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椅子來了，大佬您坐。”
“點心來了，大佬您嘗嘗。”
做完這一切後，格萊埃畢恭畢敬地跪坐着，眼觀鼻鼻觀心，看起來俨然一副天授英雄的小迷妹的模樣。阿周那沉默許久，久到格萊埃都坐累了，偷偷摸摸地活動踝關節，他才咳嗽一聲。
“嗯……咳！”
“大佬，您有什麽吩咐，您說！”
事情需要一項一項地處理。
阿周那先從最緊要的問題着手：“如果是純粹的人類，觸碰了黑泥後，身上産生了被污染的燒痕，應該怎麽處理？”
“我不敢說。”
“你确定？”
格萊埃下意識地抱緊了頭：“處理，處理，處理……呃，火化處理？”
阿周那腦門上的青筋快蹦出來了。
格萊埃見勢不妙，就開始找掩體。但她原本就腿短，穿上黑色的重型铠甲後，更是慢得如蝸牛爬行。她一邊躲，一邊快速解釋：“單純的普通人不可能承受黑泥污染後還活下來，他如果還活着，就肯定不能算是普通人啦！呃，可能是神裔，可能是外星人，還可能是變形怪……”
神TMD變形怪！
阿周那皺了皺眉頭，他能判斷出，格萊埃有可能有所隐瞞，但她确實不知道如何處理被黑泥觸碰後的傷痕。于是，他輕輕地跳過了這個話題：“算了，這件事我就不追究你所作所為了……”
但迦勒底會不會有其他從者追究，這就不關阿周那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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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萊埃喜出望外。
“接下來是，聖杯呢？”
她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您……都已經這麽強大了，還需要聖杯嗎？”
格萊埃想小心翼翼地賠笑着問：“我以為你已經足夠強大了，無論想要什麽，都可以依靠自己的雙手去得到它。這樣強大的您，也還需要聖杯嗎？”
阿周那瞥了格萊埃一眼：“我并不在乎聖杯，如果真有萬能的許願機，我大概會許願讓我一個人待着吧。但迦勒底的職責就是守護人理，拔除扭曲歷史的特異點，而聖杯作為制造出特異點的‘錨’，自然也是在回收之列。”
“非常感謝您的解答，但是……”
阿周那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找借口。
如果她還有眼珠子，此時此刻，應該滴溜溜地轉個不停。果不其然，格萊埃一臉耿直地揚起臉：“我已經把聖杯吃掉了，就算是你們想回收，也不存在了。”她停頓了一下，又問，“而且，就算是這段和珀爾修斯的歷史被扭曲了，消失了，也只是微不足道的波瀾，不會對人類史造成什麽巨大的影響，人類更不會因此而毀滅。”
阿周那猜到了她想說的話。
格萊埃閃爍着說：“……迦勒底應該很忙吧？”
“姑且算是吧。”
格萊埃湊過來，阿周那發現，這家夥其實沒有什麽正常人該有的距離感，兩人之間的距離未免有些過于靠近，更別提，阿周那還是對距離非常敏感的那類人：“既然如此，迦勒底就不要再管這裏的事情，不行嗎……？”
“我會将這件事反饋給禦主的。”
就在剛剛，阿周那差點問出，你是不是想扭曲歷史或者弄出珀爾修斯是貓耳娘之類的離譜歷史——英靈座上的英靈會受到人類傳說的影響，如果虛假的歷史流傳的夠廣，也會對英靈産生巨大的影響。
但在這句話即将問出口時，阿周那收住了。
這不是他該追問的話——
人類的關系建立在交換上，倘若格萊埃回答了這個問題，豈不是代表着，如果格萊埃向他追問類似的私密話題，阿周那也要據實回答嗎？
他本能地排斥這樣的可能性。
算了。
這個距離已經很危險了。
阿周那拒絕再靠近一步，他冷淡地說：“……我不能代替禦主做出回答，這已經超出了從者的本分。也許，我應該将你抓回迦勒底……”
“小心！”
阿周那忍不住多看了格萊埃一眼。
她本可以不提醒對方。
尤其是，目前兩個人也許還處于敵對的立場上。但對方既然說出口了，阿周那自然也會承對方的情。他擡起手臂，甘狄拔如刀鋒般劃過半空，和某個重物相撞擊。
嗯？
這好像是……火藥桶？
這個時期的希臘已經有火藥了嗎？
不對！
是黑胡子！
他被黑泥吞噬之後，沒有再返回迦勒底。
“轟轟轟——”
十幾個火藥桶猛然炸開。
火光沖天而起。
幾乎是和火藥桶們炸開的同一瞬間，阿周那已經原地跳起來，快速移動，從地面上撈起還傻站着的格萊埃——她明明比阿周那更早的看到襲擊，結果還傻乎乎的站在原地，完全沒有任何警戒意識，真就蠢到無可救藥了。
阿周那認命地攔腰抱起她。
格萊埃吓了一跳。
“轟轟轟——轟轟轟——”
爆炸聲接連不斷，縱然是阿周那，也只能在炮火的縫隙裏艱難地移動。很快，罪魁禍首黑胡子就駕駛着他的安妮女王之複仇號，破開黑泥海的波濤，出現在兩人面前。
黑胡子單腳踩在炮筒，見到過去的同伴，也不曾緩和攻擊：“喲，是黑皮小哥啊。黑皮小哥好豔福，縱然是在特異點裏，也不忘攻略妹子啊，啊啊啊啊啊，這真的太讓人羨慕了，為什麽就沒有可可愛愛的妹子讓我來公主抱呢？”
他說着，攻擊卻沒有停頓。
而這個時候，格萊埃也回過神來：“你在做什麽，我根本不需要……”
一顆炮彈在兩人身邊炸開。
格萊埃被吓得整個人鑽進了阿周那的懷裏，瘋狂抓扯着對方的靈衣。阿周那不得不三番五次地将她從懷裏又推出來一點，免得勒得他難以呼吸。這實在是很考驗技巧和身體柔韌性的工作——同時，阿周那還得時時刻刻地關注四周，躲閃攻擊。
“對對對對對不起我錯了。”
“大佬我很需要您的大腿，請您務必不要松手。”
“嘭——！轟——！”
“哇哦！”
于是，又開始新一輪的八爪魚纏繞。
阿周那忍不住懷疑，自己剛剛是不是應該直接将這家夥扔下去才對，多虧了這家夥的八爪魚纏繞，硬是讓阿周那到現在，也沒能做出有效的反擊，一直在被動挨打——雖然攻擊全都落空了，但這種落於下風的感覺，也讓人十分不爽。
“格萊埃。”
“大佬？”
“你真的吞掉了聖杯嗎？”
“啊？”
阿周那換了一個更容易被理解的臺詞：“還是說，無論是能夠控制黑泥，還是所謂的這個特異點的幕後黑手，都是你專門僞裝出來假象？真正的幕後黑手根本不是你，而是安德洛美達？”
格萊埃的表情僵住了。
阿周那挑眉：“不對， 應該是魔神柱。”
“你你你你胡說八道什麽呢！”
格萊埃猛然一縮，差點從阿周那懷裏掉出去。好在阿周那反應更快，及時拉住了她，但兩個人也不可避免地在地面上滾了一圈，阿周那幹淨的靈衣沾滿了灰塵，他看着格萊埃，漆黑的眼睛仿佛閃閃發光的星空。
阿周那卻忍不住笑。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忽然覺得高興——
但這種忽如其來的暢快，好像是将之前所有堆積的郁悶憤懑全都一掃而空，非得以大笑才能抒發此時此刻的快意。
“哈哈哈哈哈——”
“我，我才沒有，我是真的反派啊！”
“要把你踩在腳底下，想要你喊我爸爸的那種壞蛋，你懂嗎！”
“可被黑泥控制的黑胡子，卻把你納入了攻擊範圍呢。”
格萊埃面色漲紅：“那，那不叫攻擊，黑泥之間的事情，能叫……”
“你這麽不擅長戰鬥，為什麽不直接召喚黑胡子來替你戰鬥呢？”阿周那繼續揭露顯而易見的事實。說不過他的格萊埃，氣得跳腳，嗚哇亂叫，根本想不到什麽借口來反駁阿周那。阿周那繼續說，“也就是說，在黑泥背後，肯定還有另一個能控制黑泥——甚至序列還在你之上的家夥存在。”
“你究竟是自己控制了黑泥——”
“還是被黑泥所鉗制，不得不受制于人？”
就在這時，在黑胡子的戰船上，忽然傳來了一道清晰的女聲：“格萊埃，你還愣着做什麽，明明敵人就在你身邊，距離那麽近，你為什麽還不腰他一口？”
阿周那忽然警覺。
但這份警覺來得太遲，格萊埃忽然擡起頭，在他的肩膀上咬了一口。
“這是什麽？”
格萊埃生怕阿周那反應不過來地回答說：“是石化的毒。”
“你現在應該動不了。”
格萊埃心虛得根本不敢擡頭。
阿周那：“……”
行吧。
既然格萊埃說這是石化毒，他就暫且不動吧。
就在這時，站在黑胡子寶具上的女人終于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她是安德洛美達，但又不像是先前在特異點裏遇到的公主，她穿着黑紗的長裙，裙擺上無數顆眼珠子不斷地閉目開合，讓人聯想到漂亮的黑巧克力草莓蛋糕。
阿周那見過這樣造型的存在。
當然，那玩意看起來更像一根章魚須。
那位女士風情萬種地走過來，似乎在欣賞阿周那不能動彈的窘迫模樣，片刻後，她輕聲說：“雖然已經不能算初次見面了，但我應當還沒做一個正式的自我介紹。我乃魔神亞斯她錄，巴龍的公爵。”
亞斯她錄（Astaroth）。
所羅門七十二魔神柱之一。
傳說中能夠穿越時空的魔神。
芙芙迷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