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距離感（一）
第二章：距離感（一）
“啊，找到了！小耀！”
“本多君？”
一只金色的“大狗狗”在午休時的教室窗口突然出現，奮力朝教室裏面揮着手。
“一起吃午飯嗎？還有玲君和小晝也一起，咪君要來嗎？”
“可以啊。”難怪晝說這學期開始不準備便當了，原來如此，耀恍然大悟。
“我也去。”七森像貓一樣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很大的哈欠，“走吧。”
耀在今日供應的牌子前站了很久，最後選擇了奶油蘑菇意大利面，晝則是在瞄了一眼幾個男生的選擇後選擇了荞麥面。
“說起來，咪君今天好像很困的樣子。”本多用勺子舀了一口自己的拉面湯，“早上我去理科教室經過你們班的時候，看見咪君一直在睡覺。”
“這個啊，各種各樣的原因，模特的工作，還有，嗯，別的事情。”
“7co的事情？”
七森差點被自己吃下去的麻婆豆腐噎到，他僵硬地看向若無其事說出這句話的罪魁禍首。
“7co？”
果然，其他三個人也同時看向了本多。
“雖然知道NANA的事情瞞不住你，但是為什麽連7co的事情都知道了。”七森視死如歸地盯着本多，随時準備動手。
“咪君啊，其實除了NANA之外，還有個名叫7co的SNS小號哦，人設是高個子的女性美妝博主，經常會分享一些美妝心得，還有很多男性粉絲呢，啊，女性粉絲也有很多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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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再說了……”
耀和其他兩人同時掏出手機，打開SNS，在搜索欄輸入7co的關鍵字，立刻就彈出了個有10萬粉左右的賬號，認證是美妝博主，主頁裏還有許多美妝技巧和一些飾品的介紹。
“好厲害，話說，為什麽本多會知道這個。”
“嗯嗯，這個啊，我之前偶然搜到的，雖然照片來看基本上分辨不出是一個人，但是體格還有眼睛的距離，怎麽想都是咪君，剛才就是想确認一下，沒想到真的是咪君的小號。”
“饒了我吧，真的。”
“難怪之前去你房間能看到麥克風。”耀發出了感慨。
“麥克風？那個是怎樣擺放的呢？”
七森意識到這個話題再說下去，可能不僅是7co的事情要暴露，可能他的別的小號身份也要暴露了，于是擡高了聲音，用自己的勺子舀了一大勺碗裏的麻婆豆腐，塞進了耀的嘴裏：“這個話題下次再說！”
下一秒，本多突然發現了新的問題：“咦，說起來，咪君和小耀的家是一個方向嗎，所以你們兩個在暑假的時候，就兩個人單獨待在咪君的家裏了嗎？”
風真和晝，看向因為這個話題而呆住了的兩人，同時發出了意味深長的聲音。
“是之前漫展的事情，”耀腦子裏只有怎麽把這個話題抛走，但是七森那一勺麻婆豆腐還堵在口中，保持着這個姿勢她也沒辦法往下說，于是她索性站起來，用手扶住七森握着勺子的手，快速咀嚼完豆腐，立刻把沒說完的話說完，“因為晝對漫展沒興趣，我才去實君家裏，你不是知道這件事嗎？”
“啊，确實有這件事。”
“才反應過來嗎……所以說晝也真是太天然了。”
“要說天然的話，”風真似乎想要暗示什麽，“耀你也不好說別人吧。”
看着耀茫然的眼睛，風真嘆了口氣，拍拍身邊的七森。
被暗示到的七森，盯着剛才耀吃麻婆豆腐的勺子看了好一會兒後，裝作什麽也不在意的樣子又舀了一勺麻婆豆腐，送到自己嘴裏，然後悄悄用舌頭，在勺子上舔了舔。
“話說，話說，下次我們也一起吃飯吧！”本多有了個好主意，“大家都點不同的菜，然後放在一起，每個人就可以吃到五種菜了！”
“主意倒是不錯，但是湊到一起不太容易。”風真迅速打消了本多的好主意，“晝平常要和花椿姐妹吃飯，耀也有自己的朋友吧，我們五個人能湊到一起的難度不低。”
“這個的話，”耀舉起手表示自己想插話，“實際上我并沒有固定吃飯的朋友，以前在教室裏也都是自己一邊手刷手機，一邊手拿餐具吃飯的。”
她沒有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就看見四個人都停下來手中的動作注視着她。
“這個我作證，是這樣的。”
“那個，小耀，如果寂寞的話，可以随時來我班上找我哦。”本多立刻說道，“我妹妹寂寞的時候就會主動從自己房間跑到我房間找我，所以你也不用客氣！”
這一下輪到七森看向了本多，風真苦笑着嘆了口氣。
在這樣的鼓勵下，耀反而說不出口，其實一個人吃飯并不寂寞這件事。
不過，下次如果很想找人一起吃法的話，就去找本多好了。耀點點頭：“有機會一定。”
“說好了哦！”
耀盯着推特上的喜歡的乙女游戲的聲優見面會通知看了好久，久到坐在她背後的女生用腳踢了她的椅背兩次，才讓她注意到老師已經站在自己桌子旁邊，看到耀終于放下手機拿起課本，國文老師才慢悠悠地走回黑板前，繼續給大家講太宰治的課文。
“謝謝。”耀小聲地跟後桌表達感謝。
她這才發現後桌也沒在聽課，像是在發呆一樣盯着樓下看，耀稍微坐直身體，視線從旁邊人的桌子上越過。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掃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睡覺的七森，可能是眼鏡太厚的關系，老師愣是沒發現他在睡覺。
“臭球。”後桌女生小聲嘟囔了一句。
樓下是足球部在訓練，耀其實啥也看不出來，于是她小心翼翼地靠後坐了點，然後詢問後桌：“你懂足球嗎？”
“我不該懂嗎？”
下課後，趁着後桌離開教室的空檔，耀搬着椅子挪到七森的座位邊吐槽：“那個女生是誰啊，我應該知道她懂不懂足球嗎？”。
“我說你啊，每天一到課間就坐到人家位置上，連人名字都不知道嗎？”七森也吐槽了一句，不過他還是簡單地和耀介紹了一下她的後桌，“吹雪櫻…”
他的話還沒說完，金發的少年擅自跑進了教室。
“咪君，小耀，我們去小賣部買零食嗎！”
“為什麽你又在這裏……”
“嗯，因為我想見你們就來了。”
非常直接且毫無羞恥感地說出了這句話。本多的頭發随着他身體的晃動而上下跳動着。
“我不去了，沒睡好……”
“我去吧，正好我也有點餓了。”
耀把椅子挪回自己座位，準備和蹦蹦跳跳的本多一起離開教室，然後她感覺到有人拉住了自己的手腕，她低下頭，是七森。
“要我幫你帶什麽嗎？”
“今天新出的巧克力甜甜圈。”
“好嘞。”
七森松開了手，殘留在耀的手腕上的、來自七森的手掌的溫度，讓耀下意識用另一只手，握住了被七森握過的手腕。
“說起來，你們剛才在聊什麽？”本多問道，他想起自己來的時候，他們兩個好像在說什麽話題。
“在說我後桌是誰的話題。”她簡單複述了一下上課時的事情。
本多的頭發跳了一下：“小耀對不感興趣的事情，還真是不怎麽關注呢。”
“哎？”
“和小晝的遲鈍真是完全不同，”本多點點頭，“那就讓本多老師來教你吧！吹雪櫻，讀作Saku，寫作櫻花的櫻，前任國家足球隊中場吹雪士郎的女兒，和家裏吵架所以一氣之下從北海道跑到我們學校讀書。暑假的時候帶領我們學校的女子足球隊打進全國賽。不過在全國賽第一場就輸給了北海道的學校，據說是她本來要去的那所學校，她父親還在那邊做教練，大概也是因為這個，所以這段時間一直都散發着怨氣呢。”
耀呆呆地盯着本多，然後問道：“為什麽我的同班同學，你也這麽清楚。”
“小吹雪可是我們學校的名人之一哦。”本多加上一句，“基本上稍微關注一點學校同學消息的都會知道的程度。”
難怪上課的時候自己問她懂不懂球，會遭到白眼，原來如此。
但果然還是沒禮貌。
耀給七森帶回甜甜圈的時候，他似乎還沒睡醒，于是把甜甜圈塞到了自己抽屜裏，等七森醒來的時候再給他。
這時，她從窗戶往下看，看到了她後桌在操場上奔跑的場景，明明操場上有那麽多人，卻依然能夠帶着足球自如地穿梭着，小麥色的皮膚和淺藍色的頭發，閃閃發亮的汗水。
“吹雪從開學開始，總是在獨自練習呢。”七森伸了個懶腰，從桌子上坐起來，因為距離很近，只要他願意，他伸手就能摟住耀的腰，下一秒，他就迅速打消了自己突如其來又莫名其妙的想法。
耀突然感覺有些抱歉，她對于這些努力的人永遠有着無限的包容力，因為自己是從努力這件事情逃跑，然後擅自抛棄現實、把爛攤子丢給妹妹的人。
“啊，對了，你的甜甜圈。”耀察覺到來自七森的期待的眼神，趕緊從自己的抽屜裏掏出了小賣部買的甜甜圈。
“Thank you！多少錢？”
“270日元，那個，我有個請求。”耀突然扭捏了起來，她一變成這樣，七森就知道她要拜托自己陪她做什麽事情，“可以陪我去聲優見面會嗎？”
七森咬着甜甜圈，點點頭：“可以啊。”
“接受得也太快了！真的嗎？我以為男生對于這種聲優見面會都沒什麽興趣。你也不問問是哪個聲優？”
“不用告訴我也OK，我很享受這種類似演唱會盲盒的感覺，好吃！巧克力的感覺非常濃郁，這是新品嗎？哪家的，哎，這家以前有做過這麽好吃的甜甜圈嗎？”
看着七森進入了自己的“甜品世界”，耀知道這就和本多進入“知識世界”和風真進入“釣魚世界”一樣，都是無法阻止的，只能等他們自己從自己的世界裏走出來。
耀給自己也買了一份，她拆開包裝，咬了一口，果然如七森所說，十分濃郁的巧克力的香味。
見面會當天。
耀再一次拜托七森幫自己化妝，于是兩個人又是接近中午的時候才從七森的家走出去，坐上電車，一路來到了見面會現場。
一下車就看到了非常多的女孩子，三兩成群地聚集在一起，周邊販賣處更是直接排成了長隊，一隊接一隊。
此時的耀的眼裏已經容不下別的東西，她拉着七森的手腕，徑直朝着周邊的隊尾走去。
耀沒有要求，但是七森認為既然是見面會，就要見很多人，他最終還是以NANA的樣子進行打扮後，來到了見面會現場。
“那個男生，好帥哎！”
“真的真的。”
“男生也玩乙女游戲的嗎？”
“陪女朋友來的吧。”
“哎，好可惜啊。”
耀聽着這些話，稍微有點不滿，她努力壓制着自己的情緒。
也沒在交往，不能幹涉別人的社交自由。
“耀。”
她突然聽見背後傳來七森的聲音，她往後看去，不擅長社交的宅男七森，正處于一種尴尬又緊張的狀态，他顯得十分局促不安。
“我以為你都習慣了。”
“一般情況下是的，但是今天人實在是太多了。”七森嘆了口氣。
耀再一次聽見其他女生小聲地談論聲，她也不避諱——不如說她希望那些女生看到她不避諱之後，能不去過多關注七森——，直接把手伸進七森的口袋裏，找出他放進去的隐形眼鏡盒，摘下自己和七森頭頂的棒球帽。
“我幫你用帽子擋着，你把隐形眼鏡摘下來，有戴眼鏡吧。”
“嗯…謝謝。”
七森屈膝、低下頭、躲在耀的帽子帷幕中，小心翼翼地，摘下隐形眼鏡，戴上平常的厚厚的近視眼鏡，老實說這樣至少能讓他的眼睛舒服一點。
“實君，稍微低下來一點。”
“嗯？”
七森聽話地低頭，然後耀擡起手，稍稍揉了揉他的頭發。
“喂，我好不容易打理好的。”
“這樣就沒那麽帥了。”
“我說你啊，”七森嘆了口氣，他突然想到一個不被過度讨論的辦法，“手給我。”
“咦？”
“牽手吧，像情侶那樣，讓大家看到我們有多恩愛。”
耀的臉唰地紅起來，她也不知道是被太陽曬的，還是出于害羞，總之，她最後還是握住了七森的手，十指相扣，像真正的情侶一樣。
果然，讨論七森的聲音小了很多，女生們也盡量減少了看過來的動作。
“嗯，果然如此，”七森小聲說，“如果面前有人在秀恩愛的話，人們總是會下意識移開視線、不去過度關注。”
“實君知道的還挺多。”耀已經稍微冷靜了下來。
“多本老師、就是本多，他總是在找機會給我和風真上科普課，被迫學到了不少本來不知道的知識，有的時候也覺得他挺煩，但總體來說，是個很好的老師。”
“那個，我們還要牽多久的手。”
“嗯，可能要維持到結束為止，抱歉。”
“……沒事。”
好像在做夢一樣。
兩個人誰也不敢看誰的臉，同時這樣想道。
“那個乙女游戲，真的很受女生歡迎。”見面會結束後，七森感慨道，“最後的歌倒是真的很好聽，嗯，我會想在卡拉OK唱的程度。”
“對吧！對吧！”耀提到自己喜歡的話題，也飛快地進入了自己的世界，“實君也來玩嗎？我也想知道實君會喜歡什麽角色。”
“硬要說的話，是那個很帥的角色，他的衣品真的很棒。對了，你除了這個游戲，還玩什麽嗎？像是以什麽名義召集之類的。”一不小心就透露了一點自己平常在玩的游戲，不過他倒是無所謂，耀面前沒有保密的必要。
“嗯……稻草人和烏鴉，誰才是官配？”
“稻草人，必須是稻草人。”
暗號對上了。
“實君，果然也在玩《蒼空》嗎！”
“太好了，我還擔心要是接錯了怎麽辦…”七森看着耀困惑的眼神，補充道，“SNS和推特上不是經常有嗎？那個，因為看好的官配不同，所以吵得不可開交什麽的。”
“我倒是還好？我還蠻喜歡看角色間錯綜複雜的混亂關系的。啊，對了，我也覺得稻草人是官配，不過你要是喜歡烏鴉我也沒有意見，黨争哪有朋友重要。”
七森，從二選一考驗中，存活了下來，抓住了…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