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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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橼懷孕了。

若是男胎,誕下便是二少爺。

若是女胎……

大太太、二太太已經分別生了兩位小姐,女胎便不值什麽了。

三太太無所出,卻看得淡,請纓來照看香橼,正坐在架子床邊,給香橼削着蘋果。

蘋果切成精致的小塊,用一柄銀質镂花小勺盛着,遞到香橼嘴邊。

香橼搖搖頭,她也不甚覺得如何,只是乏,乏得不想張口。

宋氏便自己吃了起來,邊跟香橼閑話兒:“大少爺空有個嫡出的身份,卻是個娘胎帶的‘藥罐子’,不中用的,将來老爺作古,這份家業就算散給幾個姑爺也不能給他呀。”

香橼沒搭腔,宋氏又說:“我是沒那福氣了,你可得争口氣,生個白白胖胖的大小子,母憑子貴一步登天啊!”

香橼想,就算生個胖小子,也要認大太太作嫡母的,這樣的人家,她這個“四娘”連奶孩子的資格都沒有。

沒吃過她的奶,還算是她的孩子嗎?

這樣想着,心理那一丁點兒的熱乎氣兒就涼了,她之于和家,真就是個下蛋孵崽的母雞。

為了給老來子積福,和老爺在家門口搭棚舍粥,真窮人,假窮人,直排到村口,望不到邊。

在內忙着舍粥,在外忙着打點縣裏的、省裏的老爺們,和老爺便鮮少往香橼屋裏來了。偶爾來了,只略坐坐,盞茶杯酒的功夫,從不過夜。

香橼樂得清淨,香秀和桃兒卻不大舒坦,“五太太”和“六太太”的夢戛然而止,內裏、面上,她們就都是丫頭了。

甚至有一天,香秀被大太太叫去訓話,回來就成了“秀兒”。

大太太摘了她的“香”字,因為犯了四太太的諱。

秀兒和桃兒越發恨得牙癢,然到底害怕老爺,不敢作甚大妖。

卻不知哪天,不知從哪兒,秀兒得着一包白色藥面,拉着桃兒到避人的地方嘀咕了一陣子,分開時那藥面就到了桃兒手裏。

後來,那藥面又到了三太太送來的八寶粥裏。

當晚,便進了四太太的肚子。

趕巧那八寶粥合了香橼胃口,一氣兒喝了一滿碗,香橼覺得有些積食,便由宋氏陪着去當院散步。沒走幾步,覺着小肚子往下墜,還擰着勁兒的疼。

香橼趕緊撒開宋氏的手往淨房跑,剛邁出兩步,腿一軟,人就趴在了地上。

半是驚,半是疼,香橼不敢動,只倒吸着氣,哀哀□□。

耳邊廂卻響起宋氏的一聲尖叫:“啊——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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