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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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突然失蹤引起騷亂的緣故，喬靈被醫院以病情加重為由，被換到了另一間防衛更加森嚴的隔離室。

而看護方式也随之跟進了許多——大概是抱着某種補償心理，醫院特地派遣了三位看護護士來照看喬靈的衣食起居，以确保她24小時都處于人工看管的範圍內。

而最開始只是偶爾好幾天才能見一次的祁醫生，這幾天出現的頻率也很明顯增加了不少——只要一有時間閑暇下來，他就會遛到喬靈的病房裏，試圖與她聊一些在失蹤期間的所見所聞。

最開始喬靈原本有一些猶豫的，畢竟那樣駭人聽聞的事情任誰聽了估計都不會接受，尤其是對一名精神科醫生而言。不過祁學海是個脾氣很溫和的人，喬靈見過他與別的病人面診——無論對方說所的內容有多誇張，他都聽得認真專注，有時候甚至還會拿個筆記本将內容記錄下來。這态度讓人感到一陣莫名的安心。

或許，她可以試圖将“那個世界”的東西同他講。

那些恐怖的鬼怪，那些屍體……還有報紙。

對了，那張報紙！

喬靈反應過來。

那個時候……在回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在那間病房，她将那張報紙墊在了床角下面。

她那時候只想逃離，甚至覺得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幻覺。于是幹脆像個鴕鳥一樣把自己埋起來就好。

然而現在……

喬靈将報紙的存在告訴了祁學海，這很快便引起了對方的興趣。

“你是說，你從‘幻覺世界’裏甚至還帶回來了東西？”祁學海一字一句地開口，他琥珀色的眼珠靜靜地注視着喬靈，或許是在思考，又或許是出于疑惑。

“是的，祁醫生。”喬靈點了點頭。她的語速有些急促：“就壓在我的床底下——上面寫滿了字，全是關于‘末日到來’的信息。我……經歷的或許都是真的。”

報紙被墊壓在原病房，這與她現如今所在的地方隔了兩層樓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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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擅自離開病房是醫院所不允許的，想要證明自己所說的內容不假，喬靈只能将報紙所處的大概位置描述給祁學海，并托他代為尋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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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事情并未像喬靈所想的那般順利。

當看見祁學海手中空空如也地再一次打開病房大門的時候，喬靈的心裏咯噔了一下，一種不太好的預感襲上心頭。

“已經認真仔細搜查過了。”祁學海的語氣中帶着淡淡的遺憾：“那間病房裏面沒有找到任何類似報紙一樣的東西。”

說罷，他又嘆了口氣：“喬靈，看來你需要好好調養一下了。”

“頻繁産生幻覺以及記憶錯亂，這都是你病情加重的征兆。”祁學海說：“很抱歉，之前錯估了你的病情，造成了一些不太好的結果。從今天起我會給你重新再開一副藥，希望能夠對你有幫助。”

喬靈愣了愣：“……沒有了？”

祁學海笑了笑，似乎感到有些無奈：“是的，當時并非我一個人在場——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話，可以問問一直照看你的廖護士。”

喬靈沒有說話。

“還有，如果你再産生相似的幻覺的話，下次記得随身攜帶這個東西。”祁學海說着，将一個巴掌大的小設備遞到了喬靈面前。

是一個微型攝像頭。

“你雙眼所看到的一切，未必是真實的。記得将這個東西佩戴在你的身上，24小時開啓。”祁學海說：“如果再次發病，也好對照攝像頭內記錄下來的畫面對你的錯誤感知進行校正。這對于你的治療會有好處。”

聽起來像是這麽一回事。

喬靈接過了攝像頭。

“可是房間裏不是有攝像頭了嗎？”她問。

“多一個參考也并不是壞事。”祁學海的語氣溫和，他沖喬靈笑了笑：“況且，就算是房間內的設備，也會有一些監控死角，并不能完全将你的所有行動全部記錄下來。放心，這個東西在治療過程中很常見，我已經向醫院報備過了，到時候關系到你比較隐私的部分，醫院是不會将數據往外傳的。”

理由十分充足，倒也沒有拒絕的餘地。

祁學海交代完畢離開病房過後，便只留下喬靈一個人看着手中的攝像頭發呆。她将攝像頭對準自己，鏡頭黑漆漆的，就好像一雙靜靜注視着的眼睛一樣。

【嘎吱——】

就在她專注凝視時，門口處傳來一聲細微的響動。

喬靈倏地擡起頭來。

這會兒祁醫生已經離開了一段時間了，房間內安安靜靜的，走廊裏也沒有任何人走動的聲響。作為七樓的特殊隔離病房，這裏的病人大多都是病情比較嚴重的，部分甚至對人還有攻擊傾向，并不能随意出門。

能夠在病房之中行走活動的，便只有醫護人員。

“廖護士？”想到這裏，喬靈開口，試探性地喊了一聲。

沒有人應答。

四周安靜極了，甚至連心髒跳動的聲音都能夠聽見，喬靈靜靜地注視着房門所在的位置，忽然間，心裏升起了一陣奇怪的預感。

她下了床。

穿好拖鞋，她緩步走到房門面前，停頓了片刻。

“誰在那裏？”喬靈再次開口。

沒有聲音。

喬靈踮起腳。

從房門處的小窗口向外望去，亮如白晝的走廊上空蕩蕩的，除了一扇扇規律排列的病房外便再也沒有其他，根本見不到半個人的蹤影。

……那麽，剛才那聲響動究竟是？

喬靈皺了皺眉，她收回目光，準備轉身再次回到病床上。

【呲——】

然而腳尖處卻忽然像是碰到了什麽東西，與地面再次摩擦，發出一聲輕微的響動。

喬靈停下了步伐。

她彎身将東西撿起。

是一張紙片。

非常尋常的紙張，在醫院裏随處可見，似乎是從某個病歷本上裁剪下來的，紙片四周的裂痕參差不齊，看得出裁剪的人行動似乎十分匆忙。此刻正随意地折疊成一個正方形。

喬靈将紙條打開。

幾個漆黑的大字寫得張牙舞爪，瞬間便跳入了喬靈的眼簾。

【不要相信他！】

字跡十分潦草，書寫的人似乎時間緊急，又或是性格本身就狂躁。透過彎彎扭扭的橫豎撇捺，喬靈隐約間甚至能夠感受到對方那種急迫而憤怒的心情。

喬靈的呼吸停頓了一瞬。

她迅速将紙條重新疊起放入口袋，重新将視線放在鐵門處的小窗口上。

“是誰在那裏？”

沒人回答。

走廊內空蕩蕩的，就和一開始一樣，根本沒有半個人活動的痕跡。

安靜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