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銳意進取
第044章 銳意進取
晏青瓷從他膝上下來,與他拉開兩步遠的距離,昂然屹立,雙眸清亮,坦然點頭,“天子授權,就像您授權群臣幫您牧民一樣,當然,我會寫一個輿論反擊計劃書給您,您批閱後我才會去執行。而且啊……”
晏青瓷故意拉長語調,拿出墨蓮銀龍烏金牌晃一晃,俏皮道:“您縱容我也不是頭一次了,所以別故意冷臉吓唬人,我有時膽子奇大,臉皮更厚,不管您同不同意,我總要試試才甘心,最壞的結果全家完蛋,最好的結果,陛下再縱容我一次。”
謝懿之唇角微揚,朝她伸手,“過來。”
晏青瓷開心一笑,又坐回他膝上,親昵的摟着他的脖子道:“那我就當陛下同意了。”
“嗯。”謝懿之擁着她,埋首在她頸側,深深一吸。
“那些既得利益者抹黑您為暴君,可在我的世界裏,您是古往今來第一聖君。”
謝懿之悶笑,擡眸往她,捏她微微紅腫潤澤的唇,“朕滿足了你的所求,朕就是聖君,若不滿足你呢?你仰慕朕的權勢和相貌,若有一日朕落魄了呢?說實話。”
晏青瓷一頓,繼而道:“我提出想要的,咱倆若能實現共贏,陛下自然會同意,就比如我提出反擊輿論,拿捏民心,陛下肯定是因為也想重挫他們,這才同意的。若我想要的東西損害陛下的利益,陛下肯定不同意,說不得還會拔我簪子,把我關進沉淵殿呢。”
晏青瓷斜睨謝懿之。
謝懿之毫無愧疚之心,淡淡回望。
晏青瓷輕哼,繼續道:“再說第二個問題,我誠實的面對自己的內心,我就是喜歡強大的男人,您生來為太子,繼而登基為帝王,又有俊美無雙的相貌和幹淨的昂藏身軀,這都是您與生俱來的本錢啊,若無這些,您不是您,我更不會在信陵王府遇見您,陛下在雲端,俯視衆生,怎會問出這樣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的問題。因緣際會之事,順其自然呗。我反問陛下,我若沒有美貌,陛下會在信陵王府救下我嗎?沒意義對不對,我們要承認人性的弱點啊。”
謝懿之像摩挲寶貝一樣摩挲着晏青瓷,既心驚又不甘,譏諷道:“呵,人性的弱點,你很懂人心。”
晏青瓷笑嘻嘻道:“神仙國度有很多圖書,分出了許多子類,其中有一類心理學分支,就是專門研究人的心理和人性的,就比如陛下願意親近我,便是喜歡了,因欲也好,因為其他什麽也好,喜歡就是喜歡,您的喜歡就是我得寸進尺的倚仗。”
謝懿之怫然,輕擰她秀氣的瓊鼻,道:“你可能默寫出來?”
晏青瓷:“……只看過幾句皮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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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謝懿之壓迫感十足的目光下,晏青瓷莫名覺得自己糟蹋了好東西,心虛的厲害,但她若是早知道自己會穿越,就、就把網上流傳的穿越神書倒背如流了好嗎!
謝懿之兩手捧起晏青瓷的小臉,“還剩幾日?”
“什麽還剩幾日?”
謝懿之隔着撒花裙用了力道在她腰腹上摸索,驀的勾住那根細細的帶子,“這個。”
“流氓。”晏青瓷登時臉紅,甩開他的手。
謝懿之滿臉肅然,“殿主何出此言,朕不過是想幫殿主再入神仙國度,幫朕翻翻書罷了。”
晏青瓷羞憤:“我要改良月事帶!”
謝懿之面上略有不自然,晏青瓷斜睨他,“你做得,我說不得?”
謝懿之輕咳掩飾,忙把為她準備好的螺钿匣子放她手裏,“拿去吧。”
“什麽?”
“朕已經頒布诏令內廷增添一個神龍殿,朕已命柳藏莺為你神龍殿掌印,剩下的人員你自己補齊,這裏頭是空白告身,你填誰的名字誰就能當有品階有俸祿的內廷官。”
空白告身意味着什麽,謝懿之這個皇帝當然清楚,任命官員是皇帝最直接的權利之一。
晏青瓷心中酸脹,眼眸泛紅,竟恍惚有被信任尊重了的錯覺,玩笑道:“權利這玩意多迷人啊,陛下就不怕喂大了我的胃口嗎?”
“你想做呂後武帝那樣的女人嗎?”
晏青瓷趕忙搖頭,“呂後武帝固然功耀千古,但是我做不到心狠手辣,做不到在那個位置上鞠躬盡瘁,權利其實意味着責任,有多大的權利就要肩負多大的責任,就我伴在陛下身邊這些日子觀察到的,陛下真真起得比雞早睡的比狗晚,不不不,陛下你是不是修仙啊,我總是見不到你睡覺的時候。我不幹,我生性懶惰,我只想享清福。”
謝懿之笑道:“你很有自知之明。”
晏青瓷叉腰,深吸氣,“……”
謝懿之驀的把她壓在胸前,開懷大笑。
被悶在梨花香裏的晏青瓷拿頭拱他胸膛,賴唧唧道:“陛下小看我!”
“嗯。”
晏青瓷:“!”
書案上的日光偏移,把雙夔龍紋玉罄映照的瑩潤反光。
“時候不早了,我不打擾陛下了。”晏青瓷離開他的懷抱,拿着螺钿匣子往外走,擡腳邁門檻時,擡頭見萬裏晴空有孤鶴在徘徊,她回眸一笑,望着謝懿之道:“倘若連陛下也落魄了,那只有失寶或是亡國這兩種可能了,而無論失寶還是亡國,桀骜孤絕如陛下,必然選擇站着死,倘若陛下死了,我這妖妃如何能活,便期盼能與陛下同死吧。”
謝懿之目送她的裙擺在空裏飛過門檻,按住了失律的心口。
怎會有這樣的女子呢,她既銳意進取又向他敞開胸腔,露出裏面鮮活奇幻的心髒。
深夜,武英侯府。
前院,待客大抱廈內只在中央擺放了一座一人高的青銅樹燈,枝枝叉叉上都插着女子手臂粗的白蠟燭。
青銅樹燈的光只有中央一團,光芒之外昏暗一片,有東西在扭動,有紛雜的女聲,痛苦、呻1吟、慘叫,有男人此起彼伏的笑聲,嚣張、壓迫、叱罵。
持續了約莫半個時辰,門被從裏面打開,衣衫不整的家姬們哭啼着陸續離去,躺在地上沒了聲息的便有男仆進來擡走。
片刻後,門又被關上,屋裏黑暗散去,燈火通明。
正堂下,一個身高足有九尺的老男人,敞着胸膛,露出耷拉的肉皮,正一腳踩在羅漢床上捧着酒壇子大口的往嘴裏灌,正是武英侯劉斌,他一口氣喝幹往地上重重一摔就大聲笑問,“痛快,諸卿如何?”
幕僚們紛紛應和,有個氣急敗壞的,“哪個促狹的藏了我的褲子,快還來。”
沒人理他。
有個幕僚就咂嘴賠笑,道:“這撒了香水的,滋味真是絕妙,分明鄙人摟着的和上回是同一個啊。”
旁邊的人就接道:“想必這香水是用了貴人的洗澡水,咱們有幸借光沾惹點。”
有的仍舊在回味,頓時就笑道:“真是用洗澡水弄出來的也未可知,不然憑甚得獨寵,想必也如西施似得滿體透香,這才……諸位都懂對吧。”
衆人會意,哄堂淫i笑。
劉斌笑完了就嘲諷道:“漢武帝搞白鹿皮幣,他就搞這狗屁玩意的香水,國庫空虛,還不是為了弄錢,哪裏還有一點帝王威儀,比乞丐也好不到哪裏去,丢人吶。”
幕僚們稀稀拉拉的附和。
劉斌瞥他們一眼,“我這府裏還能被狗鑽進來不成,我也不用活了,瞅你們那慫樣。”
有個幕僚連忙賠笑道:“侯爺,我今兒路過承恩伯府,瞧見有一群小乞丐在和那府裏的小公子打架,那戴着虎頭帽的小公子被打出鼻血來了。”
緊接着便有人嘲笑道:“呦,那位讓諸多士子淋了金汁的虎頭大将軍也有吃教訓的時候,誰想出來的妙主意。”
找褲子的那個大喇喇撇着腿坐在蒲團上,聞言接話道:“承恩伯大張旗鼓的去繳稅得罪的人多了,誰不想弄死他,這才哪兒到哪兒。”
劉斌冷笑,“不知好歹,自以為是的人多了,大家夥都想相安無事,共享富貴罷了,偏偏就有人剛愎自用,那就只能讓他嘗嘗反噬的滋味了。”
衆幕僚紛紛大聲附和,“對,好叫那靠裙帶得了爵的奴才秧子知道知道馬王爺有幾只眼。”
劉斌輕蔑的掃了他們一眼,端起了茶杯。
衆幕僚很有眼色,知道今夜的淫1聚結束了,紛紛從蒲團上爬起來,想出各種理由退了出去。
片刻功夫,大抱廈就空了,劉斌也打起了哈欠,就在這時管家來報,“侯爺,門外有個自稱姜文鯉的少爺求見。”
“姜文鯉?”劉斌細想了想“哦”了一聲,“鄂國郡公那好孫子啊,請進來。”
不一會兒,管家就領着一個亭亭如松竹的青年走了進來。
姜文鯉對劉斌衣衫不整的浮浪做派視而不見,彬彬有禮拱手一揖,“拜見武英侯。”
劉斌笑道:“你祖父瘋了,家裏挂了白帳子,還把大件家具擺到街上叫賣,怎麽還有閑暇到我這裏來閑逛?”
姜文鯉面不改色,道:“給武英侯送點東西。”
說罷,把一本賬冊交給了侍立在旁的管家。
管家得到指示,雙手捧着賬冊交到了劉斌手裏。
劉斌只翻開看了一眼就猛地合上了,站起身來往姜文鯉跟前一站足足比他高了一個頭,“小東西,你想如何?”
頭上的陰影壓了下來,姜文鯉聞到了酒臭味兒和令人作嘔的腥氣,他仍站着沒動,只仰起頭看着劉斌的眼睛,淡淡道:“武英侯,咱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誰的屁股上都有屎,如今我們府這只螞蚱被拽住了腿,你們不幫那就只好同歸于盡。”
劉斌頓時換了臉色,轉身回羅漢床上端坐着,溫和笑道:“世侄孫啊,咱們有話好好說,這是你一個人的意思還是……”
“我是嫡長孫。”
劉斌咬牙冷笑:“你祖父常在我們這些老家夥面前誇你是姜家麒麟兒,不成想,你還真是個人物。”
“劉叔祖謬贊,小子受之有愧。”
“你姜氏也是百年勳貴,簪纓鼎食,竟沒有一敵之力,真是廢物。”
姜文鯉冷笑,“我們傾族覆滅,讓你們這些人站幹岸嗎?休想。”
劉斌怒極反笑,“好狠毒的一個麒麟兒。”
“真是巧啊,晏氏才往杏花村去就碰上姜七的人去逼催印子錢。”
劉斌慌忙道:“這和我可沒有什麽幹系,世侄孫啊,咱們得齊心協力才能成事啊,你說呢?”
姜文鯉冷笑,“劉叔祖說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