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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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噌——】
戰鬥開始。
見話音剛落，手腕被猛地往前一拽，喬靈整個人瞬間失衡，踉跄地往前跨越了幾步。
那人的速度極快，伴随着呼呼的風聲響起，只見他快速地舉起右手試圖對喬靈發起攻擊。
還好，喬靈的反應還算迅速。她猛地往前一個翻滾，在穩住平衡性的同時險險地躲開了對方的進攻，并且還借助旋轉滾動的力量順利地甩開了對方的掣肘——
【啪嗒——】
二人再一次拉開了距離。
不知道究竟是什麽詭異的力量，在因為身體失衡而後退一步的同時，那人的後腳竟在髒兮兮的水泥地面上震出了一道顯眼的裂縫來，發出嘎吱的聲響，看起來觸目驚心。
喬靈微微睜大了眼。
呼……呼……
時間似乎凝固住了一般，一瞬間四下只剩下了粗重的喘息聲。喬靈只覺得全身的注意力都被激發，心跳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這究竟是什麽恐怖的力量啊？居然一腳就把地面蹬碎？這根本不是正常人能夠做到的吧……
……也是，要真的說起來的話這家夥根本算不得人類，要是真的一對一硬碰硬的話，自己還真的沒有任何勝算。
尤其在繼續交手了幾次過後，喬靈再一次确認了這個想法。
不過她要做的不是戰勝對方，而是盡可能地拖延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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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裏如今到處都有醫護人員，自己現如今頂着一個犯罪嫌疑人的身份，要是真的四處随意活動，必定會容易被人發現。
而那個時候，也就意味着她會被喚醒——
“其實……”想到這裏，喬靈用力地喘了兩口氣：“……我一直感到很疑惑，你究竟是怎麽擁有這樣強大的力量的……這已經完全超越了人類的範疇……”
“異世界的秘密還有很多呢，這點小事不過是九牛一毛罷了。怎麽了酷妹妹，感到好奇了嗎？”那黑影沖她眨了眨眼。
“……你難道不感到奇怪嗎，這其中的原理究竟是什麽……每一種怪物似乎都對應了醫院中的某種身份，護士長是醫護人員，屠夫是安保，游蕩者是患者……這其中或許有什麽關聯……”喬靈緩緩開口。
“哦？”那人提高了音量，示意喬靈繼續往下說去。
“……如果說現實世界中存在的事物會對這裏造成影響的話，這裏就甚至不應該被稱作平行空間……倒像是因為某種外力影響而衍生出的世界。甚至也就是說，只要找到它們之間關聯的那個點，甚至有可能會将兩個世界徹底打通……”
“嗯~你說得也有道理，不過那個時候的事就交給那個時候再去想吧。現在我在意的只是眼前的事——”那黑影說罷，沖喬靈露出一個笑容來：“一想到今後的日子裏有人陪我，心情就不由自主地也好上了許多呢。怎麽了酷妹妹，知道打不過我，所以開始想着拖延時間了嗎？”
……糟糕，竟然被看穿了。
“你以為會有人來救你對不對？一旦有人發現了你的行蹤，就可以順利阻止你的行動。但是有件事忘了告訴你——只要我願意的話，在這裏度過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可以加快百倍千倍，也就是說，就算是經歷了一個月，甚至一年，要真的換算下來，甚至只不過只有幾分幾秒的時間……”
氣氛有些焦灼。
說罷，他擡起頭，與喬靈漆黑的眸子對視了一眼，緩緩開口。
“所以，不好意思，你的算盤落空了。你是等不到人來救你的——永遠不會。而今天……你必須死在這裏……”
“乖乖接受現實吧，喬靈。”
不知道是不是喬靈的錯覺，那一剎那，她的意識竟出現了短暫的怔神。
時間仿佛停滞了一瞬。
随後，熟悉的感覺傳來，耳邊刮過疾馳而過的風聲，一瞬間，眼前的世界就如同萬花筒一般，破碎又重組。無數的畫面撲面而來，構成一副信息編織成的海浪，她甚至來不及分辨，便被這繁雜的信息所淹沒。
短暫的寧靜過後。
一個略有些耳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好……可憐哦……小家夥……救救……它吧……”
由遠及近，由模糊而逐漸變得清晰。
喬靈搖了搖頭，再一睜眼，竟發現眼前的世界倏地變了。
清新的空氣，明晃晃的湛藍天空，耳邊甚至傳來幾聲清脆的鳥鳴……
她有些驚慌不定地轉過頭，迅速地四下查看着情況。
一股詭異的氣氛彌漫在四周。
……這是……怎麽回事？
她剛剛不是在瘋人院裏頭嗎？怎麽又會突然出現在這裏？
是幻覺嗎？難道她又突然發病了？還是說那個黑影又對自己做了些什麽？
心中有一萬個念頭呼嘯而過，然而卻找不到答案。喬靈只能瞪大了雙眼環顧四周努力尋找——她剛才似乎聽見了一個聲音。剛才究竟是什麽人在說話？
畫面再次旋轉，視線停留在泥濘的街角，晨光熹微之中，兩個單薄纖瘦的身影此刻正蹲在那裏。
那是兩個少年，大概十七八歲的年紀。一頭漆黑細碎的短發，一張十分清隽幹淨的側臉——不知道究竟是什麽緣故，兩個人的容貌看起來竟有七八分的相似，甚至連說話和動作都有幾分對方的影子。
“祁學海，我們把它帶去醫院吧！趕緊止血輸點藥，應該還能搶救一下。哎，可憐的小家夥，真是倒黴，怎麽會遇上這種事情啦……”
“……內髒破損出血，右前臂斷裂，已經沒救了。”一旁的少年淡淡地看了一眼：“沒必要浪費這個時間，我還要去補習班。”
“啊喂！你這個冷血動物！聽聽這是人說的話嗎！”另一個少年似乎有些氣憤：“我剛才看了，輪胎壓過的痕跡離它心髒還有一段距離，沒有傷到內髒，還是有機會救得活的！”
“補習班的名額是學校特例發給我們的，缺勤不僅會影響期末的獎學金發放，也會影響下學期的名額評估。并且寵物治病的價格很昂貴，咱們沒有這個閑錢去揮霍。”少年祁學海皺了皺眉頭，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我理解你想要做這件事的心情，但沒有這個必要，還不如乖乖接受現實——”
争執大概持續了兩三分鐘，期間聲音有些斷斷續續，喬靈并不能完全聽得清楚這二人的談話。她只看見另一個少年臉上的表情逐漸又憤憤不平轉變為嚴肅，最後，就仿佛下定了什麽決心一般，他忽然轉過身，将地面上癱軟的小狗抱起。
“其實……我下學期的學費還有，要真的很貴的話應該也勉強付得起，先走一步啦！”
少年祁學海愣了一下，他轉過頭，似乎懷疑自己聽錯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祁林森？”
“——當然知道啊！這可是一條命啊！不管花多少錢也買不回來的！這麽想我還賺到了對不對！”說罷，他頭也不回地向着街道另一頭狂奔而去，只留下還未反應過來的祁學海一個人獨自愣神：“你就安心去上課吧！哦對了，要是老師點名的話記得幫我喊個到哦！！！”
聲音從遠處傳來，逐漸變得微弱。喬靈此刻能清晰地看見少年祁學海臉上有許多複雜的表情閃過——糾結，無奈，沉默，最終，所有的一切都化為了一聲淺淺的嘆息。
“……真是敗給你了。”
畫面倏地一閃，又回到明亮的室內。
手術室外，少年雙手緊握放在膝蓋上，似乎感到有些緊張。他一邊深淺地呼吸着，一邊将視線轉向窗外，似乎想要努力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嘎吱——】一旁，手術室的大門打開，身穿白大褂的寵物醫生從裏面走出來，表情看起來有些沉重。
少年似乎知道了什麽，他微微低垂下眸，他笑了笑，随後又輕輕嘆了口氣。
“沒關系，它已經努力過了。現在在另一個世界應該已經沒有痛苦了吧。”
“沒事。”
“至少在臨死前，它還是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有人為了讓它活下去而努力着的——”
刷拉——
畫面再次變幻。
“你是笨蛋嗎？”熟悉的厲聲問喝響起，眼前的世界再次破碎重組，喬靈看見了祁學海生氣的臉：“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些什麽？我跟你說過的，那只狗沒得救了，早晚都是要死的！你現在做了這種笨蛋事，那下學期的學費該怎麽辦？！”
“诶，那不管怎麽說，也應該努力一下的嘛……它很想活下去的，我感受得到。”
“……你不如先感受下自己？”喬靈從未在祁學海臉上看見過這樣的表情，大概是因為年紀小的緣故，鮮活，明亮，充滿了人間煙火的氣息：“幹嘛這麽分不清利害，那些亂七八糟的雜物的死活跟你根本沒有關系，腦子是直線球嗎？非要去做這種費力不讨好的事。”
“有關系啊，我啊，最見不得別人受苦和流眼淚了。沒錯，你說得對，我大概就是腦子一根直線球的笨蛋。”少年有些釋然地笑了笑，臉上的表情并沒有因為即将面臨的麻煩所帶來的苦惱：“所以啊，沒辦法，無論如何也要努力一下。”
“因為這就是我啊——”
【刺啦——】
伴随着一聲摩擦聲響起，就仿佛電影院停電了一般，所有的一切戛然而止。
喬靈睜大了眼，此刻面前只伫立着那個高挑熟悉的模糊身影，肩膀傳來一陣錐心的劇烈刺痛。
……畫面結束……了？
她低下頭，只看見那人不知從哪裏找來了一柄長刀，刀身鋒利無比，似乎用什麽器皿打磨過。此刻正穩穩地刺中了她的心口。
輕而易舉便将她整個人徹底貫穿。
——此刻再往右邊稍微移動些許，就是心髒所在的位置。
這家夥……究竟是什麽時候動的手……
該死……關鍵時候……這突如其來的犯病……還真是讓人傷透腦筋……
喬靈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她擡手握住那鋒利的刀身，企圖勉強穩住踉跄趔趄的身行。
不……他不會這麽輕易殺了自己，一旦死于怪物的手裏，她就會蘇醒。
“所以為什麽非要走到這一步呢？”寂靜的黑暗之中，那黑影忽然搖了搖頭，他輕聲開口，就仿佛像是在嘆息：“之前給了你這樣多的機會，最後偏偏要選擇最痛苦的一種。”
喬靈一時說不出話來，此刻巨大的疼痛刺激着她的神經末梢——這感覺無比的真實，眼前所發生的一切，甚至無法用簡簡單單的幻境兩個字來解釋。
“你輸了呀，酷妹妹。”那黑影沖喬靈溫柔地笑笑，随後他将手中的動作猛地向前，将刀柄徹底埋入了喬靈的胸膛。
【噌——】
“唔……”悶哼聲響起。饒是忍耐力強大如她，此刻也忍不住發出聲音。
那黑影手中的動作卻并未停止。只見下一秒，他溫柔地将手中的刀柄遞到了喬靈的手中：“但是我不會殺你，我說過，這一切只能由你自己來完成。喬靈……”
焦灼而沉默。
“祁學海……”短暫的寧靜過後，喬靈沙啞的聲音忽的響起。
面前的黑影頓了一下，随後，喬靈擡起頭來，對上了那片迷迷糊糊的黑影。
“我猜得沒錯……真的是你……”
呼吸逐漸變得艱難，喬靈只覺得整個身體都變得無比沉重。手中被遞入了刀柄，此刻她只要略微往下移動一分毫，鋒利的刀刃便會輕而易舉地割破她的心髒，從而完成自己殺死自己這隔條件。
“你在說什麽胡話。”那黑影只搖頭笑了笑，他似乎對喬靈的話感到十分不可理喻：“傻妹妹，都這種時候了，刻意拖延時間已經沒有任何用處，為什麽不幹脆一點節省點時間，互相配合一下呢？”
“就算你模仿得再像……就算你有一樣的身材容貌，一樣的說話語氣……但不是就不是……同樣的選擇面前……那個家夥根本不會做出這樣的判斷和反應……你……根本就不是祁林森……”
喬靈喃喃地開口，她一邊說着，一邊擡起頭來，将目光直直地迎向面前那團影子。一瞬間，就好像冰山溶解，面前的世界竟逐漸地變得清晰起來。
“世界上根本沒有什麽存留在異世界的幽魂祁林森……所有的一切……包括整個瘋人院在內，不過都是你制造出來的幻象罷了……到最後不僅欺騙了別人，甚至也騙了自己……”
“……收手吧……祁醫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