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尋芳

尋芳

自打把葉應姝的一應事宜托付給蘇太後之後,蘇雲棠算是尋了幾日清閑日子。

可是向來人不找事事找人,蘇雲棠身為大齊國母,又怎麽會給她休息時日呢。就算是有發膏維持着,蘇雲棠這些日子仍是掉了許多頭發。

綠岫看着心疼,可又不知道該如何勸說,只能千言萬語化作一聲嘆息。

倒是對于許尋芳的事情,蘇雲棠心裏有了個底兒。自打送走了葉應姝之後,便回憶着許尋芳哪日到底是看了什麽做了什麽,才會面容上露出些許失落與難過交織的表情。

可想到底也不過是沒個法子,只得把這事兒向樓玄黎透露了些許。倒不是說她不信任樓玄黎,只是怕樓玄黎覺得她杯弓蛇影,什麽事情都往壞處想着。

但卻未曾想到樓玄黎聽罷,卻笑她,“旁的人也便罷了,朕的皇後說什麽話,朕還能多想了?”

蘇雲棠撇嘴。

樓玄黎又道,“是該多想想,你這事兒說的朕心裏也不太對勁兒。只是許尋芳在王府的時候,就不消停。朕着實有些記不清了,還有旁的線索嗎?”

蘇雲棠蹙眉,杏仁眼更圓了幾分。這些日子裏頭因着瑣事,又掉了幾斤肉,顯得臉更小巧了起來。

她細細回憶當時的場景,左不過是葉應姝誕下三皇子,她随着曹漪來瞧上一瞧。只是……三皇子?莫不是孩子的問題。

蘇雲棠一驚,立馬揪着樓玄黎說道,“許尋芳……孩子?”

樓玄黎被她一扯,險些摔了個一跤,便故意往蘇雲棠的身上靠。熱氣撲在蘇雲棠的耳畔,惹得她又是面頰一紅,趕忙将樓玄黎推開。

樓玄黎癟癟嘴說道,“皇後投懷送抱,可是朕怎麽還無福消受了呢?”

蘇雲棠啐了他一聲,佯裝有些愠怒地說道,“臣妾與陛下說正事呢,怎得陛下做如此下作之事。”

她說罷,樓玄黎還沒笑,自己便噗嗤一聲樂了出來。她拿帕子捂着嘴,別過頭去,不叫樓玄黎看見她的模樣。

樓玄黎也跟着她笑着,只說道,“你方才說許尋芳與孩子,這其中還真的大有關系。你不說此事,朕還有些想不到,可如今卻是憶起一件事情,是上輩子曹漪在威脅朕的時候,提到的。”

“何事?”蘇雲棠趕忙問道。

“許尋芳小産過。”

蘇雲棠剎那間便轉過了頭,瞪圓了一雙眼。她許尋芳以前是王府侍妾,現在是大齊的慧嫔,怎麽會小産一事不得旁人知曉呢?照她的性子,絕不會善罷甘休,若是當真小産了是因為旁人的緣故,她鐵定會将王府鬧個底朝天的。

只是蘇雲棠想不到,只諾諾地說道,“怎麽會?”

樓玄黎拉着她在軟塌上坐下,喚了綠岫來添茶伺候了點心。看着蘇雲棠皺着個眉頭就要将幹澀的柿餅往嘴裏塞,便連忙遞上了一杯茶水。

綠岫在旁邊看着皇帝為了皇後如此盡心盡力的,也是忍不住背過身子笑着。

待蘇雲棠吃完,方才說道,“棠兒也覺得詫異吧?這事兒當年朕聽着,都是又驚又怕,愈發地看着那曹漪可怖。也算是朕被她唬到了,加之她又以山兒的性命為要挾,朕才叫她得了個皇貴妃的身後名。”

樓玄黎一敲腦袋,搖了搖頭說道,“朕竟然将這麽重要的事情忘得一幹二淨,當真是榆木腦子!”

蘇雲棠聽了半晌,仍是不知道到底為何事,便有些急躁地問道,“到底是何事?”

“許尋芳在王府之時曾經有孕過,可日子太小自己又未曾在意,孩子便沒了。這事兒曹漪瞞下來沒說,只是因為,她這孩子是曹漪活生生用計弄下來的,而非她自己身子不好養不住胎。”

蘇雲棠倒吸了一口涼氣,原來竟是如此。

可許尋芳那個蠢笨的卻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為害了自己的人鞍前馬後,當真可笑。只是這事情久遠,證據拿捏不着,簡簡單單幾句話便能将一張嘴說成黑的。若是她貿貿然将此事告知許尋芳,恐怕那個蠢鈍東西還會将此事當做笑話說給曹漪聽聞。

蘇雲棠嘆了口氣,俗話說得好捉賊捉贓、拿人拿雙,這事情過去了那麽久,還能讓他們查到什麽蛛絲馬跡嗎?

樓玄黎本來繃着的一張臉,卻驀地展露了笑顏,他伸手捏了捏蘇雲棠略顯瘦削了些的臉蛋,說道,“上輩子曹漪必死無疑了,當然是什麽都說了。”

蘇雲棠忙揚首看向樓玄黎的方向,問道,“陛下是說……你知曉一些細枝末節的?”

“哪止細枝末節,朕可是連是誰下的手,都一清二楚。”樓玄黎說得驕傲,“皇後親朕一下,朕便将此事告知于你。”

蘇雲棠佯裝羞答答的模樣,垂下了臉,推了一下樓玄黎的身子說道,“那陛下把眼睛閉上。”

樓玄黎照做,結果香吻沒得着,只臉上挨了一下。一睜眼便是柿餅貼在了臉上,好在不黏黏糊糊,要不然大齊皇帝陛下,如今就要丢了臉面了。

樓玄黎無法,只得繼續說道,“先頭宮裏的沈太醫,雖是年紀輕可是醫術頗好,怎得三年前突然染了惡疾送回老家了呢?”

“你是說……沈太醫他根本未曾染惡疾,只是替曹漪做了事情之後被送走?”蘇雲棠敲了敲桌子,“怪不得呢,這太醫都能說染惡疾便染了。只是曹漪的手怎麽伸的那麽長的,連宮裏的太醫都能控制了。”

樓玄黎眼神驀地變得淩厲了起來,只冷哼了一聲說道,“那沈太醫原是在家中便與曹漪有些茍且,這情真意切的,辦點事又如何了。棠兒你若是不提此事,朕倒是忘了。”

蘇雲棠失笑,這皇帝怕是做的千古一帝,只獨一個被帶了帽子卻還能抛之腦後的。

樓玄黎見她笑自己,又有些委屈,“旁的人朕本就不在意,皇後與朕無罅隙便罷了。左不過她曹漪就是個瀕死之人,朕又怎會在意呢。”

蘇雲棠笑他,只是心裏也酸澀澀的,哪有皇帝聽着妃嫔親口承認了自己與旁人的私情。她驀地想起自己當時扶持了樓清山為新帝,可不知道是不是這會影響了大齊的血脈傳承。只得這輩子撥亂反正,将事情帶回正軌了。

她不問,樓玄黎也不說,就尴尴尬尬地相視無言。

到底還是樓玄黎自己拍了板,朱公公他有些不信任,便叫了宮中侍衛長去尋沈太醫的人。他記得,當時是抓了沈太醫才知曉的他們的私情一事,如今沈太醫正在老家拿着曹漪的銀子逍遙快活呢。

許尋芳當然記得這個人,一打眼看見被抓回來扔在她面前,自己都是吓了一跳。她有些呆愣地看着蘇雲棠,指着沈太醫顫顫巍巍半晌沒說出話來。

“看着眼熟嗎?”蘇雲棠問道。

許尋芳猶豫半天還是點了頭,這沈太醫幾年未曾有太大變化,況且也是這個人告知她,往後她再也無可能生育,更是叫自己記憶猶新。

小順子上來踹了沈太醫一腳,斜着眼睛說道,“做了什麽事兒自己交代吧,慧嫔娘娘寬厚,總不能叫你命喪當場。”

沈太醫哆哆嗦嗦幾下,說道,“慧嫔娘娘,奴才當真不是故意的,只是宜貴妃她……她逼着奴才,打掉了您的胎兒并且用藥讓您終身不育的!”

“什、什麽?!”許尋芳一時間如墜冰窟,她不知道該如何言說自己心中的感情。只是不解摻雜着氣惱,最終停滞在難以言喻的傷心難過之上。

她喃喃自語,“我平日裏待她那麽好,可是為什麽......為什麽非要将我逼到這個份上......”

許尋芳說的那個她當然是曹漪,只是她如斯蠢鈍怎麽一時間想的明白到底曹漪為什麽這麽做,不過只是為了保證自己兒子的利益罷了。若是再讓曹漪更進一步,恐怕這後宮中寸草不生了。

許尋芳抹幹淨了臉上的眼淚,她俯身跪在地上給蘇雲棠磕了個頭,說道,“娘娘的話,嫔妾全信了。您不會做如此明顯的假事,只是娘娘想要嫔妾做什麽?”

綠岫将信件遞給許尋芳,她打開瞧了瞧,是來自于她父親的一封信,信上寥寥幾句,可只說了要她保下一條命來,聽着蘇雲棠的安排。

字體是她萬分熟識的,做不得假。

“皇後娘娘,是宜貴妃勸着嫔妾說,若是嫔妾将失子又不能再生育一事告知陛下,嫔妾便再沒有以後了,嫔妾才願意聽着她的話将此事隐瞞下來的。”許尋芳慘然一笑,将來龍去脈細細說道。

蘇雲棠這才了然原是有這麽一席往事在裏面,她笑道,“暫無旁事,只想叫你活個明白罷了。”

許尋芳抿着嘴,強壓着心中的苦痛說道,“若是娘娘有朝一日用得上嫔妾,嫔妾定當報答您此恩。”

她昵了一眼在地上不敢言語的沈太醫,只說道,“這沈太醫娘娘準備怎麽打算?”

“随你。”

許尋芳一笑,竟是太過動人的媚态,她拜謝道,“多謝娘娘成全。”

恭喜皇後娘娘幾句話又搞定了一個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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