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距離感（二）
第二章：距離感（二）
十月，理論來說已經是接近深秋的季節，卻因為一些“秋老虎”的到來，而一反理論地變得燥熱起來，耀反坐在座位上，動也不想動地等吹雪抄完自己的作業，然後一起交給老師。
兩個人關系變好的原因很簡單，互相願意給對方一個臺階下，加上吹雪因為過于執着于球隊的失誤，長期把重心都加在練球上，學校的作業經常寫不完，被老師單獨教育了很多次，最後說出“如果下次開始你作業依然沒有按時寫完，我們就要找家長了，打電話也行”之後，吹雪被迫選擇了抄寫耀的作業——當然在細節上會進行修改和潤色，就這樣，兩個人的關系緩和了很多，甚至可以聊會兒天，放學後也能一起走下樓梯——然後吹雪就要去球場了。
“好熱啊…這麽熱的天也要訓練嗎？”
“嗯，新的全國賽預選就快開始了，這一次一定要戰勝我老爹的球隊。”吹雪手也不停地飛快地抄着作業。
“櫻之後會去體育大學嗎？”
“會啊，”吹雪覺得她問了個傻問題，“不然我練體育幹嘛？我可不是為了上大學才來踢足球的。”
“真好啊，有熱愛的事情。”
耀說話間，無意中瞄了一眼趴在桌子上似乎在睡覺的七森，這個動作被吹雪敏銳地捕捉到了。
“怎麽，暗戀人家？”
“沒有，絕對沒有，”耀非常果斷地回答，“實君只是朋友而已，而且像我這樣的人……”
吹雪擡眼瞥了一眼耀：“在我看來，連我媽那樣的都能和我爹結婚，沒有什麽不可能的。”她似乎自己也意識到這句話有歧義，幹脆停下筆掏出自己手機，翻了一會兒相冊，把一張家庭照展示給耀看。
“你有兩個父親？”
“你也這麽想對吧，”吹雪指着頭發稍微長一點的人說，“這個是我母親，因為長得很中性化，加上自己喜歡男性打扮，她甚至和我爹在初中男子足球隊的時候還是隊友。”
耀沉默了一會兒。
“你爹有沒有懷疑過自己是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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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真有。”吹雪收起手機說，“我的意思是，如果連我媽這樣大家都覺得她是男性的女性，都可以遇到我爹然後生下我，就代表不論你的外表如何，只要你願意，都可以擁有機會。”
耀的臉瞬間紅了一下，這一切被裝睡的七森看個正着。
“而且”吹雪突然說道，“我覺得你真的很可愛，就算是我也會忍不住喜歡上，考慮一下我嗎？”
耀被吹雪的直球說的臉紅了起來，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七森的腦子飛快地旋轉，他得說點什麽，但是又不知道說點什麽才不會顯得自己一直在偷聽別人談話一樣。
這時，經常來串門的本多又一次來到了教室門口，朝裏面喊話：“咪君！小耀！一起去吃午飯嗎！”
七森立刻假裝自己被吵醒的樣子，慢悠悠地從桌子上挪起來，打了個哈欠，他第一次覺得本多這麽懂氣氛，接着拉住耀的手腕：“多本老師又在喊我們了，走嗎？”
“嗯。”
耀慌慌張張地站起來，乖巧地被七森拉着手腕走出教室。
“我說、我說，我們周末、就是明天，一起去游樂園玩嗎？”本多晃動着自己翹起的頭發，用筷子夾着拉面裏面的叉燒說道，“風真和晝好像有別的安排，我們三個一起去玩嗎？”
“游樂園啊。”耀想了想，點點頭，“好啊。”
“那我也OK，到時候見？”
“嗯嗯，到時候見！真令人期待呢，三人約會。”本多心情很好地吃起拉面裏面的叉燒。
耀實在有些忍不住，于是她開口詢問了本多：“如果有個同性，對你說，覺得你很可愛，就算是他也會喜歡上，希望你考慮一下他，該怎麽辦？”
七森立刻意識到耀在苦惱剛才吹雪的話，他忍不住緊張起來。
“是問題嗎？讓我想想，”本多歪着頭想了一會兒：“我會覺得這個問題很有探索的意義呢，能夠抛開性別不談喜歡上另一個人，我覺得說出來是很需要勇氣的事情，應該會需要更多時間去糾結和思考該不該說出口，所以如果是直接說出來的話，可能對方只是在開玩笑，啊，不過耀不管選擇誰，我都會支持你哦，我們是朋友嘛。”
他自我肯定般給自己點點頭。
“太好了。”耀很明顯地松了一口氣，“要是認真的話，我就要想想該怎麽拒絕別人了，我不擅長這種事情啊。”
“咦，小耀沒有拒絕過人嗎？”
“準确的說，沒有人對我表白過呢，如果有的話，說不定我頭腦發熱就答應了，只要對方是異性。”耀用叉子叉起可樂餅，自言自語道，“說起來我好像确實短暫地覺得只要對方表白還是個異性，是誰我都可以接受來着。在很久以前吧。”
“她是這麽說的哦。”
“為什麽要看着我說這句話。”
很可惜，本多和七森對話的時候，耀正在咀嚼可樂餅，咀嚼的聲音讓她對周圍聲音的感知力下降，并沒有聽見。
耀經常和七森出去玩，但是這是她第二次和本多出去，多少還是在意自己的形象，她也奇怪為什麽第一次和七森出去玩的時候，一點都不在意。她在衣櫃前研究了很久，最終選擇了一件可愛的紅藍色拼接圖案的套頭衫和運動短褲。
“晝，幫我化妝。”
“哎，誰啊，居然讓耀想化妝了。”
“你就說化不化。”
“我畫！我畫！能讓耀想化妝見的男生，我可必須幫這個忙。”
晝從床上爬起來，三兩步蹦到自己的化妝臺前，對着和自己高度相似的一張臉打量了一會兒，一邊畫底妝，一邊問細節。
“想要個怎樣風格的妝呢？”
“你看着來就行。”
“那可不行，這關系到你想見的人，”晝換了個說法，“你想和誰出去玩？”
“本多和實君，實君反正以前也都是很普通地去見他，應該咋樣都無所謂……”
“那就是去見本多君了。”晝用力拍了拍耀的臉頰，“男生對女生的變化不是很敏感，所以如果你喜歡他的話，一定要想辦法驚豔到他，不然他可能永遠都只會把你當普通朋友了。哼哼，交給我吧，我一定讓本多君唰地一下，眼前一亮。”
耀其實不太懂化妝，她只知道晝幫自己畫了個适合今天去玩的妝，所以當她來到游樂園門口，看見本多和七森都呆了一下時，反而有些不适應。
“這身打扮，非常适合你！還有這個裝扮也是！和平常經常見到的樣子完全不同，今天突然打扮了起來，真的是非常非常漂亮！”本多非常坦率地、話語連珠地，将誇獎的句子說了出來。
而七森顯然不是因為被驚豔到而呆住，實際上他一直以為耀會和平常一樣，穿着自己覺得舒服的衣服就出來玩，連裝扮都是一切按照自己舒服的來，但她今天卻很顯然和平常完全不同。
“謝、謝謝，”耀顯然也有些不習慣被這樣誇獎，她不動聲色地雀躍了一下，而這些小動作也被七森成功捕捉到。
“我們先去哪裏？”
“今天玩得很開心！下次叫上玲君和小晝，再一起來玩吧！”
告別本多，七森和耀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按照慣例，七森總是會把她送到家門口，然後自己再回家。
他們回家的路上會經過上學時的那片海灘，傍晚金色的餘晖灑落在沙灘上，只有三兩游人在沙灘上玩耍，白色的浪花在岸邊撲騰，秋天的傍晚，帶着一絲絲的涼意。
“我可以下去走走嗎？”
“反正也還早。”
耀出乎意料地脫下鞋子，用腳踩在沙灘上，手拎着鞋子背在背後，一步一個腳印的在沙灘上慢悠悠地走着，陽光映襯在她的臉上，格外明媚。
七森靜靜地看着她前行的背影，他又想起了白天的事情，于是問出了口：“今天的你和平常一起出去玩的時候完全不一樣，該說是氣氛呢，還是打扮呢，果然你對多本……”
“不是啦。”
耀有些羞澀地笑笑，似乎是陽光導致，她的臉頰紅撲撲的，在七森眼裏，過分的可愛。
“因為我們一直在一起，怎麽說呢，我會擔心如果突然有一天開始在意自己的外表了，你會不會覺得別扭……”耀小心地咽了口唾沫，“我對本多沒有那個想法，而且今天也不是我化的妝，是晝幫我畫的，我想以此為契機開始學化妝。”
“為什麽？”
“化妝的話，能變得更可愛吧。”
耀只說到這裏，她背過身去，踩着浪花，朝前走去。
可愛。
七森幾乎不需要思考，他知道自己和耀的朋友圈裏，誰喜歡可愛的風格，胸口的那種煩悶感更加強烈起來，但他最終忍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