日奈很想再聽一次那個音樂，在下一次的檢查結束後，她毫不猶豫地跑向了那個圍欄，輕車熟路地翻了過去。

這一次她比上一次到的早，小男孩還沒有開始彈鋼琴，朝日奈就靠着圍牆蹲着，她準備等到音樂響起再站起來。

“你又來了。”

“叔、叔叔好，對不起，我實在是太想聽了！我這就走！”

被同一個人抓包兩次，朝日奈在心底發誓再也不來了，實在是太尴尬了。

“朝日奈，對吧。”

“您怎麽知道我的名字？”

“我和你們集訓營的老師是老朋友，稍微問一下那個時間點哪個小孩子結束每周檢查跑出來，就知道了。”

還是告訴老師了。朝日奈的腦海裏已經開始浮現出老師找家長告狀，然後回家之後被爸媽一頓混合雙打的畫面了。

“要不要進來聽？”

“可以嗎？”

“可以哦，也不能讓你每次都趴在牆上。”

朝日奈不明白為什麽這個叔叔會願意讓自己到他的家裏去，她記得爸爸媽媽說過，不要跟陌生人走，她又想，反正這裏就在集訓營對面，要是自己一直沒回去，老師們也會來找她的。

于是，她真的跟着那個男人進入了別墅。

而這才是朝日奈光希與設樂聖司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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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來了。”

“叔叔說我可以随時過來。”

“既然父親這麽說的話，就随便你吧。”

“謝謝啦，聖君，聖君到底是怎麽做到的，明明我們差不多大，這就是天才嗎？”

朝日奈托着下巴坐在茶幾後的沙發上，嘴裏還嚼着設樂家提供給她的小零食。

“哼哼，對哦，我是天才。”

還是小孩子的設樂對這個誇獎十分受用，帶着這種洋洋得意的心情，他開始了今天的鋼琴練習。

那之後，朝日奈每周的練習結束之後都會跑過來聽設樂的“個人演奏會”，盡管自己依然沒辦法彈出這樣的音符，每周的檢查的評價也永遠都是“完成度很高但是沒有感情”。

但那和自己喜歡聽設樂彈鋼琴沒有什麽沖突。更何況，集訓營可不會提供這麽多好吃的零食給她。

“朝日奈也彈鋼琴吧，我聽父親說你是從隔壁集訓營跑過來玩的。”

“當我不會就好了。”

朝日奈被嘴裏的蜂蜜糖甜到眯起眼睛。

“鋼琴很難嗎？”

“對聖君這種天才來說很簡單，對我就不行了呢。不管我怎麽努力，老師也不會說一個‘好’字，老師喜歡的學生也不是我，我要是往下說就會變成吐苦水了，我還是更想聽聖君彈琴。”

“要一起看電影嗎？”

某一天，設樂的父親這樣問道。

于是這一天，朝日奈和設樂就一起坐在設樂家的家庭影院裏，看完了一整部的《音樂○聲》。

“DO 是一直小鹿~一只小母鹿~”

“你好喜歡這首歌。”

“其實也只記住了這一句。”

朝日奈往嘴裏塞了一把沾滿蜂蜜果醬的爆米花，這個禮拜天知道她是怎麽過來的，老師像是吃錯了藥一樣，每天晚上都來抽查，接着就對大家的練習進度一頓批。

一口一個別的老師的學生怎麽樣，他們又怎麽樣。

朝日奈被罵哭了好幾次，朝日奈一直都是會按部就班練習，從來都是無功無過，哪裏被老師這麽罵過，其他同學也被罵的抽泣個不停，只有那個老師最喜歡的學生忍住了眼淚，一邊擦着眼淚一邊重新開始彈鋼琴。

末了老師還要說一句：“你們就是臉皮太薄，看看人家就沒哭成你們那樣。”

本來就是小學低年級的小孩子，被老師這樣說完，更容易對那個老師鐘愛的學生産生排斥的心态。

朝日奈注意到的時候，自己已經和其他三個孩子一起疏遠了那個女孩子。她內心覺得這樣做不好，但老師一直拿他們當反面例子，心裏的不平衡也很難輕易被化解。

她能做的，也只是在那個孩子端着餐盤坐過來時，不像其他幾個人一樣當面就走而已。

“聖君大概是不能理解呢，這種不管彈多少遍，練習多少遍，卻依然要被老師一遍又一遍地罵，然後被老師當成反面教材的心情，我要是有才能就好了。”

朝日奈也不知道設樂聽進去沒有，她發完自己的牢騷就跑到放着電影光盤的櫃子前，挑選下次想要看的碟片。

集訓的日子一天天過去，在睜眼閉眼都是彈琴，擡耳閉耳都是老師的怒斥中，迎來了最後一周的結業考試。

為此，她前一周的周末沒有跑去設樂家玩，而是和其他所有學生一樣，在琴房裏彈了一遍又一遍，她早就知道自己不可能被選上，她盡全力的目的，只是不想在結業考試那天，被老師當着家長們的面罵。

就這樣，所有學生家長都到齊的結業考試的日子，悄無聲息的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