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萬籁俱寂

萬籁俱寂

僅僅幾秒的時間。

極為短暫的觸碰之後,諸伏高明就快速收回手,眼睛仍落在電腦屏幕上,看來他那突然的舉動是為了制止白野月見關掉郵件。

白野月見察覺到他的氣息有些不穩。

按照諸伏高明方才表現出來的紳士做派,他不像是随便跟他人進行肢體接觸的人……會做出這種反應,是因為太過心急了吧?

有什麽東西……牽動了他的情緒嗎?

灰色瞳孔像被凍住一般,不帶任何情緒地轉到照片上,還帶着淡淡的審視。但那冰冷情緒消失得很快,很快白野月見就轉過頭,連帶着身子也轉了過來,她仰起頭,對他的反應好似茫然不解。

“這個案子有什麽問題嗎?”

諸伏高明站着,原本波瀾不驚的表情在看到照片之後變得有些凝重,似乎在糾結着什麽。

“白野警官。”

好在他的聲音還是平靜的。

“我因為工作原因馬上要回長野,不能在東京久留……關于這個失蹤案,白野警官,能拜托你幫我多盯幾天嗎?”

“這個當然可以。”

失蹤案的話,應該沒幾天就能破了,這個案子不是她負責的,她只需要在案子有新進展的時候轉告諸伏高明就可以了,不算是加班。

可是為什麽諸伏高明會對這個案子如此上心?難道他認識這個小女孩嗎?

白野月見瞥了眼諸伏高明,當然,本着照顧對方隐私的想法,她沒有多問,點點頭爽快地答應下來:“那我們來交換聯系方式吧,這樣有什麽新的進展我就能及時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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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煩你了。”

諸伏高明沒想到白野月見什麽都沒問就答應下來,低頭看她一眼。黑發姑娘說完話後把身子轉回去,開始記錄案子負責人的名字,諸伏高明看着她專注的側臉,不知想到什麽,神情溫和下來。

随後兩人交換了聯系方式。

現在還是上班時間,諸伏高明便體貼地決定送她到樓上。盡管白野月見覺得自己才是警視廳的刑警,要送也是自己送他……但面對青年含笑的貓眼,她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沒舍得拒絕他的好意。

兩人并排往樓上走,站在樓梯口等待電梯的時候,諸伏高明突然開口:“剛才多有失禮,請你見諒。”

“诶?”

白野月見愣了一下,“為什麽忽然……啊,是指剛才檔案室裏的動作嗎?沒關系的,別在意,我知道諸伏警部也是心裏着急。”

她朝他眨了一下眼睛,好像真的渾不在意。

“別擔心,我會幫你盯着那個案件,保證一有進展就通知你,所以……”

“那個下落不明的小女孩,她和我弟弟景光小時候的一個朋友長得有點像。”諸伏高明道。

白野月見:“……”

這麽突然?

她還什麽都沒問呢!

要是多嘴一問,說不定會牽扯進諸伏兩兄弟的家事裏……看諸伏高明剛才一瞬間的表現就知道,他們也藏着無法向他人訴說的秘密,這沒什麽,自己也有秘密。

對他來說,自己只是個萍水相逢的普通刑警,她跟諸伏景光倒是見了好幾面,也不過是前後輩的關系,于公于私,她都沒有立場去摻和諸伏家的事。

可是現在,諸伏高明忽然向她揭露原因……為什麽?

被這忽然的轉折吓到,她臉上的笑容僵了一瞬,轉過頭望着諸伏高明。與方才檔案室裏的表現不同,此刻她的眼睛裏帶着一絲真心實意的困惑。

諸伏高明将一切盡收眼底。

他沒有表現出來,只是繼續解釋:“那個孩子早些年生病去世了。後來我家發生一些事情,我留在長野,而景光被親戚收養,搬來東京。今年他考上警校,沒幾個月就有一個與那孩子長得相似的小女孩失蹤,失蹤地點還和警察學校所在的社區很近……我想,這裏面也許有什麽關聯。”

白野月見眨了眨眼。

“是這樣啊……”

這段對話明顯隐去了細節,比如諸伏一家到底發生什麽事情,才會導致親兄弟被迫分開,再比如諸伏景光那個童年玩伴的去世跟他們一家是否有關系……不過那些都不重要,白野月見也不打算往深了挖。

唯一需要關注的是,那個失蹤的小女孩。

假設小女孩并非是自己走丢,那麽此處就存在一個綁架犯,而且那位綁架犯……很可能是朝着諸伏景光而來的。

綁架地點在諸伏景光就讀的警察學校附近,綁架時間是諸伏景光入學之後,綁架對象與諸伏景光的童年玩伴長得相似。

說是巧合?恐怕只有心思單純的伏特加才會這麽想。

念及此,白野月見半開玩笑地說:“我知道了,哥哥,你的弟弟就交給我吧!”

她怎麽舍得讓自己看中的棋子逃跑。要是死在組織裏就算了,可如今諸伏景光還沒加入組織呢,要是被一個小小的綁架犯打斷了劇本走向,那她可要心疼死了。

一句忽如其來的稱呼,倒是讓諸伏高明有些錯愕。

黑發姑娘聲音清脆,帶着幾分開朗的笑意,似乎發自內心地想要幫他解決此事。

諸伏高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後也緩緩笑了起來。

“那麽,我弟弟就拜托你了。”

此時,電梯終于抵達,諸伏高明把她送到搜查一課的大廳門口,這才與她道別。

諸伏高明離開警視廳。

他已經拿到需要的資料,可以回長野了。不僅如此,巧合之下,諸伏高明還看到那個突發的失蹤案,着實是意外之喜。

諸伏家的滅門案……景光是親歷者,父母都死在那場慘案中,唯獨他活了下來,他受到的刺激可想而知,不僅患上一段時間的失語症,還遺忘了當晚發生的事。

景光這些年一直在追查那個案子,甚至為此考進警校。這段日子他想起一些細節,便把事情都告訴諸伏高明,諸伏高明對此沒有表達出任何态度,只是告訴景光,切勿急功近利。

提及父母的慘死,諸伏高明一直是冷靜的,在外人看來甚至有些冷漠。

諸伏高明從不解釋,在他眼中,旁人的憐憫、同情,乃至質疑和批評,都不過是毫不相幹的過眼雲煙。他只需要做好自己應做的事,那就夠了。

這也是他為什麽選擇當警察,他和景光,其實是一樣的。

不僅如此……

諸伏高明走出警視廳,站在馬路對面,擡頭,看着這棟象征着榮譽和正義的建築。

他的表情無比平靜。

——前輩?

——沒錯,是警視廳搜查一課的前輩。

當晚與弟弟的交談閃現于腦海,諸伏高明勸告諸伏景光之後,似乎是為了緩解氣氛,諸伏景光主動向他提起近期的見聞。

除了那個叫零(zero)的孩子,景光還從來沒有如此信任的語氣喊過其他任何人,這讓諸伏高明心生好奇。而今天,他如願見到景光口中的前輩。

方才短暫的相處中,白野月見總是表現得親切又善解人意。她就像任何一個她這個年紀的女孩,活潑開朗,情緒極為外放,卻偏偏能控制在一個恰好的度。

如果只是這樣,或許諸伏高明會覺得她是個成熟懂事的姑娘。

檔案室裏,諸伏高明看到那張失蹤者的照片的一瞬間就失去冷靜,甚至迫切地抓住白野月見的手,不讓她關掉郵件——要知道,在這個不算開放的國家,他的舉動已經算得上越界了。

好在他很快就反應過來,松開手,而對方也表現出了理解……只是,諸伏高明還是敏銳的察覺到,在那一瞬間,黑發女警身上有一絲外洩的敵意。

一瞬,僅僅一瞬。

很快那股氣息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待到她轉過來,臉上則是不變的輕松笑意。有那麽一刻,諸伏高明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可是。

諸伏高明想起自己踏入搜查一課大廳的那一刻。

辦公大廳很吵,刑警們三三兩兩聚集在一起,各自讨論着手裏的案子,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

他環視四周,目光掠過一衆刑警,終于,他找到了三系的座位。

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白野月見。

她坐着,手裏拿着一個手機,低頭專心地寫郵件,諸伏高明注意到她眼中跳躍着星星點點的光。

周遭的一切都在吵鬧,唯獨到了她這裏,萬籁俱寂。她安安靜靜地坐着,與人群格格不入。

明明就坐在那裏,觸手可及,可諸伏高明卻覺得她好像離得很遠。

直到他走上前,問出那句話。

“請問目暮警部在嗎?”

于是女警擡起頭,眼中降落下好奇的神情——那是所有人都會作出的,最普通不過的反應。

“目暮警部不在,請問有什麽事嗎?”她問,聲音清脆而歡快,眉眼卻是沉靜的,似一汪淺淺的池水。

諸伏高明忽然笑了一聲。

他收回飄遠的思緒,轉身往新幹線的方向走去。

景光,你說的不錯。

你的前輩,确實是個值得信賴的人。

白野月見托人要來事發地的監控。

她起初沒打算管的,畢竟這個案子不是她負責的,她只需要及時把案件進展轉告給諸伏高明就行了。

只不過,聽諸伏高明說完事情原委,她就意識到不妙了。

這個綁架案看似普通,實際上跟她那個可愛的後輩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

這可不行。

他們将來還要去組織幫自己賣命呢,怎麽能在這裏被絆住。

白野月見決定幫他們一把。

外守一,危。

高明哥真的從小到大都很理智,看到父母被殺後還能很冷靜地尋找景光。動畫那段真的把我看傻了,大家都是各有各的慘啊……

工作有點變動,之後更新時間都要調整,以後是晚上11點之後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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