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十七
十七
這個相親在兩位“熱心”人士的監督下總算是結束了，離開的時候相親對象說想要送她回家，被她拒絕了。
他似乎覺得很遺憾：“那日向小姐，到家了告訴我一聲。”
日向葵雖然應了相親對象的請求，和他交換了除手機號碼外的聯系方式，但當天晚上她就在聊天軟件上和那個男人委婉地表達了他們不合适，也沒有繼續發展的必要等想法。
茶幾上對方送上門地禮物盒子還散落着，她打算将這些禮物全都打包退回。就在她耐心地整理這些名貴的禮物時，那個男人也一直在不依不饒地追問她理由。
日向葵一遍整理，一邊随意劃拉了一下，看着聊天界面裏的可以拉到很長的記錄，想了想後說出了一個“我想找前男友那種類型的男人”的借口。
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喜歡當別人的“前任代餐”吧？
果然，在那之後對方就沒有新的回複了。
花費了一點時間打包完禮物後，日向葵跟母親彙報了一下今天的相親情況，并且很明确地表示自己跟今天的相親對象沒有任何的後續發展。母親倒是沒有追問原因，只是興致勃勃地告訴她有一位更優秀的男人想通過母親的關系認識她。
“你的事務所不是剛起步不久嗎？他在國內有很多圈裏的人脈哦。”視頻電話那頭的母親依然是一臉精致的妝容，正端着一杯茶在優雅地喝着。
聽到這裏的時候，日向葵不覺地微微皺起眉頭。
母親捕捉到了她的小情緒，理解地微笑道：“就算我自立的寶貝女兒不想要他的幫助，想要一個人承擔辛苦，但是也可以去見一面呢，就當是多認識一個國內的朋友了，畢竟那位先生的樣貌比今天這位還要出色喲。”
看着母親眼眸裏泛着的微亮，日向葵在想她的顏控屬性果然是一脈相承的呢。
雖然母親對于她的終身大事很熱心，介紹的對象不論從外貌到背景來看都是優等的，她很多時候也不想在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上和母親産生分歧。
不過她還是強調了自己的想法：“那就見最後一次了，不管我會不會喜歡這位先生，我都不想有下一次相親了，和一個陌生人坐在一起吃飯聊一些隐私問題實在是太心累了。”
相親和聯誼還是有一些本質區別的，日向葵雖然覺得聯誼有意思，也是因為很清楚大多數參加聯誼的人都是抱着“玩一玩”“多認識幾個朋友”這樣的心态，很少有人會聯想到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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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相親就是以“結婚”為目的進行的交流了解，這會讓日向葵覺得非常不自在。尤其是對面的男人對她問東問西，還朝她帶着試探地伸手。
這也是她堅決和今天這個男人劃清界線、連朋友都不想做的原因之一。
大概從她的表情裏讀出了一點對今天經歷的不愉快，對這件事情的态度一直處于強勢的母親也點了點頭，“好，那就見最後一次吧。”
結束和母親的視頻通話後，日向葵開始翻閱未讀的郵件和聊天軟件上的其他未讀信息——
她老弟發了幾條詢問她相親進展的，還再三讓她确認籃球比賽的時間不要搞錯。
桃井五月那個小妹妹像是來找她閑話家常的。
她家的小模特希望她能給他過兩天的籃球比賽加油打氣。
還有一些零零散散的信息，有合作方的，也有發過來普通問候的。
日向葵在一一回複過後，偶然間在手機屏幕上滑到了“松田陣平”的名字，指尖在這個存儲的名字上停留了片刻，她秉着“有始有終”的态度，對自己精心照顧過的病人發送過去最普通不過的關切。
她的前任是個容易讓人操心的家夥，不知道脫離她的照看之後是不是還有繼續偷偷喝酒呢。
日向葵靠着洗手臺，一邊刷牙一邊盯着放在旁邊的手機，心裏隐隐地升起了收到回信的期待。
那條發送過去的信息很快顯示為“已讀”狀态，但接下來她沒有看到屏幕最上方出現過“輸入中”的字樣，即使過了兩三個小時以後，她也沒有得到任何回複。
她現在可以确認了，松田陣平真的對她的信息“已讀不回複”。
她想不明白這意味着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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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幾天，這個小插曲就像一根刺紮在日向葵的皮肉上，雖然紮得不痛不癢的沒有激起很明顯的疼痛，但這多少都影響到了她的心情。這導致了她只要一空閑下來，滿腦子就都是松田陣平的事了。
這個周末日向葵的行程安排得滿滿的，中午地時候先是去看弟弟所在學校的籃球社的比賽，順便還要在賽場上給弟弟飒爽的運球英姿錄個像。
接着就是晚上的聯誼會，因為和突然增加的相親會面又産生了時間上的沖突，但是她覺得再一次失約宮本由美不太合适，日向葵只好發郵件和相親對象商量能否能将時間推遲一點，對方倒是很好說話地同意了，但表示見面時間還是放在今晚，問了她平時喜歡的口味和飯店，還在郵件裏非常紳士地說不論她忙到多晚他都會等她。
日向葵看着收到的答複微微挑眉，這個先生的初印象可比上一位好太多了，難怪母親也強調這是她很滿意的女婿人選呢。
傍晚的氣候就開始有些冷起來了，日向葵出門前加了一件小外套，開車到了聯誼的老地點。
包廂裏宮本由美正在四處招呼人坐下，她随便選了一個位置，脫下外套搭在椅背上，熟門熟路地去旁邊的區域接熱水，順便拿一些牛奶和飲料過來。
這一次宮本由美玩了一點新花樣，不是往常那種對誰有興趣就上去交談的方式，而是依照座位的順序依次移動，這樣就可以和在場所有的異性暢談人生，通過簡單的交談來明确自己更感興趣的人。
而日向葵對于這種程度的交談是游刃有餘的，畢竟聯誼對象不會選一些私密的問題來提問，他們交流的內容大概就是興趣愛好，工作是否愉快這種淺顯的事，甚至連年收入這種問題都不會過問，當然這大概也是因為她每一次參加聯誼都表現得很低調吧。
但今天不同，因為之後還要去相親，日向葵沒像上一次那麽随意。
交換位置後，對面的男士眼神發亮地将視線從她的臉一直游移到她的衣飾上，對她誇贊道：“日向小姐？你看起來比上一次更耀眼奪目呢。”
“冒昧地問一下你是做什麽工作的？”
“對于結婚對象會有什麽要求？”
這位男士已經開始侃侃而談了，從生活到工作，熱情卻又直白地在向她推銷自己。
啊，她錯了。
原來在這裏也有那種目光赤/裸/裸的臭蟲啊。
這跳躍的思維就已經直接聯想到結婚的事了嗎？
呵。
“我想要的結婚對象......”日向葵打斷他，“抱歉，反正不是先生你這樣的呢。”
男人的話語驀地停住，他看到對面那個女人笑得很美，卻十分淡漠疏離，眼底翻湧着對他不耐的情緒。
這一停頓正好到了交換位置的時間，這一次在她面前坐下的人是hagi。
日向葵這才卸下所有的戒備心，真正地放松下來。
萩原研二感覺出了她的情緒變化，笑着問她：“怎麽了小葵花，你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
因為座位之間相隔的距離不算近，他并沒有聽到之前她和對面男人的談話。
“呼~”日向葵長長地舒了口氣，“沒什麽。”
萩原研二看上去還是很關心昨天相親的後續發展，直接就問她：“有好好地拒絕掉嗎？昨天晚上和你相親的那位先生？”
萩原研二也不是完全地因為松田陣平而去關注這件事，只是以還算精準的識人經驗來看，昨天那位先生雖然表面光鮮亮麗，但人真的不行，從他三番四次想要制造機會在舉止間靠近日向葵就能看出來了。
“嗯，删除了所有的聯系方式，也把禮物全都打包退回了，不過那束鮮花枯萎了，我重新在花店訂了一束花送貨上門的。”日向葵看起來沒什麽精神地托着腮，卻很認真地在回答。
被hagi伸過來的手輕輕地拍了兩下腦袋，笑容燦爛地安撫她，“乖孩子。”
他想了想又周全地補充了一句：“如果被糾纏了可以告訴我們，警察朋友就是在這種時候用的哦，我們會負責保護你的人生安全喲。”
和hagi聊天真是一種享受啊，一點都不會覺得累。
日向葵默默地握緊了手裏的玻璃杯，杯中加熱過的牛奶還留有并不燙手的餘溫，她張張嘴，有一些想要問的話在舌尖繞了幾個圈，一時間沒能說出口。
她還是很在意的，松田陣平甚至連一個“好多了”這麽簡單的答複都不願意傳遞給她的這件事。
但是話題卻自然而然地朝她希望的方向發展了，當然提起松田陣平這個人的是hagi。
“之前麻煩你了，連夜照顧一個任性的病人很辛苦吧？”
日向葵回憶起那天晚上到第二天清晨所有發生的事，從各方面來講，她感嘆：“确實很辛苦，病人也确實很任性。”
“噗。”萩原研二則是想起了那天早上松田陣平滿臉不爽的抱怨，他可是被折磨慘了。
“也不用感謝我了，我的照顧也不是很周到，至少我離開的時候他的臉色看起來并沒有好多少。”她的指尖沿着杯壁打圈圈，“那他現在好了嗎？”
“早就好啦，小陣平很少生病的，他的身體素質很不錯的。”
日向葵目不轉睛地盯着杯內，低低地應了一聲：“......哦。”
......
接下來的第二場是有意向的參與者前往訂好的包廂唱K，日向葵也決定跟着去，這是她第一次參加聯誼會之後的續攤，之前都是幫忙湊完人數就直接離開的。
宮本由美坐在車裏還不太确定地問她：“葵醬，真的沒有勉強嗎？如果你不想去可以不用去的，等一下你不是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嗎？”
日向葵單手轉動方向盤，一邊伸手打開了車載音樂，“沒關系，現在時間還早。”
副駕座上的萩原研二側頭看了她一眼，什麽話也沒說。
第二場的KTV 會所距離居酒屋很近，她在包廂裏的沙發上落座，兩人怕她對陌生的環境感到生疏，都挨着她坐下。
萩原研二不管在什麽場合都是游刃有餘和坦然自若的存在，幾首歌立刻唱得全場都嗨了，氣氛也逐漸地熱絡起來。
日向葵下意識地摸到桌面上的一瓶酒，打開正要往下灌，被宮本由美按住手，“你要喝酒嗎？是不是忘了等一下還要出席一場相親會啊？”
她拍拍胸口保證：“這麽點酒才不會喝醉呢，我的酒量可好了。”
“......是嗎？”宮本由美投來了懷疑的眼神。
至于日向葵的酒量到底如何，宮本由美也說不好，總之在空了一個酒瓶子以後，說自己酒量很好的某個人搶過萩原研二手裏的話筒，五音不全地把一首歌的下半部分唱完了，歪歪扭扭完全跟不上旋律的歌聲居然神奇地引起了全場的歡呼和掌聲。
還有在吹口哨的。
“哈哈......”萩原研二也在鼓掌，并且覺得這麽可愛的場面小陣平沒看到真是太可惜了。
宮本由美終于發覺了不對勁的地方，她湊過去用日向葵注意不到的音量說道：“萩原警官，你有沒有覺得葵醬現在很奇怪？”
“沒關系，讓她喝，如果事态一發不可收拾了我會送她回去的。”
萩原研二更早的時候已經覺察到她不開心了，可能是因為松田陣平的事，也有可能是因為相親對象的事。但是他不能确定具體的原因，就只好放任她借酒發洩一下情緒了。
好在中途離開的時候，她還能步伐一點不搖晃地走出去。
“要不要我送你過去？或者還是直接送你回家比較好？”
萩原研二攤平手掌試着在她眼前晃了晃，被輕輕地拍打掉了，“喝酒不開車，我會打車過去的。”
拒絕了hagi的提議，日向葵站在門口吹了一晌的冷風。
她苦惱地揉着太陽穴，果然只要一空閑下來，她就會想到松田陣平和一直沒有被回複的那封郵件。
這跟紮在她心裏的刺，只有幹脆利落的拔除，她才能繼續安穩愉快地生活。
“可惡的前男友！”
日向葵低罵了一聲，緊接着快步沖進了旁邊的藥店，又很快紅着臉走出來，之後在路邊打了一輛出租，整套動作絲毫不見猶豫，一氣呵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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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orm“aoi”：【松田先生，你的身體好點了嗎？】
與此同時，松田陣平待在家裏，盯着手機裏被打開的信息內容發楞。
這是日向葵前幾天給他發的。
因為那天聽說了她依然跑去跟別人相親的事，他承認自己是因為生氣所以幼稚地故意沒有回應她的關心......就像個小學生一樣。
可是明明她沒有拒絕他的親吻......
不知道她會不會因此覺察到他的憤怒，他已經拼命地忍住好幾天沒有找她了。
但是hagi那家夥在出門參加聯誼會前對他說的話，仍然在腦海裏不停地回響盤旋——
“小葵花今天要去相親了哦，聽由美說對方是一位各方面都很優秀的企業家，是他主動聯系小葵花的母親請求她安排見面的。”
“能這樣做表示那個人一定對她相當有好感吧。”
“別說你無所謂啊，小陣平，你手裏的易拉罐都要被你捏扁了。”
hagi看出了他的不淡定，還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我知道你在糾結什麽，不如你直接去問問她到底還喜不喜歡你呢？”
“不過如果你覺得就算小葵花和別人結婚，給別人當老婆也沒關系的話，那就當我沒說了。”
......怎麽可能不在意，他已經滿腦子都是日向葵和路人甲一起生活的畫面了，這些畫面像針一樣尖銳，不停地在刺激他的思緒。
有什麽強烈而又沖動的情緒幾乎就要破開他的胸膛直湧而出。
難過悲傷的情緒、生氣憤怒的心情夾雜着他的惶恐不安，松田陣平緊握手機，在輸入框裏打了幾個字。
【aoi，不要去相親。】
他放低了自己的姿态補充：【拜托你不要去。】
只是這兩條消息在五分鐘後還是顯示“未讀”的狀态。
松田陣平在落地窗前來回地踱步，窗外繁華安靜的夜色仿佛将他所有的情緒都放大了。
又是兩分鐘的時間過去，消息仍然顯示未讀，他又給日向葵打了電話，三個電話都是無人接聽。
經過這麽一折騰，他之前焦慮的心情倒是漸漸趨于平靜，但平靜過後某個想法反而更加堅定了。
松田陣平在通訊錄裏翻出了宮本由美的名字，用極快的速度詢問她日向葵的相親地點。
......他一定在她的相親對象面前把她吻到窒息！然後帶她離開現場！
确認好宮本由美回複過來的地點後，松田陣平抓過鞋櫃上的車鑰匙打算立刻出門。
他要去找她。
然而一打開門，發現本該在高檔餐廳相親現場的人此刻卻站在他的家門口。
她穿着漂亮的小裙子，搭了一件很薄的外套，精心打理過的小卷發都被清涼的晚風吹亂了。她的氣息有一點不穩，小區的電梯這兩天在維修中，松田陣平猜測她應該是從一樓小跑着上來的。
......為什麽這個時候她會出現在這裏啊？
她的右手高高地擡起，還維持着想要按響門鈴的姿勢。
他突然打開門的動作仿佛吓了她一跳，回過神之後，她慢慢地放下舉起的手臂，朝他走近了兩步。
因為她的靠近，松田陣平連呼吸都下意識地放輕了。
日向葵看着眼前滿臉錯愕卻又隐藏不住驚喜的人，用力地咬咬牙。她打開手提包，快速地從裏面掏出了什麽，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往他寬大的手掌裏一塞。
松田陣平沒有垂眸去看，他收緊手指，掌心感受着那一個方正小紙盒的菱角。
“aoi？”
這下不僅僅是心跳加速，他的手心都開始熱得冒汗了。
她的臉蛋紅撲撲的，就連眼尾都沾染上了一抹可愛的緋紅，還吸吸鼻子，帶着氣呼呼的語氣沖他喊道：“松田陣平！如果現在你說不喜歡我，那就請你保證以後不要在我面前出現。”
她屏住呼吸，在等他的回答。
他毫不猶豫地把她拉進屋裏，順手關上了身後的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