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密謀
第066章 密謀
日暮西斜,一個穿着舊布甲,臉上戴了一只黑眼罩的人,手裏握着一根粗長的鐵棍走進了一個茅草亭子,這亭子建在山腰上,山下就是各個作坊,亭子裏挂着一個綠鏽斑斑的大銅鐘。
“铛——”
武鋤強一口氣敲了十八下,敲完,神清氣爽,轉頭往山下看去,就見各處坊門打開,工人陸續走了出來,女工人每人胳膊上都挂着一個繡花包,裏頭鼓鼓囊囊裝着東西,男工人就随意了許多,大多把碗筷拿在手裏,或是夾在胳肢窩下,少數的講究男子也弄了個灰布包提在手心裏。
大食堂變成了兩個,一個專供男工人,一個專供女工人,互不打擾。
用過飯後,天就完全黑了,澡堂裏亮起了燈。
每日下工後必須洗頭洗澡,這是工坊守則裏被列在第二條的,但凡被發現身上長了虱子就會被保安隊拉走剃光全身的毛發,然後用藥治療,直至身子幹淨的蚊子能在上頭打滑才會被放回來。
而被列在第一條的就是,幹淨,工坊裏要幹淨,宿舍裏要幹淨,食堂裏更要幹淨,但凡發現蛇蟲鼠蟻立即滅殺。
男澡堂,大池子裏,水汽氤氲,玻璃坊坊頭姚大正趴在池子邊上,身後是他親外甥,正在給他搓澡。
這時一個瘦猴兒似的小個子男人湊了過來,腰間只圍了一塊白絹布。
“坊頭!”
舒服的快要睡着了的姚大猛地睜大眼,驚道:“什麽事兒,什麽事兒?!”
“我啊,吳季,草木灰作坊裏的工人,昨兒下工的路上,您絆了一跤,我扶了您一把。”
“是你啊,什麽事兒?”姚大看着自來熟的吳季,擰了擰眉。
吳季只當做沒看見,越發緊挨着姚大蹲下來,大聲道:“我和趙百歲是兄弟,姚頭,上頭分明就是偏袒女工那邊,您可不能慫,怎麽的都得把趙百歲弄出來啊,他又沒幹什麽,不然,咱們男工人豈不是就被女工人壓的死死的?這口氣誰咽的下,是不是,兄弟們?”
吳季揚聲,引得澡堂裏的所有男工人都往他這邊看,往他這邊聚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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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男工人就道:“我才知道,女工那邊每個月都能多拿兩塊饴糖,咱們怎麽沒有?”
又有一個說,“我家小妹說,她們女澡堂還有一塊大玻璃鏡子呢。”
吳季氣呼呼的道:“兄弟們,這不公平,糖那麽金貴的東西,憑什麽咱們沒有,咱們家裏誰家不是把好東西先緊着漢子吃,怎麽到了這裏就反過來,什麽好東西都先緊着那些女人,女人生來卑賤,她們配嗎?”
家裏有女眷在作坊裏的男工人有的悄悄走了不摻和,有的則憤怒的附和,“就是,我婆娘在隔壁肥皂作坊裏,打從她能自己掙工錢了,回到家也敢和我頂嘴了,我打她兩下她還揚言告到殿主那裏去,昨兒晚上肥皂作坊的坊頭,那個老窩瓜似的老娘們竟還找到我家裏去,跟我說,我若真敢動我婆娘一個手指頭就禀告殿主,讓殿主把我攆出去,險些把我氣死過去,我打我自己的婆娘礙着誰了,管的恁寬!”
吳季一伸胳膊摟上該男子的肩膀,道:“兄弟,咱們想的是一樣的,我冷眼看着,這個地方很是不對勁,村頭告示欄那邊貼的招聘告示明确的大力招收女工人,什麽都是女的優先,書上不是說夫為妻綱嗎,很應該以咱們男的優先啊,這個地方,我說句不好聽的,男女掉了個,上頭那位殿主究竟想幹啥?外頭傳言,咱們這裏是那種地方,你們都聽說了嗎?我尋思着,怕不是專為了給最頂上那位找絕世大美人吧。”
姚大一聽,頓時顧不得什麽,光着腚就爬出了水池,擰着自家外甥的耳朵就逃命似的跑了。
吳季朝着姚大的背影“啐”了一口,猛地就看見保安隊隊長武鋤強站在頂梁柱後面,腰上只圍了一塊白絹布,正用看死人的目光看着他,頓時他雙股一顫沒站穩,“咕咚”一聲掉下了水池。
女澡堂,更衣室裏。
何姜花正坐在竹榻上擦頭發,這時一個長相普通,身材凹凸有致的年輕小娘子,扭着腰肢走了進來,徑直來到何姜花跟前就猛地把她推到了地上,開口就狠狠罵了一句,“淫1婦!”
何姜花摔坐在地上,烏長的濕發蓋住了臉,渾身顫抖。
“我清清白白一個人,做什麽和你們這些淫1婦攪和在一塊!”
“付美娟你做什麽打我閨女!”李二娘聽見動靜沖了進來,趕忙把何姜花護在了懷裏。
何豆花本在池子裏玩水,聽見母親憤怒的叫聲,浴袍顧不得穿,光着屁股就跑了進來,大聲質問,“誰欺負我姐!”
頓時澡堂裏的所有人都被驚動了,紛紛聚攏過來,堵住了更衣室的門。
屠招娣利落的穿好浴袍,擠進去就呵斥道:“怎麽回事?”
何姜花渾身發抖的把頭埋在李二娘懷裏,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李二娘憤怒的紅了眼,“我看見付美娟打我家姜花的頭了。”
付美娟兩手抱胸,冷冷道:“我打的是淫1婦,淫1婦不該打嗎?我是清清白白的農家女,我不樂意和淫1婦一塊做事,和我一樣的姐妹們,你們說,該不該把淫1婦趕出作坊?”
有的立馬附和,“該!”
有的則道:“是殿主收留的我們,殿主一開始就知道我們的底細,你是什麽牌面上的人,你說趕走就趕走?”
“就憑你們這些賤人狗改不了吃屎!”付美娟一指何姜花,“你們許多人還不知道吧,那個玻璃作坊的趙百歲為什麽半夜爬咱們女工宿舍的牆,因為她啊,是她賣弄風騷勾引的人家,為什麽勾引人家啊,因為人家趙百歲才燒出了一種藍玻璃得了十兩的獎銀,是玻璃作坊重點培養的工匠!”
頓時就有附和付美娟的人罵道:“呸,賤人,都是你們壞了作坊的名聲,你們怎麽還有臉活。”
李二娘氣哭了,“是那趙百歲一直糾纏我們姜花,我們姜花從沒和他說過一句話,我們同宿舍的孫大娘可以為我們姜花作證!”
這時從門外擠進來一個臉面黢黑,身形似窩瓜的婦人,聞言立即道:“我作證。”
一面說着一面拿浴袍裹上何豆花,轉身就冷眼看着付美娟道:“這些日子可把你吃飽了。”
付美娟一見了她頓時就矮半截,眼珠子亂轉。
“我記得清清楚楚,你是我在奴隸市弄回來的,為什麽你在奴隸市上呢,因為你家裏窮的揭不開鍋,你老子娘就在你頭上插了草标拉了去賣。這才幾天啊,你就吃飽了撐的迫害一塊幹活謀生的姐妹,早知道你是這麽個東西,我當時就該視而不見,由着你被那老鸨買去,也讓你做淫1婦去!”
付美娟不服氣,嚷嚷道:“那我也是清清白白的黃花大閨女!”
孫大娘仔細打量一番她的身段,頓時冷笑,“不見得吧。”
“你什麽意思?”付美娟頓時慌了,“工人守則第十條,凡是污蔑造謠他人的,關小黑屋十日,你可仔細!”
屠招娣一看付美娟的反應,頓時也冷笑起來,“付美娟,你若繼續鬧下去,我就寫條子往上遞了,請殿主查查你。”
“你們都護着她。”付美娟一捂臉哭着跑了。
月落烏啼,更深露濃。
男工宿舍群,公共茅房內,一群鼻子裏塞着草紙的人正聚在一起低聲私語。
吳季道:“晏氏曾是忠烈侯府的家奴,這個你們都知道了吧。”
“知道,自然知道。”
“給家奴做長工,我愧對祖宗啊,實不相瞞,我祖上也闊過,出過秀才。”吳季說完就停頓了一下。
圍着他的長工們頓時紛紛恭維起來,有的羨慕的道:“原來你還是秀才家的子弟吶。”
有的則直接道:“怎麽落得這步境地了?”
“沾了賭,把家業媳婦都輸沒了,不說了。我想和你們說的是,既然晏氏能踩着忠烈侯府一飛沖天,我們有何不能的?與其跟着家奴出身的晏氏幹,倒不如直接投奔忠烈侯府去,咱們也給侯府做家奴去,說不得,某年某月某日,咱們也能一飛沖天。我也不瞞你們,忠烈侯侯夫人的侄子給我許諾,只要我把制作玻璃和玻璃鏡子的秘方帶過去,他就給咱們開作坊,開商鋪,咱們過去了直接就是頭,怎麽樣,幹不幹?”
吳季的眼睛直直盯上了那兩個玻璃工人,見他們不說話,就趕忙又道:“你聽我跟你們分析,這晏氏有如今盛況靠的是殿主,這個殿主依我看來沒名沒分也是虛的厲害,現如今皇上廣選高門秀女,琅琊王氏要出皇後,出身卑賤的這個狗屁殿主說不得很快就會被皇上厭棄,她晏氏弄起來的這幾只會下金蛋的雞就會被瓜分,到時候一團亂,咱們再想跳高枝就晚了,倒不如比別人先跳,跳過去咱們就是頭目。
我再和你們說點侯夫人侄子親口跟我說的隐秘,忠烈侯回京了,為的就是幫縣主娘娘争位份,你們這幫泥腿子許是不知道,縣主娘娘的親娘可是華陽長公主,華陽長公主可是唯一嫡出的公主,縣主娘娘血脈尊貴,可與琅琊王氏一争,争的就是皇後之位,忠烈侯府的将來如何,你們自己想去。”
草木灰作坊的工人先急了,“咋地,那侯府只要玻璃工人啊?”
吳季趕忙道:“你們要是也想投奔過去,我早給你們想好主意了,我留心過,晏氏在歸園莊裏有個錢庫,我親眼看着晏氏二老爺盯着下人把一車一車的銀錢往裏頭拉!咱們放一把火制造混亂,再去錢庫搶一把就跑,跑到縣城自有侯府的人接應咱們,我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幹不幹,一句話。”
“幹了!”
“幹他娘的!”
更新到第66章了,青山也明白自己這本書成績差的原因了,最主要的一個是,停筆時間太長了,手生,腦子也生,把握不準。
下本書繼續努力,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