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逃亡

逃亡

江淮南眼眸一亮,那傷心的神色瞬間褪去,一路小跑追了上去,身上穿的又極為奢華,跑起來像一只快飛走的花蝴蝶。

五伯急匆匆追了上來,卻在拐角處看到了落魄的江淮南,他眼神耷拉,眼眶又紅了,像一只委屈的小狗。

“五伯,那不是我阿姐,我認錯了……阿姐她,真的變成怪物了!!”

他雙手捂着臉,藏住了眼底的懊惱。

五伯聞言,暗地裏松了口氣,面上卻故作安慰地嘆息,“看來大小姐,命該如此……公子,我們先回上京城複命吧!”

“……好。”江淮南聳了聳鼻子,哽咽應聲。

在他們身後,江知渺帶着面紗,藏在人群之中,冷冷盯着江淮南身旁的老者。

五伯。

昨夜她回到屋內,便遭到了喪屍的襲擊,好在她向來持着警惕心,身手靈活,又在這亂世中有些經驗,這才能将喪屍反殺。

她心裏猜測是景自舟的報複,可當她剛打開窗戶想将怪物丢出去的時候,卻聽到有人推門而進,她立刻屏息躲了起來。

來人是五伯,看着滿地的鮮血,他擰着眉。

江知渺本想出去與他說什麽,卻見他将倒在地上的怪物提了起來,把頭顱和屍身放在床上,再用被褥蓋上,僞造出她躺在床上的跡象,再慢慢退了出去。

直至天明,都沒有告訴別人這屋內的一切。

江知渺當即了然,果斷離開了盛天樓。

江淮南倒是真心關心她,只是他身邊的五伯,想必不是簡單之輩,這一路來未曾見他傷害過江淮南,想來江淮南與他回上京城且是安全的。

他要對付的,只有她!

索性,她直接假死逃遁,不與他們一同前往上京城,屆時再給他一個驚喜,揪出要對付她的幕後之人。

花了些銀兩買了幹糧帶在路上吃,她将包袱束在腰間,成一個結實的斜挂包模樣,又用面紗做了個簡易版口罩,将露出的皮膚遮的嚴嚴實實,這才帶上佩劍啓程。

出了甘州,城門口的守衛瞬間關了門,頗有一種走了就別回來的架勢。

江知渺擺了擺手,甘州城故步自封,萬一有心之人被咬傷,無所指出,整座城的人都會覆滅。

不過她言盡于此,甘州城的人再如何,也與他無關了。

臨走前她買了一張越國的城池地圖以及一匹駿馬,從甘州北上,下一個是經過靈州。

靈州傍水而生,周遭被湖泊圍繞,她在想,不知道靈州有沒有被淪陷,甘州與靈州相隔十幾公裏,騎馬過去倒是夠了。

可若是被怪物入侵,她倒是不太想去。

目光落在靈州的鄰城茺州,茺州與甘州雖隔較遠,可與靈州相隔不遠,但茺州城向來以鑄造工匠為多,就算聽聞了怪物的消息,想必在這兒亂世存活,也是足夠的。

況且它周遭有水環繞,她也順帶去買些防身的武器,茺州能人巧匠偏多,若是能買到些有用的東西,對她北上也是有益的。

翻身上馬,她手握缰繩,一夾馬腹,徑直朝靈州的方向行駛過去。

先去靈州看看情況,再去茺州!

白日裏的确相對安穩,可這一路上的狼藉還是被她看在眼裏,地上随處可見的殘肢斷骸,甚至血跡,以及被壓倒一片的田地,這越國,早與亂世無異。

晌午過後,江知渺坐在馬背上,遠遠地看着已經淪陷的靈州,城門口,都是數不清的屍體,被砍頭的,血流成河,甚至還有一些抱着屍體哭泣的活人,凄厲的哭喊聲劃破長空,令周遭的人不免動容,卻也無可奈何。

手握長繩,她斂了斂雙眸,壓下心底的嘆息,調轉方向,朝着茺州的方向行去,原本按照計劃,今夜前是能夠到達茺州的,可是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打破了計劃。

雨水淅淅瀝瀝,她快速尋了處最近的破廟,将馬匹拴在隐匿處,用隔板擋好,确認外面看不到之後,再放了些草在他面前,轉身拍打着雨水,朝中央的大殿走了過去。

破廟雖破,可先前應當是奢華的,地方寬闊,只是有些雜草,亂七八糟,明顯已經有很長時間無人打理。

這正合她意,又在四周打量了些許,只可惜院門破爛,不能關上,殿內大門也破舊,勉強能關上,但是中央有一些極大的縫隙。

若是用來阻擋喪屍,恐怕不行。

如今天色較明,也不知這雨今天還能不能停,若是停不下來,只能在破廟內做些防備了。

夜間的喪屍,不硬拼的話,最好還是躲避點好。

趁着白日,她找了些破廟的幹草生了火,脫下外衫開始烤幹,她走的還算快,不至于全身都被淋濕。

破廟外的雨一直在下,思忖再三,江知渺還是決定先在這裏度過一晚,明日再去茺州買東西。

站起身來,她将破廟的門關上,又将火堆移到了一側,确保有人進來時,不會第一時間看到裏面的火堆。

衣裳幹的差不多了,她從包袱中拿出些吃的,又喝了口水,做了個簡易的床,倒頭抱着佩劍就小憩起來。

周遭一片寂靜,只餘下外頭的雨水淅瀝聲,極其破廟內偶爾噼裏啪啦的火堆聲。

天色漸晚,江知渺醒來的時候,外面已經全黑了,瞥了一眼還有些餘溫的火堆,她抱着劍站起身來,将包袱綁在身上,先去檢查了一下馬匹的情況。

依舊是她白日裏安排的模樣,期間沒有人進來過,破廟的門也完好無損,沒有人來打開過。

只是外面雨水淅瀝,伴随着寂靜的夜,有些隐藏在暗處危險的驚悚。

她正準備躺下補個回籠覺時,卻剎時聽到一陣刀劍聲,緊接着破廟外的院內,響起了一道倉惶的叫聲。

“你先進去!”

一句話,江知渺便得出了簡單的結論。

來者不止一人,說話的是男人,他們正遭遇危險!

透過緊閉的廟門縫隙,她擰着眉,看到院門口慌亂跑進來兩個人,前者身上披着一件蓑衣,看身形是個男子,鬥笠加身,夜色中的容貌被擋的嚴嚴實實。

後者手中持劍,也穿着蓑衣和鬥笠,看不清容貌,在身後飛快地走了進來,随之而來的,還有幾十只貪婪的喪屍,似是追趕他們而來。

“這怪物真難纏!!”持劍的那人怒罵了一句。

“砍他們的頭!”

江知渺耳朵一動,這聲音似有些耳熟,在哪兒聽到過。

前者站定身子,并沒有直接走進破廟,反而停在了階前,手微微握拳,看向腿腳利落追趕而來的怪物們。

持劍的男人又是一聲怒罵,“小爺我今天還真就不信了,戰場上小爺我以一敵百,如今區區幾十只怪物,我竟有些力不從心!”

階前的男人一聲輕笑,“以一敵百殺敵軍不算什麽,若是你将眼前的怪物都殺死,才算真正的勇士。”

“你真是站着說話不腰疼啊!”

話雖如此,那人卻毫不猶豫地持劍殺了上去,頓時與追趕而來的喪屍纏鬥在一起。

事實這些怪物比敵軍更可怕,他們不知疼痛,除非砍下頭顱,不然會前仆後繼地湊上來。

江知渺看了個大概,很明顯,只有持劍人會武功,階前的人不會。

他站在原地,暴雨依舊在下,身形颀長,死死看着前方為他殺怪物護他的男人,看上去似乎絲毫不擔心,可那逐漸收緊的拳頭,卻暴露了他的內心。

江知渺嘆了口氣,想來是忠仆護主的戲碼,不過這都不關她的事,只要沒進來,她就是安全的。

想着,她打了個哈欠,轉身就往簡陋的“床”走了過去。

誰料身形剛動,就聽到那持劍的男人傳來一聲驚恐的叫喊,“小心!!!”

階前的男人前,有幾只怪物注意到他,貪婪地搖晃着身體朝他撲了過來,三五成群,身上的腐肉搖晃着,掉出的眼球幾乎都散着貪婪,雨水伴随着腥臭席卷而來。

男人站在原地,袖口下的拳頭逐漸收緊,像是在隐忍蓄勢待發着什麽。

前方持劍的男人眼底滿是驚恐,像是意識到即将會發生什麽,錯愕地愣在原地,整個人都僵直了。

“砰——”

身後的破廟門被狠狠打開,一道纖細的身影飛身而來,“叮”的一聲,佩劍從鞘中猛然抽出,只見刀光劍影中,雨水從蓑衣下滴落而下,江知渺于空中淡然回眸,與那蓑衣鬥笠下的雙目赫然對上,她瞳孔逐漸放大,看清了來人的容貌。

下一刻,不過屏息之間,靠的最近的怪物頭顱被她揮劍斬下,緊接着又是一劍,将男人身旁的其餘怪物都殺死。

“欻——”的一聲,手中的佩劍如離弦之箭朝着屏息的男人飛了過去,正中他的耳側,将欲偷襲将他撲倒的怪物直接貫穿了額頭,直直地定在了破舊院門的框上。

持劍的男人瞳孔緊縮,在一瞬間回神,猛地喘息一口氣,幾下将剩餘的怪物全部給殺死了。

雨水打在臉上,江知渺模糊着雙眼,走到院門前将佩劍抽下,在喪屍的腐爛衣裳上左右擦拭了幾下,這才将它放回劍鞘。

轉過身,透過霧蒙蒙的天色,她階前的男人四目相對,眸子忽然帶上了一絲笑意,聲音清麗,不緊不慢地吐出了三個字。

“裴允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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