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03
整個世界在黑暗中颠簸旋轉。
【噗通——噗通——】
心髒跳動的聲音沉重而紊亂，伴随着快速的腳步聲不斷交織響起。
昏黃而微弱的手電筒燈光搖搖晃晃，并不能将四周的景象照得清晰。喬靈一路上踢到好幾個障礙物，還好反應足夠快，不至于跌倒。
她接連往下跑了十來步臺階，随後，便聽見一陣沉重而清晰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砰——砰——】
【哐當——】是下臺階後撞翻障礙物的聲音。
同一時刻，一股讓人難以忍受的詭異氣味一瞬間便填滿了整個狹小的空間，霎時間連呼吸都變得有些困難。
那東西此刻正在快速地向自己靠近。
心跳開始不受控制地瘋狂跳動起來，喬靈大口大口地喘着氣。
那究竟是個什麽東西？
她的心中被巨大的疑惑所填滿，然而卻絲毫不敢停下腳下的步伐，相反只能努力加快了速度，在這無窮無盡的黑暗之中尋找出口。
【砰——】然而忽然間，措不及防，一個沉重而堅硬的物體絆住了喬靈的腳步。她反應不及，重重地摔在了地面。
嘶……
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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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靈用手肘撐起身體，試圖想要從地上爬起來。随後她很快發現，自己的手電筒掉進了下方的臺階裏。
喬靈踉跄着站起來，試圖彎腰去撿。
随後，她聽見一陣窸窸窣窣的古怪響動在自己耳畔響起。
她轉過頭……
——
——
——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
……
“喬靈，喬靈？”
大腦昏沉沉的。
一個清脆的聲音在自己耳邊響起。
喬靈皺了皺眉，随後緩緩睜開眼睛。
瑩白色的光線瞬間便鑽入她的瞳孔，面前是一片白色的天花板，燈光有些刺眼。
整個世界安靜極了。
她睜着漆黑的眸子，靜靜地凝視着面前的景象，身體仿佛變成了木偶一般，僵硬無比。
“喬靈，該吃藥了。”身旁，穿着白色工作服的年輕護士小姐微笑着走了過來，将一包白色的藥片遞到她的面前。“今天要做身體檢查，你忘了嗎？”
喬靈沒有說話。
她看見護士彎下身，在旁邊的抽屜裏尋找了一陣，随後又拿出一個一次性水杯，沖她溫聲道：“稍等一下，我去幫你倒杯水。”
喬靈動了動嘴唇，她感覺自己的喉嚨有些沙啞。
護士為喬靈接了一杯溫水，喬靈将水杯捧在手中。
她的目光依舊安靜地凝視着房間的牆面，一句話也不講。
嘴唇已經幹裂，臉色也陷入了某種病态的蒼白。
額頭上甚至滲出了細密的汗珠，打濕了鬓角處散落的碎發。
“是做噩夢了嗎？喬靈？”護士好心地問了一句，并溫柔地替這個小姑娘撩起鬓角的碎發。
——
聞訊趕來的主治醫師祁學海經過一番缜密的觀察過後，很快便對喬靈的這番行為舉止做出了定論。
“是幻覺過後産生的應激障礙。”
他拿着小小的電筒，一邊翻動着女孩黑漆漆的瞳孔，一邊面色嚴肅地開口道。
“她看起來像是受到了不小的刺激，情緒狀态并不穩定，咱們最好是先通知一下家屬。”
“好的，祁醫生。”一旁的兩個小護士忙不疊地點着頭，将醫生的囑咐一條一條地記錄在了手中的小本子上。
“目前看來有些脫水，并且看舌苔顏色有點營養不良。你先去取一瓶葡萄糖來給她挂上，還有B6安定，也給先她吃一份的劑量。”祁學海繼續囑咐道。
他說完，随後便轉過身來，在喬靈的病床旁輕輕坐下。黑框眼鏡後面的黑色瞳孔明亮有神，他一邊觀察注視着面前這個面容蒼白得漂亮少女，随後放緩了語調，用溫和的聲音輕聲開口：“喬靈，能夠聽見我講話嗎？”
時間似乎停頓了一秒。
良久。
“……能。”沙啞的聲音從女孩幹裂的嘴唇中緩緩傳出。
喬靈點了點頭。
“不管你之前看到了什麽，聽見了什麽。”祁學海語氣溫和地開口：“那些都是幻覺罷了，不要因此而感到害怕，好嗎？”
喬靈沒有說話。
“要相信這個世界，要相信自己。”祁學海一邊說着，一邊将手掌輕輕放在喬靈瘦弱的肩膀上：“積極配合治療，你的爸爸媽媽還在等着你出院呢。喬靈，你會好起來的。”
“來，乖，聽話。”說罷，祁學海伸出手，将幾片白色的藥丸遞到了喬靈面前。他放緩了語氣，輕聲開口：“咱們先把這些藥吃了。”
一名短發的小護士動作頓了頓，她轉過身多看了喬靈一眼，又很快移開了目光。
喬靈沒有說話，只微微垂下眼眸，靜靜地凝視着祁學海掌心的那幾顆白色藥片。
她看起來似乎像是陷入了短暫的猶豫。
不過并沒有持續很久。
幾秒過後，喬靈深吸了一口氣，最終還是伸手将藥丸放進嘴裏，喝了口溫水，一仰頭，将藥丸吞了下去。
“這就對了。”祁學海表情終于緩和了下來，他沖喬靈笑了笑，随後又轉過頭去，沖一旁的護士囑咐道：“再過半個小時，等她身體狀态穩定一點了就帶她出去檢查吧。時間已經安排好了，按照流程走就行。”
“好的，祁醫生。”小護士點頭如鑿蒜。
喬靈沒有說話。
她從始至終都低垂着眼眸，雙手微微緊握，又緩緩松開，看起來似乎是努力在控制着不讓身體出現異樣反應。
不過她還是失敗了。
手臂不可抑制地微微顫抖起來，範圍越來越大，最後連帶着整個身體都抑制不住地微微抖動。
護士發現了喬靈的異常，她連忙詢問喬靈是不是有哪裏不舒服，喬靈卻只搖了搖頭。
良久的沉默過後，喬靈深吸了一口氣。
她揉了揉略有些幹澀的眼眶，試圖讓自己的情緒能夠平複一些。
然而擡手的時候，手背忽然碰撞到上衣口袋中一個硬邦邦的物體。
喬靈的動作突然停了一下。
“好好休息哦，半個小時過後我再來叫你，檢查時間很快就到了。”好心的護士姐姐沖喬靈打了個招呼，随後退出病房，輕輕地帶上了房門。
房間裏頓時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靜。
喬靈的眼睛一眨不眨。
她直視着面前的牆壁，似乎想要從上面盯出個洞來。
許久。
最終，她緩緩伸出手，将口袋裏的東西掏了出來。
是一張被折疊起來的報紙。
年代似乎已經很久遠了，紙張十分破舊，甚至已經開始嚴重地泛黃掉色。
上面油墨印刷的文字已經快要看不清楚了，只有眯着眼努力分辨，才能勉強辨認清楚報紙上面的文字信息。
【高達98%死亡率！】
【死亡過後軀體仍舊會保持活動！并對活物發起攻擊！】
【危險！*&%%*&……三日內必須進行撤離*&￥…………&采取*&%*手段……】
文字模模糊糊，不過這并不妨礙喬靈分辨出那幾個明晃晃的紅色大字來。
落款日期
【2021年，2月18日】
這……
是她剛才在那個漆黑的房間門口撿到的東西。
【滴答……滴答……】
牆壁上的時鐘依舊安靜地擺動着，一下又一下。
明明是三四月份，正值初春的涼爽天氣，然而這會兒喬靈的後背卻漸漸被冷汗浸濕，一陣涼風吹過，整個人就像是被凍入了冰窖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