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不眠之夜

第034章 不眠之夜

燭火瑩瑩,紗簾低垂,鳳鸾杏黃枕上,烏發雪膚的美人緊閉雙眼,呼吸輕緩,似是沉沉睡去了。

謝懿之俯身,想要去銜那粉豔潤澤的唇,美人便在這時側了側身,把臉埋進了軟枕裏。

謝懿之冷笑,輕擰雪腮,“裝睡也是欺君,還不把眼睛睜開。”

晏青瓷的呼吸便亂了,驀的睜開眼,坐起身就縮到了床裏面,垂着眼,抿了抿唇道:“陛下何故擾人清夢,奴婢以為您回宮了呢。”

因着洗過澡的緣故,一張小臉不施脂粉瑩白嫩豔,此刻她烏發披垂,穿着合歡紅的抹胸錦綢睡裙,修身貼膚,襯着酥雪嬌顫,仿佛一碰就化了似得。

謝懿之一霎錯了呼吸,眼眸沉暗,一把将人弄到懷裏,冷冷道:“你有時自稱臣妾,有時又自稱奴婢,跟朕說說這其中的區別如何?”

晏青瓷捏着他硬似鐵的胳膊,微微嬌喘,“我來癸水了,你找別人伺候吧。”

“說謊。”

晏青瓷驀的壓住裙擺,紅着臉哼了一聲,“明日或是後日,反正現在不舒服。”

謝懿之哪裏會聽她的,自是依舊撫弄。

很快,晏青瓷眼尾便泛起嬌紅來,可心裏卻委屈極了,肚子裏也憋了好些話,再這樣下去自是又要被弄的泥濘不堪,她不想這樣。

于是,無端生出勇氣來,兩只手才堪堪握住謝懿之的手腕,使勁推開,從他手裏逃脫,跳下床,往地上一跪就道:“我騙了陛下。”

謝懿之在錦被上擦擦手,冷眼看着晏青瓷,不語。

“遇見陛下之前,從未對陛下有什麽情意,都是我為了從信陵王手裏逃脫胡說八道的。”

晏青瓷垂着頭看大紅色五福捧壽的地毯,不敢看謝懿之的表情,既然已經說出了口,索性把憋着的話都掏出來,“我知道陛下也知道我當初是胡說八道的,但陛下還是救了我,我很感激,和陛下相處以來,我發現陛下真正是個胸懷寬廣,海納百川的人,還很願意給人機會,就比如陛下願意給我機會讓我辦芙蓉宴展示自己的價值,沖這一點,您就不愧是至尊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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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青瓷跪累了就坐着,只是仍舊不敢看謝懿之,舔舔唇繼續道:“我很感謝陛下,很願意跟随陛下,希望陛下繼續給我機會,讓我研制出更多能賺錢的有用的東西。最重要的一點,我絕不是陛下懷疑的奸細。當然,我說我不是,陛下可能不信,信任這東西的确很難輕給,畢竟我與陛下相遇的地點可能不太對,陛下可以繼續不信任我,只看我為陛下做什麽吧,我只能通過幫助陛下做事情來慢慢證明自己的清白了。”

“朕讓你辦芙蓉宴,不過也是利用而已。”

“我知道,陛下願意利用我,何嘗不是給我的機會,我抓住了,證明了自己,我相信陛下知人善任,是勇于任用女子的明君,往後還會給我更多機會。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我更願意把神仙所授的一些技藝貨與陛下,換取有尊嚴的活着,帶領家人真正立足枝頭。”

謝懿之擡起晏青瓷的下巴,輕撫她這張嬌豔無雙的臉蛋,“你知道,朕極喜歡你這臉,這身子,你明明可以走一條捷徑,為何擇難?”

“陛下要聽真話嗎?”

“再敢騙朕一句,就把你投入蛇窟。”

晏青瓷生生打個冷顫,攥緊的拳頭反複松握,終究藏不住話,秉着賭一把的瘋狂心态,直接道:“就比如一開始欺騙陛下,說什麽愛慕陛下之類的假話,我可以委屈自己哄您一時,卻清楚的了解自己,不甘願哄騙您一世,謊言終究會被拆穿,不愛就是不愛,我裝不了,所以還是靠技術吃您的飯吧。”

謝懿之望着晏青瓷心緒起伏不定,她似一汪清泉,清澈見底,又似五光十色的寶玉,讓人想要捧在手心裏仔細觀賞,還似一塊帶着獨特香氣的白玉糕,讓他腹中饑餓難耐,想要把她拆吃入腹,渣滓都不想剩。

“吻朕。”

晏青瓷微張唇,一時愣在地上沒動靜。

謝懿之便把她拽進懷裏,撚她紅唇,“欺君的懲罰。”

驀的,晏青瓷反應過來,摟住謝懿之的脖子就激動了,“既往不咎,且看以後?”

“嗯。”

那還等什麽呢,機不再來,何況眼前君王仙姿神骨,她血賺,于是毫不猶豫就吻了上去。

謝懿之卻驀的撇開頭,鐵鉗似的手掌掐住了她腰肢,兩眼已覆薄冰,“是不是誰都可以?”

晏青瓷望進他冰冷眼眸,察覺到他不斷攀升的體溫,禁不住心尖發顫,知道此刻身處火山岩漿邊緣,一個回答不好就要葬身其中,“初遇時不愛陛下,那是因為沒見過陛下這般的皓月,便把微末星子當做了天人,可是自從見了陛下,便為陛下仙姿佚貌所驚豔,我是個最俗氣不過的人,既喜歡陛下的美貌和強健體魄又喜歡陛下的……”

晏青瓷伏在謝懿之耳邊,吐氣如蘭,“喜歡陛下醒掌天下權的至尊模樣,每每心潮澎湃,便……濕了。”

晏青瓷覺得自己瘋了,所以立時渾身緊繃,杏桃眼怯怯盯着他,水光潋滟,下意識舔唇。

那若隐若現的粉嫩舌尖被他捕捉,他把她往下一壓,兇狠的按住。

栀子黃緞地蝶戀花的帳簾被一只纖纖素手一把扯下,燭花啪啪的爆了又爆,室內光亮暗淡了下去。

芙蓉園中,湖畔竹林龍吟細細,風中月季颠簸搖顫,紫竹破蕊,揉化酥雪,涓涓泣露。

盛宴散了,姜家衆人回到家時,近乎子時,姜伯安夫妻卻沒有絲毫的睡意,姜伯安皺眉發愁,常氏臉上帶着惱怒。

姜子宜就跺腳轉圈,又哭又鬧,“表哥憑什麽不喜歡我卻寵愛那種下賤的奴生子,母親,我此生非表哥不嫁!”

姜伯安怒拍茶幾,“你趁早打消這個主意,什麽話也是你說的,這些年女戒女德都學到狗肚子裏去了。”

姜子宜撲到常氏懷裏扭着身子嘤嘤哭,“我偏要我偏要,父親不疼我,母親疼疼我。”

常氏冷冷睨向姜伯安,“太後是極喜歡子宜的,放眼京中貴女,唯有我女配得上那個位置,我不管你和公公同不同意,願不願意,我是一定要助子宜達成所願的,你什麽都不用管,只要不扯後腿就成了,事成,你還白撿一個國丈做,你也別在這裏礙我的眼了,尋你的好姨娘去吧。”

姜伯安氣的渾身發抖,又拿常氏母女無可奈何,一甩袖子走了。

忠烈侯府。

一回到家,顧雲繡就忙不疊的叫人把繼承自母親的那些鋪子莊田的賬本子搬來,點燈熬油,親自查賬。

原本已經睡下的金彩珠被使喚的渾身往外冒怨氣,“明兒再查,這些賬本子就能飛了不成,縣主,奴婢困的眼皮子直打架,渾身酥軟。”

正在燈下翻頁的顧雲繡一頓,緩緩擡頭瞥了金彩珠一眼,淡淡吩咐,“叫外頭的婆子進來,把她壓下去跪瓷片。”

金彩珠一激靈,徹底醒神,忙不疊的跪下求饒,“縣主饒奴婢這一回,奴婢睡昏頭了。”

“渾身酥軟?”顧雲繡冷着眉眼,“和野男人鬼魂被揉搓的不成,只是男人吃你那一套撒嬌賣癡,我卻嫌惡心。這些年嬌養着你還真把自己當祖宗了,青瓷去後顧雲錦屢次來挑釁我,你站在一旁看熱鬧,要你何用,我養條狗還知道護主呢。雪蘭,通知管事婆子,喂她一碗啞藥,明兒就提腿賣出去吧。”

金彩珠頓時吓的癱軟在地,哀哀哭求,“奴婢再也不敢了,求縣主寬恕,待二小姐再來奴婢一定把她攔在外頭不叫縣主煩心,奴婢豬油蒙了心,想左了,再有、再有晏青瓷那賤人走了,奴婢一時、一時沒轉圜過來,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顧雲繡睥睨着金彩珠那張甜美的臉蛋,過了好一會兒才道:“我身邊不留沒用的人,這會兒眼皮子還打架嗎?”

“不打了不打了。”

顧雲繡便扔了一本賬冊給她,“母親在時似乎從未繳過稅,現下皇上要追責逃稅的,盡快把賬本核對出來。”

顧雲繡咬牙道:“傾家蕩産也要全部補齊。”

恭王府。

恭王心寬體胖回到家胡亂鑽到一個小妾房裏就倒頭睡去,恭王妃卻是拿着競得的香水愛不釋手,和女兒女婿外孫女一起在大花廳裏閑話家常。

楊望舒一面吃着芙蓉宴上贈的怪味花生小零食一面惋惜的道:“席上那壇子佛跳牆又香又好吃,怪不得取名叫佛跳牆,芙蓉宴要是能像市面上的酒樓一樣,随時都能吃到就好了。”

恭王妃笑道:“這個外祖母可以向你保證,佛跳牆你随時想吃随時有,因為晏氏還真有一個大酒樓開在熱鬧的街市上,叫玉食樓,原本就頗有名氣,我本以為那是忠烈侯府的私産,不過是借了奴才的名,現在卻看明白了,那的确是晏氏自家的財産,這晏氏挺讓人刮目相看。”

楊望舒頓時高興起來,“如此,奶茶奶露肯定也有了,明兒我就讓人打聽打聽去。”

楊邵禮道:“席上偏你吃的最多,大衣裳都遮不住你那溜圓的小肚子了,怎麽回到家還在吃,快別吃了,仔細積食鬧肚子。”

楊望舒嘿嘿憨笑,收回了伸進油紙袋的小胖手。

惜緣縣主道:“母妃,那位殿主說的尋求合作是何意,這香水一出我便瞧出來是一項穩賺不賠的生意,晏氏背靠聖上獨攬不好嗎?”

恭王妃沉吟片刻後道:“應是陛下給的甜棗吧,果毅侯便是陛下立給我等的榜樣,才從上到下抄了通政司,又梳理太仆寺,近來陛下刀子揮的太頻了。”

立時,惜緣縣主便止了聲息,夜太深了,夫妻倆拉着女兒回房安歇。

于參加了芙蓉盛宴的家族而言,今夜注定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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