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逃亡
逃亡
“你竟然也能去參加江南大拜?”
蕭中郎自上而下地打量了他一番,除了看不清容貌,這周身的落魄氣質,實屬不算什麽顯赫世家之人,他是以什麽身份進去的!
“哎?”裴允書挑眉,“蕭公子此言差矣,裴某不過是偶然過去瞧瞧,什麽叫我竟然也能去參加?”
他甫一放下茶杯,補充道,“況且,人不可貌相。”話落揚唇,笑的意味深長。
“切……”蕭中郎一聲冷嗤,不再看他,轉頭看向了看戲的江知渺,變成小狗眼,“江姑娘是要去上京城吧,如今就快到了,不如一同前往。”
突然被問到的江知渺咀嚼動作一頓,搖了搖頭,“不……用!”
蕭中郎頓時蔫了,身後的侍衛扶額,少爺你不要太明顯!如果他長了尾巴,肯定從瘋狂搖晃變成耷拉形了。
“他都讓你中毒了,江姑娘與我一起,我随身攜帶解藥。”
蕭中郎說完,似控訴般地指着裴允書,語氣中意思明顯。
裴允書其他事倒能夠憑一張嘴說的通透,可這件事的确如此,他面帶歉意地朝着江知渺笑了笑,“阿渺你怎麽看?”
阿渺?
蕭中郎瞪大雙眼,他們什麽時候這麽熟了!稱呼都變了!!
目光落到裴允書身上,卻見他笑意不減的黑眸中夾雜着隐隐的得意光芒,只是那意思轉瞬即逝,江知渺沒看到,蕭中郎看的真真切切。
他在得意什麽?
蕭中郎悶哼咬牙,看向了江知渺,眼底帶着哀求,誰料江知渺壓根不吃這一套,她放下碗,終于覺得吃飽了,這才看向他。
“還是算了吧……我是答應了他要護他去上京城,中毒這件事不怪他,是我疏忽了,況且方才你也說了,上京城不遠了,蕭公子有侍衛護着,更妥當些。”
說話間,竟然也沒注意到那已經沒這麽嘶啞的嗓子。
這話乍一聽沒什麽毛病,可在蕭中郎聽來,卻是字字句句都是對裴允書的維護。
“聽到了嗎?阿渺說不用你待在這兒。”裴允書揚唇笑的耀眼,蕭中郎氣得牙癢癢。
他揣着手,坐在原地沒動,卻轉頭眼巴巴地再次看向江知渺,江知渺被他這表情吓了一跳,瞬間嗆住猛咳起來。
“沒事吧!”
“阿渺先喝口水。”
蕭中郎直接将手中的帕子遞了過去,“江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自會将她平安護送到上京城!”
山洞的那次讓他一直耿耿于懷,甚至還以為她早就葬身在怪物的嘴下,如今見她安然無恙在這,想報恩的心情在此刻達到了頂峰,無論如何,他都不會再離開她。
“那好吧。”江知渺也有些無奈,說到底她也不算是他的救命恩人……
裴允書眼神帶着幽怨,江知渺一與之對視,似乎聽到了他問:你怎麽到處救人?
場面有些尴尬,蕭中郎卻高興的很,“那你們什麽時候出發,我提早做準備。”
江知渺一聽就要拿出地圖看看他們所在的地方,裴允書伸手将她攔住,講出了接下來的路程:“經過郦都,過了護城河,便到上京城了。”
“我們現在正在郦都城外的驿站。”他又補充了一句。
蕭中郎稍加思忖,越到上京城,這怪物倒是少了很多,只是不難保沒有漏網之魚,“明日再出發吧,深夜危險重重,若是遇到怪物,難免棘手。”
江知渺點頭,裴允書猶豫了些許,卻反常道,“不妥,越往北雖怪物較少,可白日更加引人注目,若是被上京城的人知曉我們是南下而來,豈不是會搜身,屆時若是看到阿渺身上的傷口,有人以為是怪物下殺手又怎麽辦?”
蕭中郎:“……”
這話聽起來沒有任何問題,可他總覺得哪裏不對勁,是不是有點太牽強了?這個不能算作理由吧?
“好了,那就今晚出發吧!”江知渺一錘定音,将蕭中郎的那句“我上京城守衛有人”堵在了喉嚨裏。
他張了張嘴,點了點頭。
裴允書神色蒼白,江知渺下意識開口道,“你身體弱,這幾日照顧我辛苦了,多休息休息,晚上先進郦都買一輛馬車再出發。”
裴允書聞言感激道,“多謝阿渺,讓你費心了!”
蕭中郎翻了個白眼:一個動作八百個心眼子!
前去上京城需橫穿郦都,再到護城河,便能夠直達城中。
江知渺驚奇的發現,自己的嗓子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似乎是因為裴允書替她斟的那些熱茶,仔細回甘才發現,這并不是簡單的茶水,喝了應當是對她嗓子有好處的。
心裏不免湧現出一股暖流,她回想着裴允書這些日子的所作所為,倒是對他有了極大的改觀,似乎也并不像之前那麽像個花瓶男人。
輕嘆了口氣,又與蕭中郎言說了幾句,他是鐵了心要同行,她也沒有辦法。
轉身回了屋內,便開始收拾東西,她的東西不多,左右不過是佩劍與幾件衣裳,今晚主要是穿過郦都。
怪物出現之前,郦都夜夜笙歌,不會有宵禁,而今雖然怪物橫生,可這城門,卻依舊處于半掩的狀态。
城樓上,有幾人居高臨下盯着他們四人,随即下了樓。
“你們是從哪兒來的?”
那人是郦都守衛,标準方臉,濃眉橫目,腰間配着劍,身旁站着一排的守衛,陣仗很大,看起來不是很好惹。
江知渺:“雍州。”
裴允書:“塞外。”
蕭中郎:“江南。”
那守衛詫異皺眉,自上而下地打量了他們好幾眼,“确定嗎?沒有遇到怪物?”
“遇到了。”江知渺回答,她拂了拂袖,擺了擺手,“并未被咬傷,我們也沒有變成怪物,身上沒有任何的傷口。”
“大人如若不信,可以讓人搜身。”
她伸開雙手,滿臉淡定,這倒是給守衛整不會了,他思忖着,看向了身旁的其他人,又上下打量了一番,擡手道。
“不必,放行!”
話落,城門被打開的更寬,四人走了進去,臨走前,江知渺透過城門口縫隙看向郦都城外,不由提醒道。
“不如還是關了城門,若來了人你們再下來查看,若是虛掩,萬一來的是怪物,壓根毫無戒備之餘力。”
守衛聞言一愣,還想問什麽,卻發現他們已經前行往郦都裏面走了起來,他想了想,最終還是沒有聽取江知渺的話,依舊将城門虛掩,左右各安排兩人站在旁邊,一旦發現不對就即刻關門。
外界紛争逃亡,郦都城內卻沒有受到任何的影響,依舊歌舞升平,偌大的城池中,沒有宵禁,郦都與上京城相隔較近,這裏的奢華程度幾乎讓人驚訝。
不過是一個普通的糖,卻能收取三錢。
好在蕭中郎是個人傻錢多的富二代,大手一揮直接将鋪子給盤下來了。
江知渺:“???”
她吃糖的動作一頓,若有所思地咀嚼了起來,默默朝他豎起了大拇指,“蕭公子還真是財大氣粗!”
“江姑娘喜歡,買下來又何妨?”他終于一改乍乍呼呼的情緒,又變成了初見時在驿站的清隽模樣,話語都變得極為柔和。
江知渺眉心一跳,這人是不是精神分裂了?
裴允書揚唇笑,“傳言蕭公子夜晚與白日并非是一個靈魂,如今瞧着,還真是不太一樣。”
江知渺:“……”不是,還真是人格分裂?
蕭中郎适時擰眉,不動聲色地瞥了裴允書一眼,随即擺了擺手,慢條斯理地捋直了袖口的褶皺,與白日的蕭中郎的确不一樣。
甫一擡眸,他溫潤地目光落在江知渺身上,面帶歉意笑道,“江姑娘莫怕,我是蕭中郎,白天那個是我弟弟,叫蕭中貳。”
蕭中二?
江知渺暗自點頭,好名字!
“所以那日驿站,我遇到的是你,而不是蕭……中貳?”
“是!”蕭中郎點頭。
江知渺還沉浸在他是人格分裂的信息中,裴允書便已經買了一輛馬車,從郦都南門進,北門出,中間需行半日的路程,夜間行動,也需到後半夜才能出郦都,這還是坐馬車的情況下。
“有什麽話,去馬車裏慢慢講吧。”裴允書話落,率先撩開惟簾,讓江知渺先進去。
蕭中郎正欲低頭上去,卻見裴允書手倏地放下,冷不丁瞥了他一眼,自行踏了上去,明顯不想理會他。
餘在原地的男人冷笑,盯着放下的惟簾閃過一絲冷芒,這個人,倒真是在一次次挑戰他的底線。
不過來日方長,不急于這一時收拾他,況且,江姑娘似乎很在意他。
這個念頭一出,他心裏湧現出莫名的怒意,卻又在頃刻間消失不見。
收拾好思緒,他低頭,上了馬車,餘下的侍衛則充當馬夫,坐穩後直朝北上。
郦都的夜很是動人,街道行人衆多,更是減少了他們的速度,裴允書扶了扶額,有些哭笑不得,“早知如此,還是騎馬更快些。”
蕭中郎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若是這郦都城有怪物,騎馬豈不是很危險?裴公子這是想致我們于危險境地?”
裴允書:“……”
江知渺:不是吧這都能吵起來?他們倆之前是不是宿敵?
唇角泛着一抹冷笑,裴允書正欲說什麽,卻猛地聽見外界傳來一道撞擊聲,馬車倉惶間停下,外面的人群在一瞬間作鳥獸四散,尖叫聲此起彼伏。
“啊啊啊啊!!!”
江知渺擰眉,甫一掀開惟簾,卻被一只尖銳腐爛的手臂赫然迎面竄了進來,裴允書臉色微變,猛地拉住她的身體往前一帶,蕭中郎在同一時間抽出長劍,當即将這只手臂砍了下來。
江知渺身體不受控制地往後倒,好巧不巧直接躺在了裴允書懷裏,懷抱溫熱,身後的人傳來一聲悶哼,她即刻起身。
“你沒事吧?”
裴允書黑眸閃過光芒,搖了搖頭,暗地裏卻握緊她的手指沒有放手,江知渺盯着馬車內斷裂的腐爛手臂倏然變了臉色。
馬車外的慘叫聲愈發強烈,她驟然大喊,“快走!!!”
郦都也淪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