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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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患上精神分裂症前，喬靈也曾是個對許多事物抱有熱忱和新鮮感的人。
那時候的她，性格外向，喜歡社交，喜歡外出，喜歡聚會，喜歡所有女孩子熱愛的事物。甚至喜歡男孩兒熱愛的驚悚片恐怖電影，游戲和運動她也時常涉獵。
對萬事萬物抱有興趣和期待，熱愛所有新鮮的事物……
然而生活是從什麽時候變得不同尋常的呢？
仔細回想起來……大概要追溯到八個月前。
那時候的她剛高考結束不久，不僅考上了心儀的大學拿到了錄取通知書，甚至還提前領取到了優等生獎學金。生活一派欣欣向榮，只要再過兩個月，她就可以踏入夢想中的學府，進入心儀的行業。
開學前兩周，幾個關系要好的高中同學組了個局，說是希望在各奔東西前再最後好好聚一次，約在了S市最著名的游樂場。
游樂場位于S市中心，是由一家著名的外資企業所建造，平日裏上這裏游玩的人超級多。那一天人山人海，喬靈早早的便抵達了約定場地——她心情不錯，那天還特地化了個淡妝，一路哼着小曲，神采奕奕。
衆人歡聲笑語的間隙，喬靈抽空去買了杯飲料。
飲品店的聲音很火爆，門口排起了長長的隊伍。等待的過程有些無聊，喬靈便摸出手機，順便回了幾條微信。
【有些話……想要對你講……】
【糖果兔玩偶旁，我在那裏等你】
發消息的人是一名相識多年的老友，一名性格內斂文靜，學習成績優異的男孩。若有所思地将手機放回口袋，喬靈提着飲料，腳步不疾不徐地開始往回走。
那時候天色已經漸晚，夕陽西下，天幕像是被血染了一般，紅彤彤的。隐約之間喬靈只覺得大腦有些昏沉沉的，她停下了腳步，忍不住扶額。
太陽穴突突作響，連帶着心髒也開始不安地跳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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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之下，那個男孩隔着人海微笑着遙遙望着自己，氣氛溫馨甜蜜。身旁白白的玩偶兔手中抱着巨大的糖果，造型憨态可掬，不少路過的小女孩連連流連拍照。
喬靈望着他，忽然邁不開腳。
随後下一秒，一旁的玩偶兔舉起了手中水泥鑄成的糖果。
它嘴角裂開，發出咯咯的怪笑聲，随後一下又一下，朝着身旁人的頭部用力砸去——
【哐——哐哐——哐——哐——】
一下又一下，鮮血淋漓，腦漿迸濺，尖叫聲不絕于耳。
游客們瘋狂四下逃竄，整個游樂場血流成河……就如同人間煉獄一般。
再後來。
等到清醒過來的時候，驚魂未定的她已經躺在了醫院裏。
“那些都是幻覺，是不可能成真的。”當時的主治醫生對她如是說。
“喬靈，你應該是高考壓力太大了，導致神經方面紊亂，多休息休息就好了。”父母也對此表示體諒和理解。
包括連那個男孩……
“喬靈，好好養病吧。”他無奈地開口：“真的沒有怪物。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你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不要當真——”
都是假的
不要當真
放輕松
“啊啊啊啊啊！！！！救命！！！！救命！！！！”一陣撕心裂肺的吶喊聲刺透耳膜，喬靈猛地睜大眼，只感覺意識如同靈魂附體一般回到身體裏面。
“救救我！！！！！”
“怪物！！！有怪物！！！！！”
她擡起頭，望着那黑漆漆的走廊，一瞬間整個世界仿佛都只剩下那一點，逐漸延伸為巨大的漩渦。
喧嘩，嘈雜。
這個精神病院的規模并不小，整個住院部上上下下總共有上千號人。這會兒雜亂得簡直像一鍋燙粥一般，哀嚎聲，呼救聲，哭泣聲，以及猛烈的撞擊聲——各種各樣的聲音交織在一起，吵鬧無比。
“怎……怎麽回事？外面發生什麽了？”黑漆漆的病房內，幾個原本準備出去查探情況的小護士們頓時面面相觑。在醫院裏工作了這麽久，她們從未見過這樣的狀況——上千個精神病人同時發病？也不太對，她們剛才明明也聽見了同事的聲音。難道是有病人鬧事，将工作人員打傷了？
“黑燈瞎火的，什麽都看不清楚，我看咱們暫時還是別出去了，先打電話問問吧。”其中一名機靈些的短發小護士忍不住提議：“正好我這裏有安保的電話……”
說罷，她掏出手機。漆黑的夜色中此刻終于有了一絲光亮。小護士表情嚴肅，飛速地滑動着手中的屏幕，很快，她的眉頭又再次緊鎖——
“怎麽回事，沒信號？”
“換我的。”一旁，另一個小護士也連忙掏出手機：“把號碼告訴我……等等，我手機怎麽也沒信號了？”
哀嚎聲仍在繼續，從樓上樓下，從走廊的另一端。
時間過得很快，此時距離停電已經過去了整整十分鐘。
其中不時地夾雜着幾聲鳴槍聲，偶爾還會傳來一兩聲恐怖的嘶吼——随後便又是接連不斷的慘叫。
醫院裏居然有人配槍？
哦，是了，廖護士的案件還在調查，是有警察在的。
……可是為什麽警察又會開槍？發生什麽事了？
打不通電話，心情難免有些急躁，來回踱步間，短發小護士偶然間回過頭，隐約竟看見黑漆漆的夜色中，病床上那女孩不知什麽時候早已支起身來。她擡手扶住牆壁，似乎努力想要從病床上下來。
聯想到先前所查閱過精神病人的病歷表，短發小護士的心中忽然升起一股奇怪的預感。
她要做什麽？
兜兜轉轉……最後又回來了。
像夢魇一般，逃無可逃。隐約之間喬靈甚至還滋生出了一種消極的宿命感。
并且這一次的情況還要更加糟糕——被拉進來的不止她一個人，不止廖護士，還包括整棟大樓上上下下，保守估計至少上千號人口……
誇張得有些可怕，簡直讓人不敢置信。
她根本無法預測接下來究竟會發生些什麽事。
會引起……什麽樣恐怖的後果。
“你怎麽下床了？”手臂被人扶起，喬靈感覺自己身旁出現了一個人影：“這種時候就不要到處走動了，在床上好好歇息吧——等再過會兒時間警察們應該就能把事情處理了，沒事的，不用太緊張。”
盡管自己處于全身緊繃的狀态，短發小護士還是努力開導起喬靈來。這個女孩不僅是醫院的病人，同時也是有可能殺死廖護士的嫌疑犯。在警方來帶走人之前，她們有義務好好看守住她，否則就是工作上的失職。
“……不……”然而短暫的沉默過後，女孩虛弱而沙啞的聲音卻響起：“他們……處理不了的……”
“這說的是什麽話，你想太多啦。這年頭連警察都解決不了，那咱們國家豈不是要亂套了。”
“……看看……樓下……”女孩的語氣平穩，并沒有太多多餘的情緒，聽起來并不像是在故弄玄虛。
靜靜地和喬靈對視了一秒，很快，短發小護士仿佛意識到了什麽似的，飛快地轉過身，往一旁的窗口處奔去。
随後，氣氛仿佛被凝滞住了一般，一瞬間房間裏只剩下了沉重的呼吸聲。
“怎麽了？夏幂？”見短發小護士不說話，另一名護士也上前。
接下來，她便看見了讓她永生難忘的一幕——
住院部的大門處，此刻一大群人聚集在一起，黑壓壓的，密密麻麻。
他們搖頭晃腦，走路的姿勢十分怪異——每當有一個人從大門處跑出去時，他們便一瘸一拐地蜂擁而上，将那人給死死圍住，水洩不通。
随後，便是慘絕人寰的尖叫和哀嚎聲。
燈光四下胡亂晃射，掃視在那群人群上。
盡管隔着幾十米的距離，夏幂還是清晰地看見，人群之中，那人的身體很快便被撕扯開來。随後那群人開始搶奪他的手腳，互相拉扯，瘋狂啃咬……
距離隔得很遠，夏幂并不能夠清晰地看清楚那群人的面容。
不過有幾個殘破的身影卻很快吸引了她的注意——一個腦袋缺了半邊的男人，以及另一個胸口破了個窟窿的孩童。盡管身體殘缺，但卻并沒有妨礙到他們的活動。相反，在撕扯啃咬的時候反倒是更加賣力，搖頭晃腦。
那根本不應該是正常人應有的樣子。
“……看到了……嗎？”身後漆黑的房間裏，女孩沙啞而疲憊的聲音再度響起：“它們的數量……比警察還要多得多……”
“那究竟是個什、什麽東西？”呼吸有些急促，親眼見到那樣恐怖而不可思議的畫面，夏幂只能勉強控制住自己的語氣，努力讓自己不要顫抖得太厲害：“為、為什麽他們會、會吃人？他們是……是發生什麽事情了？生、生病了嗎？”
簡直像是恐怖電影裏的畫面，讓人難以想象這樣的情形會在現實裏發生。
“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用力地深吸了幾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過後，夏護士又再次向喬靈開口：“你看起來很了解，你……你知道原因嗎？”
“……我無法解釋。你可以将它理解為平行空間。”短暫的沉默過後，面對着兩道恐慌的求助目光，喬靈開口：“這裏的所有一切……和現實世界都沒有區別……或許是發生了什麽異變……總之，這裏怪物橫生……它們具有強烈的攻擊性……會殺人……會吃人肉……”
“廖護士……就是死在這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