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
第 26 章
曾旭求婚的日期定在周六晚上。當天,陸斯陶的腳踝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可以自如行走。
這次沒甩下保镖,她和段邃的車在前面,雲焦三人的車遠遠地跟在後面,前往遠郊的民宿。
到地方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陸斯陶和段邃進去,雲焦他們的車遠遠停在外面,待在車裏待命。
民宿在山腳下,燈火通明。氛圍小彩燈挂滿藤架。
草地上燒烤架正烤着肉串,應該有馮晴的其他朋友,人不少。
見陸斯陶和段邃過來,曾旭和汪泰先跟她道了個歉,他們也沒想到,吃個飯會出意外,實在有點不好意思。
陸斯陶搖搖頭,笑說:“沒事。”
馮晴也過來,特意跟陸斯陶道歉:“我表妹那個人一直都挺拎不清的,比較混,我真沒想到她能做出那種事情。”
停頓一霎,她又忙解釋:“我不是要站在我姑家那邊求你諒解,我表妹确實做錯了,該受到懲罰。我只是不希望因為這件事,影響你和段隊長跟曾旭之間的感情。”
“我沒有怪你們。”陸斯陶說,“不用放在心上。”
段邃也說,跟他們沒關系。
馮晴笑了,熱情地把面前的山核桃推過去,讓她吃。
陸斯陶道了聲謝謝,捏起一顆,交給段邃。
核桃已經開了半個口子,表面是裂開的,段邃直接用拇指和食指一捏,核桃碎開,他把核桃仁挑出來給她。
陸斯陶驚訝:“你好厲害。”
他垂眸看她一眼,她眼睛睜得圓圓的,仰臉看着他,像只好奇的貓崽子。
他輕笑了下,繼續給她剝核桃。
向恬默默收回視線,咬了咬唇。
她記得那個女孩子,是段邃哥的老板,可曾旭哥他們叫她嫂子,所以,她真的是段邃哥的女朋友嗎?
她忍不住又看了陸斯陶一眼,皮膚很白,嬌氣又漂亮,像個精致的洋娃娃,雖然并不冷臉,但總是給人一種難以接近的感覺,也不是說這個人不好,就是感覺,對方和自己不是一個世界的。
可是段邃哥跟這個女孩子在一塊,氣場就很合,好像他們才是一個世界的。
向恬心裏酸酸的,端起杯子,默默喝飲料。
過了一會兒,向恬又忍不住看陸斯陶和段邃,正好對上她不經意掃過的目光。
向恬心虛,一下尴尬得不行,但對方卻沖她和善地笑了笑,把小碟子裏剝好的核桃仁遞過來:“吃嗎?”
向恬沒反應過來,張了張嘴,僵硬說了句:“謝謝。”伸手捏了一顆塞進嘴裏。
“還有很多。”陸斯陶把小碟子放在中間,“一起吃。”
向恬看了眼段邃,他只沉默地剝核桃、照顧陸斯陶,沒打算管兩個女孩子的交流。她“嗯”了聲,道了句:“謝謝。”
陸斯陶笑笑,輕聲問:“你知道他求婚的流程嗎?馮晴知不知道?”
向恬說:“馮晴姐不知道。流程好像就是,大家玩着的時候,曾旭哥引馮晴姐去另一邊,突然求婚。曾旭哥大概是怕人多了馮晴姐會不好意思,所以說等到她答應了之後,大家再去道恭喜。”
她頓了頓,小聲說:“群裏說的,段邃哥好像也在群裏,沒跟你說嗎?”
陸斯陶搖搖頭。
向恬抿了抿唇角,依段邃哥的性格,不愛說這些,似乎也沒什麽奇怪的,這位陸小姐,好像也沒怎麽在意的樣子。
“你要吃燒烤嗎?”向恬也向她傳遞善意,“我去拿。”
“嗯嗯。”陸斯陶點頭,好奇地看一眼燒烤架的方向,“什麽是比較好吃的?”
她頓了頓,又說:“我和你一起去吧,我想看看。”
向恬點頭。
兩人起身過去,段邃也起身跟了過來,一秒也不讓陸斯陶離開自己的視線。
燒烤的主師傅是請的民宿老板。汪泰和曾旭,還有馮晴的幾個朋友也上手去玩,已經烤了不少了。
向恬自己拿了羊肉串,掌中寶,面筋,年糕之類的,再看陸斯陶,望着燒烤盤發呆,像苦惱着不知道要吃什麽。
她轉頭跟段邃小聲說話:“我沒太吃過這些東西——這個是黃金糕嗎?上面撒的是鹹的調料?”
段邃低眸看着她笑,“嘗嘗?”
她想了想,點頭:“好。”
簡單拿了幾樣,陸斯陶指着果酒:“我想喝那個。”
段邃提醒:“那是酒。”
“我知道。我可以的。”她說。
段邃幫她拿:“要什麽口味?”
她看了看五顏六色的瓶子:“梅子的吧。”
向恬也拿了一瓶梅子味的果酒,段邃看見,問了句:“你晚上在民宿住還是回家?”
“在民宿住。”向恬開心于對方的關心,主動說,“我們同學聚餐也喝過酒,沒事的。”
段邃點點頭,沒再說什麽。
回到桌旁坐下,向恬和陸斯陶閑聊:“你看起來比我小,已經畢業了嗎?”
陸斯陶點頭,她小時候跳過級,加之本碩連讀只要四年,所以她畢業早,她問:“你還在讀書嗎?”
“我開學就研三了。”向恬說,“在準備找實習工作。”
陸斯陶笑笑,點頭。
鐵釺子上的調料沾到手上,她下意識張開手指,段邃抽出紙巾遞到她手上。
陸斯陶垂眸觀察了一圈黃金糕,試探着咬了一小口,意外的,味道還不錯。
她目光清亮新奇地看着段邃,中肯點頭。
段邃好笑地揉她發頂,低垂的眉眼在昏黃的燈光下,似乎染上幾分溫柔縱溺。
向恬心裏直發酸。
曾旭喊了聲段隊,讓他過去,像是有事要說。
段邃頓了頓,低聲對身邊的女孩說:“別亂跑,我馬上回來。”
陸斯陶乖巧點頭。
待段邃離開,向恬小聲問:“你是做什麽工作的?段邃哥說你是他的雇主,是做什麽的?”
“他沒跟你說過嗎?”陸斯陶放下杯子,抽紙巾擦了擦嘴。
向恬搖頭:“我們很少聊這些。”
“他是我的保镖。”陸斯陶說。
保镖?
向恬有點驚訝,也不是說保镖這個工作低人一等,但她就是覺得很別扭,段邃哥怎麽會低眉順眼的給人當保镖。
她轉頭看了眼正在和曾旭說話的段邃,他眼睛一直看着陸斯陶,只是因為盡責嗎?明顯不像。
“有個問題,有點冒昧,我不知道該不該問。”向恬艱難開口。
陸斯陶看她一眼,要擱平時有人這麽跟她說,她就直接回“既然知道冒昧那就別問”了,但對這位武警烈士家屬,她溫和地點了點頭:“你問。”
向恬抿了抿唇角:“你喜歡段邃哥嗎?”
陸斯陶沒答,只随口反問:“你覺得呢?”
“我覺得……”向恬想了想,用了一種很委婉的說法,“你看段邃哥的眼神,跟馮晴姐看曾旭哥的眼神,不一樣。”
陸斯陶頓了下,眨眨眼:“你是說,我不喜歡他?”
向恬只說:“我只是說眼神不一樣。”
“那你覺得,段邃的眼神,喜歡我嗎?”陸斯陶目光清澈地看着她。
向恬抿了抿唇,沒說話,她既不想承認些什麽,也不想挑撥些什麽。
晚風輕微,草坪喧鬧,兩廂沉默着,陸斯陶隐隐能猜出些她對段邃的心思,也沒想一定要她說什麽。
只是,陸斯陶不懂,為什麽說她不喜歡段邃,雖然她不會真的和他在一起,也不會讓他和二叔得逞,但她是喜歡段邃的呀。
她喜歡他的臉,喜歡他的身體,這不是喜歡麽?
酒杯已經見底了,陸斯陶頭暈暈的,草坪忽然安靜了一霎,她轉頭看,才知道是曾旭帶馮晴去了隔壁小木屋。
大家心照不宣地交換眼神。
曾旭和馮晴感情穩定,奔着結婚去的,求婚成功是必然,大家去道恭喜的時候,馮晴已經哭倒在了曾旭懷裏,曾旭也激動得眼睛泛紅。
再回到草坪,氣氛熱烈高漲,曾旭來者不拒,誰敬酒都喝。
其他朋友晚上都住在民宿,陸斯陶要回家,所以就先走了一步。
民宿的位置在坡上,車子停在坡下,靠近路邊。
兩人步行去停車處,
坡道兩側種滿楓樹,樹蔭遮蔽下,光線微弱,陸斯陶餘光瞥見樹叢中有人影,她下意識拽住段邃的衣擺,轉頭看過去。
見是一對情侶在樹下接吻,吻得天昏地暗,難舍難分。
她松了一口氣,同時,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正看得興起,眼前忽然一黑。
——眼睛被一只溫熱的大手捂住了。
還沒反應過來,那只手就抱着她的腦袋快步往坡下走。
陸斯陶:“……”
她無語地扒拉他的手:“你幹嘛。”
“很好看?”他低眸,促狹地看着她。
“好看。”陸斯陶點點頭,理所當然,理直氣壯。
段邃:“……”
“我好奇麽。”她嘟嘟哝哝碎碎念,“你都不好奇嗎?”
段邃沒應聲。
她不看路,還喝了酒,段邃怕她摔了,牽着她的手腕,一路将她牽到坡下停車處。
他打開車門,讓她坐進去,彎腰替她系上安全帶,直起身離開時,她忽然抱上他的脖頸,不讓他走。
遠處坡上燈火通明,喧鬧不止,坡下光線昏暗,清幽靜谧。
半掩的車門後,兩人的臉貼得很近,帶着清甜梅子酒氣的濕潤氣息,一下一下輕拂過他唇邊。
呼吸交錯着,段邃喉結滾了滾,掌心輕按在她後脖頸,低聲說:“先坐好,我要開車。”
她搖頭,不放手。
段邃無奈,聲音放輕,低低沉沉的,哄人似的:“聽話。”
她又搖頭,抱得更緊了。
“我也想要。”她聲音輕細,像呢喃呓語,濕潤呼吸輕拍在他下颚。
段邃喉頭輕咽:“……想要什麽?”
“想要……”她仰頭湊近,“親親。”
段邃低眸看着她,片刻,開口的聲音透着點啞:“你喝醉了。”
“我沒有。”不過一杯梅子酒,頭是有點暈暈的,但意識還清醒,“你不願意?”
他不說話。
陸斯陶撇開視線,不強迫他:“你不願意就算了。”她松開他的脖頸,“那我再找別——诶?”
她松手想退開他的懷抱,可被他攬着腰,又按回了懷裏。
“陸斯陶。”他突然喊她名字,目光深又黯,似乎在克制着什麽,聲音壓抑,“你到底,想要什麽?”
“親親。”她不耐煩地重複一遍。
他靜默地看着她,目光更深,似乎并沒有得到問題的答案。
這不是他要的答案。
……這個問題和上一個問題好像問得不是一件事。
陸斯陶看着他的眼睛,眨眨眼,又眨眨眼。
他不說話,似乎在耐心等着她思索完這些信息。
半晌,陸斯陶似乎是終于想明白了,輕輕開口:“要你呀。”
她目光坦然,彎起了眼睛,笑容幹淨得像個純真的女妖,懵懂而無意識地勾人。
手指輕點在他胸口,“不止要你的人,我還要,你的心,你的忠誠。”
“只對我一個人的,真心和忠誠。”
段邃心念微動,握住她那根手指,聲音微啞:“那你呢?”
“我什麽?”
“想要多少人的真心和忠誠?”
陸斯陶的頭還暈着,停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是什麽意思,她皺眉:“你不願意,那我就只能去要別人的真心和忠誠了——”
話音未落,他的呼吸壓下來,熱熱地落在她唇上。
陸斯陶沒做好準備,驚詫得尾音都變了調,有些懵住。
他掌心壓着她的後頸,不知道在想什麽,唇停在離她兩毫米的地方,将親未親的。
陸斯陶回過神來,眼神聚焦,望着面前的男人。
他把她圈在一個狹小的空間裏,高大的身形将她籠罩,極具侵略性。
陸斯陶心跳莫名加速,她咽了咽喉嚨,手指悄悄勾着他的衣擺。
“害怕了?”他忽然出聲,吐字很慢,聲音透着低啞。
“才沒有……”因為無意識的屏着呼吸,開口的聲音有點發虛,惹得他笑一聲。
低低的,輕輕的,像是胸腔發出來的,也撩動着她的胸腔共振。
陸斯陶一下臉頰發燙,手推他:“你要是不想……”
還沒說完,他突然低下頭,唇壓在她的唇上,陸斯陶下意識地止住了話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