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
第 8 章
她不笑，拿着驕縱的小氣勢唬人，像只啊嗚啊嗚的小貓一樣。
雖如此問，卻也不是真問這個問題，只是對他攔着自己吃冰淇淋的一種抗議和提醒罷了。
段邃看着她的眼睛，沉聲說：“确實很晚了。”
“我在問你是誰收買了你。”陸斯陶不聽他的。
段邃：“明天再給你拿。”
“用什麽收買的？”她很橫，“我出三倍把你搶過來。”
“如果明天你病了，聯盟以後的行動就困難了。”他的聲線沉而緩，在和她講道理，“要為聯盟的長遠發展着想。”
“……”
這個人，要麽不說話，一說話……還真就能說服她。
“……明天中午。”
陸斯陶直起身，丢下這麽一句，帶着二虎走了。
段邃望着她的背影，忽地輕笑了一下。
光影交錯浮動，掠過眼底，他目光沉下來，靠在欄杆上，點了一根煙，猩紅火光明滅，缭繞開一縷縷青灰煙霧。
天上雲霧稀薄，月很亮，照得天灰青色，有點像曠野的夜空，只是耳邊沒有刮過的風哨子，有的是風吹樹葉的響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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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斯陶次日一到公司，就跟着尹澤骞進了會議室。
開了一上午會，陸斯陶主動充當隐形人，坐在最後面，全程安安靜靜，沒說一句話，直到會議結束。
走出會議室，陸斯陶小聲問尹澤骞：“平時開會，也都這樣嗎？”
她仍是不敢相信，那個看起來極穩重的部門經理，在同另一個部門經理進行工作探讨時，會拍桌而起，她都有些擔心他的假發會甩掉下來。
尹澤骞低聲說：“今天還算好的。”
陸斯陶擡眸，露出一個不敢相信的眼神。
“意見争執時情緒激動在所難免。”尹澤骞笑了下，“你以後總會體驗到的。”
陸斯陶笑一下，沒說話。
“中午一起吃飯？”他問。
陸斯陶略一思索：“也好。”
中飯沒出去吃，助理訂的餐。
趁着吃飯的時間，尹澤骞跟她聊了幾句，待這頓飯吃完，已經快下午兩點了。
出了辦公室，看見段邃和雲焦站在一起，陸斯陶這才想起來冰淇淋的事。
說好今天中午給她補上的。
陸斯陶看他一眼：“你去頂層的露臺等我。”
段邃點點頭，轉身離開。
陸斯陶端起杯子喝水，輕聲說：“焦焦，你去休息吧，等會不用跟着我了。”
雲焦知曉她說的是等會去露臺見段邃，不讓自己跟着。雲焦從不會多嘴問原因，只點點頭，轉身欲走，又停頓了一下，回過身來，低聲說：“那個段邃……”
陸斯陶正小口小口地抿着水，聞聲轉眸去看她，用目光問，他怎麽了？
“他偷看你。”雲焦微微蹙眉。
“咳——咳咳！”陸斯陶差點被水嗆死，掩嘴咳了幾聲，又好笑又覺離譜，“……你說他幹嘛了？”
雲焦想了想，用“偷看”這個詞形容，确實不太貼切。
她略微沉吟，擡眸說：“他是，偷偷觀察你。”
“……哦。”陸斯陶微微出神，緩緩眨了眨眼，喃喃自語，“觀察我……”
她身體往後，靠在椅背上，慢悠悠轉了半圈椅子。
一咬唇，笑了。
“……”
不知道她在想什麽，雲焦皺緊眉頭：“大小姐。”
“只是觀察。”陸斯陶托腮，沒放在心上的模樣：“你們剛來的時候，也觀察我。”
“那不一樣。”雲焦說，“我們的觀察是為了更了解你，保護你——雖然他也需要這麽做，但他還有一種不一樣的探究在。”
雲焦停了停，繼續說：“他應該已經察覺我發現他了，後面或許會收斂。”
陸斯陶輕輕“哦”了一聲，沒說話，盯着水杯出了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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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斯陶到頂層露臺時，段邃已經拿着冰淇淋等在那兒了。
他靠在椅子上，支着兩條長腿，目光松散地望着面前一株鈴蘭。
大廈頂層的露臺原本是露天的，後來加蓋了遮擋和三面玻璃，內置中央空調和花草，可供員工休息。
但此處靠近高層領導的辦公室，鮮少有員工上來。
空調風呼呼地吹。
陸斯陶走進去，他轉眸看過來，站起身。
“段邃。”陸斯陶叫他的名字。
“嗯。”他低低應了一聲，把冰淇淋遞過去。
陸斯陶面朝玻璃窗，眺望窗外遠處，手裏慢吞吞地拆着冰淇淋包裝。
明淨的玻璃窗外，太陽高懸，天空像水洗過一樣藍。
她咬一口冰淇淋。
海鹽味的。
冰冰涼涼的甜在嘴裏慢慢融化，陸斯陶惬意地眯起眼睛。
他在她身後，垂眸看了她一眼，轉而沉默地退到入口處站着。
很規矩。太規矩了。
規矩得讓人……着急。真是無趣。
靜靜地吃完冰淇淋，陸斯陶望着窗外發呆，被手機固定的鬧鈴聲拉回神，她才想起來，今天中午又沒睡午覺。
她掩嘴打了個哈欠，長長地嘆了口氣，起身回去。
下樓，陸斯陶去了趟洗手間，出來回去時，路過茶水間，聽見有人聊天的聲音。
她本來沒在意，但聽見了關鍵詞“尹總”，她頓了頓腳步。
雖然這樣不太禮貌。
但公司茶水間八卦什麽的，最是能提神了好嗎！
陸斯陶抱着雙臂靠在牆邊，聽見人說：“你沒看錯？确定是尹總？跟個美女在一塊兒，昨天晚上，誰啊？你見過咱集團千金嗎？不會是那位大小姐吧？”這個聲音很熟悉，是尹澤骞的助理之一，叫林顏。
“不是。”這是一個陌生的女聲，“今早上開會不是見到了麽。哎不過話說回來啊，那位大小姐來公司幹嘛的？也沒說是到哪個部門什麽崗位，就當個吉祥物放着嗎？”
“整個起陸都是她的，你管人是當吉祥物還是當花瓶呢。”林顏的聲音，“不過，大小姐性格倒是不錯，也不擺架子，就安安靜靜的坐在那兒自己跟自己玩兒，不打擾我們工作，也不給我們找麻煩讓我們收拾爛攤子，已經很好了。”
陸斯陶：“……”
怎麽跑偏到她身上了，繼續說和尹總一塊的美女呀，她對那美女感興趣！
“哎我聽小道消息說……是小道消息啊，不知道真假，”另一個男聲開口，“說陸董把大小姐丢進來，是為了讓大小姐和尹總培養感情。”
“卧槽！尹總真是準驸馬啊？”
“我看八成是。尹總那麽優秀。”另一個陌生女聲說，“大小姐真是命好，有人給她賣命賺錢，她就美美的當個吉祥物就好，羨慕不來啊。”
“是真羨慕啊。”林顏的聲音，“不說別的，就說大小姐身邊跟着的大帥哥，我是真的可以！”
“什麽帥哥？”
“就是大小姐身邊的，不知道是助理還是保镖什麽的，最高最帥的那個，那臉那身材那氣質，幹啥不行？這要進娛樂圈準能秒殺一衆男神頂流。”
陸斯陶轉頭看向段邃，抿唇笑了一下，用氣音，小聲說：“就是，幹啥不行，你怎麽就想起來做這個了呢？”
他眼睛沒看她，只淡淡答：“都是工作，沒什麽分別。”
茶水間裏還在繼續聊，有人慫恿林顏，看上了就去追。
林顏說：“大小姐的人，我可不敢觊觎。”
女聲好笑地說：“你這‘觊觎’倆字用的，他到底是大小姐的保镖，還是大小姐的男寵啊？”
陸斯陶：“……”
陸斯陶下意識擡眸看段邃，正撞上他投過來的目光。
空氣靜默了一瞬，日光從他身後的窗戶落進來，映着玻璃上的紋理，像水波紋動蕩。
靜默的氛圍中，陸斯陶雙眸含着笑，眨了眨：“你要不要跟我……關系更近一點？我會對你很好很好的！”
那雙眼睛，幹淨得小鹿一樣，甚至能清晰的看見被情緒帶起的漣漪。
從茶水間閑聊的內容到她這句“關系更近一點”，意思再明顯不過。
段邃不應聲，只看着她，目光沉靜幽邃。
她仰着小臉，眼睛不偏不倚地同他對視，歪了歪腦袋，催促回答似的。
段邃別開視線，輕聲說：“別鬧。”頓了瞬，跟上稱呼，“大小姐。”
“那好吧。”陸斯陶輕輕癟了癟唇角，跟他說，“剛才冒犯了。”
“不過，被拒絕了我有點不開心。”她轉身往外走，嘀嘀咕咕，“你不用跟着我了，暫時不想看見你，勾起我傷心事。”
段邃不言語，默默跟着。
到電梯前，陸斯陶回頭看他一眼：“說了讓你別跟。你就站在這裏，不許跟過來。”頓了頓，她說，“這是命令。”
段邃默了默，低聲：“讓雲焦過來陪你？”
陸斯陶沒理他，進了專用電梯。
段邃站在電梯外，看着門合上，電梯上行，停在頂層。
猜想她大約是去董事長辦公室，沒亂跑，便放下心來。但還是給雲焦發了條消息。
在電梯口等了半小時，不見她回來，段邃略思索，去了一樓休息區。
一樓離地下停車場近，有不少高管的司機喜歡待在那裏抽抽煙，玩玩手機。這兩天，他和幾個司機也臉熟了。
段邃剛走進休息室，就有個司機随口說道：“你們不是走了麽，又回來了？”緊跟着開了句玩笑，“還是他們忘了你了？”
段邃頓了一下。
那人是集團一個董事的司機，開了多年的車，也是個會察言觀色的人精，停頓一霎，笑問：“小夥子剛才是不是躲懶去了，他們也就沒等你？”
段邃沒解釋，只是問：“他們是什麽時候走的？”
“有一會兒了。”那司機說，“我剛才停車的時候正好看見你們的車走，沒看時間，二十分鐘應該有了。”
他确實看見過電梯下行。但是電梯上上下下的很正常，他便也沒在意。
沒想到人走了。
段邃颔首，對那司機道了句謝，轉身出去。
停車位上果然空空如也。
段邃頓了幾秒，忽地輕笑一聲。
這小姑娘，要說她跋扈不尊重人，可她眼裏沒有一絲輕視，被拒絕還會禮貌的說“冒犯了”；可說她脾氣軟吧，她又記仇得故意把他扔這兒。
段邃輕輕搖了搖頭，拿出手機給其中一個男保镖發消息，問他們在哪？
幾秒後，對方回了一個尴尬的小黃臉表情。
緊接着說：「斯陶小姐讓你自己回去。」
段邃頓了頓。
對方又發來一條：「斯陶小姐還說，你回去以後自覺閉門思過。」
段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