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章

第 28 章

陸斯陶沒出去,在家辦得公。

在書房待了一天,傍晚的時候,簡姝讓她起來走走。

陸斯陶揉揉眼睛,恍然想起來:“我是不是該黏黏男朋友?”

簡姝一臉無語。

陸斯陶把筆帽蓋起來,筆一丢,起身,腳步輕快往外去:“我去找男朋友啦。”

簡姝笑了一下,把她桌上的文件收起來,忽然想,如果真能有這麽個人讓她可以無憂無慮地談談戀愛,該多好。可惜。

陸斯陶下樓,二虎正趴在沙發上打瞌睡,聽見動靜,睜眼看見她,跳下沙發,搖着尾巴跑了過來。

陸斯陶揉揉它腦袋,牽着它往段邃的房間去。

沒走正門,從後面進了小花園,正好看見他蹲在窗下,給易拉罐小幼苗換花盆。

“段邃。”陸斯陶喊他。

他回頭看她一眼:“過來。”

“你什麽時候買的花盆?”陸斯陶到他身邊蹲下,二虎也乖巧地蹲到她旁邊。

“下午出去了一趟。”

“你的手法有點專業。”

“跟園藝師學的。”

“你好厲害,一下就學會了。”

段邃擡眸,她蹲在自己旁邊,小小的一只,手搭在膝蓋上,歪着腦袋看他,眼神清澈,漂亮可愛,他靜靜地看她兩秒,忽地笑了。

“你笑什麽?”陸斯陶問,“被我誇,太開心了嗎?”

段邃笑看着她:“嗯。”

“……”

那為什麽,他看她的眼神這麽……有點,奇奇怪怪的感覺?

陸斯陶目光示意花盆:“你快點弄。”

他低笑一聲,點點頭,收回視線繼續鏟土。

他新買的花盆通體白瓷,不大,圓滾滾的,還挺好看。

“這顆小苗看起來好孱弱,它能長大嗎?”陸斯陶輕聲嘀咕。

“園藝師說,它很健康。”

“那你好好養它,等它長大了,拿給我看。”

“好。”他輕聲應下。

移植完盆栽,段邃帶她進房間,他去洗手,讓她坐在椅子上等一會。

陸斯陶轉頭,仔細看了看他的房間。

他的房間不大,和其他保镖及住家用人的房間一樣,一間卧室,帶獨衛,但房間打掃得很幹淨,色彩單一,沒有奇怪的味道,東西擺放得整齊,床上也整潔。

一個人的房間很容易看出這個人的性格,很顯然,他是個自律,內斂,情緒穩定的人,似乎沒有什麽不良嗜好,但也似乎生活挺單調的,沒什麽情趣。

不過,也可能因為是暫時居住的地方,傳遞出的信息并不全面。

洗手間的水聲停下,他洗完手從裏面出來,見她趴在桌子上和盲盒手辦大眼瞪小眼,他走過去,輕輕揉了下她的腦袋。

“無聊了?”他問。

陸斯陶搖搖頭,伸出一根手指點了點手辦娃娃的鼻子:“這是你剛來的那天,我讓你抽的盲盒吧?”

“嗯。”段邃倚在桌邊,低眸看着她,她下巴墊在手背上,安靜看着手辦娃娃,似乎在出神。

有時看她無憂無慮,可有時看她,似乎又心事很多的樣子。

心事很多似乎才是常态。

她背負的東西太多,又怎麽可能真的無憂慮。

段邃伸手輕輕揉她的發頂。

她仰頭看向他,眨眨眼。段邃與她對視兩秒,忽然起身走向床邊,拉開床頭櫃的抽屜,拿出一個藍色天鵝絨的小禮盒。

陸斯陶又眨眨眼,詫異想:是有禮物嗎?

他走回來,垂眸,把小禮盒遞給她。

禮盒上的logo是曾旭買戒指的那個品牌,陸斯陶笑了起來,接下,直接打開。

盒子裏躺着一對耳環,細長的耳線,墜着顆小巧精致的紅寶石。

“這是,我那天試的耳環?”陸斯陶驚訝。

他聲音平淡:“嗯。”

“也是今天去買的?”

“不是。”

“那是,”陸斯陶更驚訝,“那天就買了?”

他沒否認,只說:“很适合你。”

“那你不早點送給我。”陸斯陶彎着眼睛笑,“我好喜歡的,謝謝你。”

段邃彎了下唇,擡手,用指骨碰了碰她的臉頰。

陸斯陶把蓋子蓋上,雙手握着放在胸前:“等會讓姝姝幫我洗一下再戴。”

段邃不大懂這些,點點頭,聽她的。

“要出去走走嗎?”他問。

“嗯。”陸斯陶點頭,站起身,“那去外面的瑰溪湖吧,不是在家裏。”

段邃頓了頓,說:“好。”

“快走。”陸斯陶拉他的手,“我們從側門溜出去。”

段邃由着她。

就在家附近,不會走遠,陸斯陶給雲焦發了消息,讓她今天別跟着了,雲焦應好,沒跟,只是關注着她的動向。

兩人順着湖邊的親水平臺走,傍晚的瑰溪湖很漂亮,圓圓一輪夕陽似鹹蛋黃懸挂在湖面上方,染紅了半邊天空。

但誰也沒看景。

她在觀察他的手,他在看她。

陸斯陶想起以前問過他手上的繭子,是握槍和匕首磨出來的。

她頓了頓,仰起臉看他:“你都沒說過——你是去考的軍校嗎?還是直接去當兵的?你以前為什麽想成為軍人?是因為有家人是軍人嗎?”

問題一個接着一個,采訪一樣。

段邃好笑地看着她,輕輕搖了搖頭:“我家裏沒有軍人。”

“我,”他頓了一頓,似乎在想怎麽說,“和我父親有點矛盾,一氣之下離開家,就去當兵了。當時高三,沒參加高考,第二年在部隊考得軍校。”

啊這……

也是讓人有點沒想到。

陸斯陶半張着嘴,眨眼,半天才擠出一句:“還,真是特別的經歷。”離家出走,沒地方去,跑去當兵,真是好機智。

他只笑,沒說話。

按照他資料上的入伍時間,陸斯陶算了算:“那你十七歲就去當兵了。”

“嗯。”

臨時起意跑去當兵,一當就是十二年,聽他戰友的說法,他似乎還很拼,那也是很不簡單。

“那你媽媽呢?”陸斯陶又問,“和爸爸吵架,媽媽沒管嗎?”

“她過世了。”段邃忽然晃了一下神,想起母親的葬禮,春天,下着小雨……他說,“很早之前。”

“……哦,不好意思。”陸斯陶抿唇移開視線。

“沒那麽脆弱。”他擡手,揉了揉她的後頸,安撫似的。

陸斯陶又問:“那你現在和爸爸和解了嗎?”

他頓了頓,輕描淡寫說:“沒有。”

“那你現在退伍了,也沒有和爸爸和解,等不做保镖之後,不是也沒有家可以回?”她伸手抱住他,輕拍他的後背,“小可憐。”

哪兒學來的詞?

段邃想笑。

她還一下一下拍他的後背,哄人似的說:“沒人要你,我要你,不傷心,噢。”

蟬鳴似沒了力氣,低低的,一聲一聲,段邃突然也好似沒了力氣,聲音軟下幾分,順着她:“好。”

繼續沿着湖邊親水平臺散步,陸斯陶回想了一下他簡短的幾句經歷述說,突然覺得,他的青春期好像很精彩的樣子。至少比自己的要精彩。

見她低着眸發呆,段邃問:“在想什麽?”

“在想……”陸斯陶一擡下巴,把他的話還回去,“以後再告訴你。”

段邃:“……”

陸斯陶拉着他的手往前走,忽然想起來:“你還有其他家人嗎?”

段邃頓了一下:“還有爺爺,他身體不太好,不常住家裏。”

陸斯陶點頭,沒再問。

沿湖沒走多遠,陸斯陶有點累了,要回去,段邃帶她選了個最短的路線回家。

他注意過,今天兩人出門,雲焦沒跟着。

段邃不由得看了眼身邊的小女朋友,她似乎開始信任他了。

-

梁駱白堂妹成人禮那天,下了場小雨,有點降溫。

陸斯陶出門時,感覺有點涼,加了件披肩在外面,為了搭配披肩的顏色,她換了另一副耳環,低眸戴時,看見珠寶臺上,段邃送的那副。

陸斯陶頓了頓,直接換了套衣服,戴上他送的。

段邃在廊檐下等着。

他背對着門站着,面前是滴水的屋檐和蒙蒙雨幕,他肩背筆直,像一道安靜的剪影。

大約是聽見了腳步聲,他才回頭。

陸斯陶沖他一笑,細長的耳線垂在頸側晃悠,晃得人心亂。

讓人,想吮一口。

她仰起小臉,問:“我漂亮嗎?”

段邃望着她:“嗯。”

“嗯什麽,漂亮嗎?”她不依不饒,要聽他說出來。

段邃指骨碰了下她的臉頰,語氣帶着不易察覺的縱溺:“漂亮。”

她滿意了,這才出發。

梁沅青生日會的地點在梁氏旗下一家莊園式度假酒店,去得賓客不少。梁駱白替堂妹出面,章城名門望族圈子裏的熟人,基本都會給面子。

梁沅青還是個追星少女,也請了不少娛樂圈的小明星。

這種場合,近來的各種八卦、新鮮消息也在推杯換盞間交流談論。

而談論主要集中在呂氏最近的風波,呂彥直操了多年纨绔公子哥人設,一朝崛起,六親不認的奪權史上。

任誰也沒想到,這呂氏,最後是呂彥直掌舵。

有人議論,聽說沒有,陸其玥又開始跟呂彥直交往了。

也有人說,知道什麽,陸其玥和呂彥直大學時在留學圈裏認識的,那次見面是他們同學聚會。

周璟小聲問陸斯陶,是不是真的。

陸斯陶輕輕搖了搖頭,說不知道。

她不清楚陸其玥的心思,但可以肯定的是,呂彥直不可能和陸其玥在交往。

“今天呂彥直也來了。”周璟頓了頓,小聲八卦,“陸其玥旁邊那個男的是誰?看着眼生。”

陸斯陶又是輕輕搖了搖頭。

周璟:“……你怎麽什麽都不知道。”

陸斯陶一臉無辜,慢吞吞眨了下眼。

周璟見與她對視三秒,忍不住伸手揉捏她的臉:“你怎麽這麽可愛呢,你家保镖看見你這模樣真能忍住不把你臉親爛?”

“你別動我。”陸斯陶扒拉開她的手,“我不要面子的啊,我在外優雅穩重的人設都要被你捏崩了。”

周璟大笑:“你還是驕縱跋扈的人設更深入人心。”

陸斯陶面無表情。

周璟又問:“你和你家保镖怎麽樣了?”

“挺好的。”陸斯陶忍不住彎唇笑,轉而問她,“你和你未婚夫怎麽樣了?”

“垃圾男不願意分手。”周璟說起來就生氣,“他那個奇葩白月光還一個勁的要跟我解釋,說什麽‘我們之間什麽都沒有’,呵,什麽都沒有,就是唇友誼是嗎,我笑死。”

“喏喏喏,垃圾男和奇葩女今天也來了,我可不想毀了可愛小妹妹的成人禮,等會拉着我點。”

陸斯陶:“好的。”

周璟:“……”

“對了。”周璟忽然想起來,“給你介紹個朋友——在一個活動上認識的,娛樂圈小鮮肉,不太紅,但是人長得還行。”

“介紹給我幹嘛?”陸斯陶抿着飲料吸管,擡眸看她。

“我的新暧昧對象。”周璟暧昧挑眉。

周璟未婚夫太不是人,她也就當對方是坨垃圾,從來沒有這個人,她該戀愛戀愛,該暧昧暧昧。

陸斯陶了然地“啊”了一聲,“今天也來了嗎?在哪?”

“左垚。”周璟沖一個方向招了招手。

陸斯陶轉頭看過去,覺得這人,有點眼熟。

她的記憶力一向很好。

周璟:“認識?”

陸斯陶搖頭:“只是見過。”她說,就是輸游戲要微信的那個人。

左垚走過來,坐到周璟身邊,簡單打了聲招呼,倒是沒提要微信的事。

大概也是忘了。

陸斯陶禮節性地輕點了一下頭。

左垚言行舉止都帶着一種青澀大男孩的氣質,笑起來就是小奶狗,但不怯場。

閑聊間,他說自己最近正在接洽一個男二的角色,不知道能不能試上。

修勾低垂眼簾情緒失落的模樣,周璟完全沒有抵抗力,想幫幫他吧,苦于周家沒有涉足影視行業。

她轉念一想,她家沒有,可陸氏有啊,起陸控股旗下就有一家全資影視投資公司,業內知名的騰躍影業。左垚想去的那部電影,好像就是騰躍影業投資的。

她眼巴巴看向陸斯陶。

陸斯陶頓了頓,給她一個“你至于為了他做成這樣嗎?”的眼神。

周璟眨眨眼,回給她一個“小事情而已嘛不就你一句話”的眼神。

“好吧。”陸斯陶松口,“不過,只是試鏡的機會,我讓尹總幫忙打聲招呼。”

左垚眼底劃過一抹得意神色,稍縱即逝,轉而擡眸看向周璟,“我不是這個意思。”他再看向陸斯陶,“我不是……”

“哎呀,試鏡成不成功,不還是得靠你自己嗎。”周璟說,“你們行業帶資進組的又不是少,你只不過是拿到了個試鏡機會而已。”

陸斯陶:“……”

“那……”左垚語氣真摯,“就謝謝陸小姐了,改天請你吃飯。”

“還是請周璟吃吧,我是幫她。”

陸斯陶說去洗手間,起身走了,不再當兩人的電燈泡。

去洗手間要穿過庭院,晚風冰冰涼涼的,陸斯陶出了宴會廳的門,雲焦自動跟上。

她問:“段邃呢?”

雲焦無語:“他應該在酒店外面。”

“……哦。”

陸斯陶嘟哝一聲,打開段邃的聊天對話框,發了個“貓貓崇崇”的表情包。

過了兩分鐘。

他沒回。

陸斯陶嘴角輕輕向下抿了一下,他在幹嘛,都敢不回消息了?

段邃感覺到手機震動有消息過來,他低眸看了一眼,再望向面前一排黑衣保镖,神色冷淡。

他本來在外面,有個酒店服務員過來問他是不是陸小姐的保镖,說陸小姐讓他過去一趟。

他一過來,就看見了這個場面。

谷駿躲在一排保镖後面,有恃無恐:“我給你開三倍工資,你都不要,你是不是跟陸斯陶有一腿?”

“嘴巴放幹淨點。”段邃冷喝一聲。

谷駿冷哼一聲。

還沒“哼”完,又聽見他沉冷的聲音:“我提醒過你,沒有下次。”

“我我,我又沒找陸斯陶麻煩。”谷駿莫名慫了一瞬,忽然反應過來,他現在也有保镖,轉而冷笑,“我現在是要把你挖走,我們這是在談條件,你最好有點自知之明,別跟錢過不去。”

把他弄走,還愁搞不定陸斯陶身邊那幾個?

“沒興趣。”段邃對他耐心耗盡。

他邁步要走,谷駿指揮保镖:“給我攔住他!”

保镖伸手去攔。

段邃眼皮都沒擡,慢條斯理地挽袖口:“要動手就快點,我趕時間。”

陸斯陶從洗手間出來,在庭院遇到梁駱白了。

兩人站在花壇邊說話,風一陣一陣地吹,陸斯陶有點冷,讓雲焦進去把她的披肩拿過來。

“是我欠考慮了。”梁駱白笑着解西裝外套,“不該在這兒和女孩子聊天,很不紳士。”

“不用,雲焦馬上就回來了。”陸斯陶彎唇,擡手婉拒。

“先穿上。”他笑着過來,要給她披上,“在我這兒病了,宴和要找我算賬的。”

陸斯陶想了想,推辭太過,會使得雙方都尴尬,便沒再拒絕。

可梁駱白剛走到她身前,她的身體就被一股暖意包裹住。

身後有人扶住她的肩頭,将她裹進一件寬大溫暖的黑色外套裏。

他低頭,在她耳邊低沉一聲:“大小姐,你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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