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淪陷
淪陷
江知渺的三個字無疑是壓倒眼前人的最後一根稻草,話音落下後,景自舟徹底變成了失去意識地怪物,龇牙咧嘴地朝着眼前的兩人撲了過來。
唇齒的幹渴讓他只想将眼前人吃幹抹淨,全部拆穿入腹,滾燙的鮮血更能刺激到他的眼球,貪婪地竄了過來。
長劍铮的一聲由指尖抽出,兩人向各自最近的方向躲開,景自舟撲了個空,江知渺眉眼泛着冷意,四面八方的喪屍已經逐漸靠近席卷而來,她當機立斷道,“上屋頂!”
景自舟雜亂的頭發伴随着黏稠的鮮血被他啃噬入口,回過頭又朝着依舊立在身旁的江知渺撲了過去。
蕭中郎眉眼一狠,沒有直接竄上屋頂,反而抽出随身攜帶的匕首,毅然朝着背對着他一心要咬死江知渺的景自舟刺了過去。
匕首從後腦沒入,皮肉翻飛聲在耳畔響起,他使盡全身力氣,将那匕首在他腦子裏旋轉攪動,鮮血伴随着腦白色液體瘋狂往外冒,他修長的手指上,均數染上了紅白的黏稠惡心液體,景自舟身體僵在原地。
蕭中郎忍着心底的幹嘔,緊咬牙關猛地将匕首抽出,後腦被貫穿一個洞的景自舟轟然倒地,在原地抽搐了幾下便沒了聲息。
眼眸狠狠瞪大,那清隽的臉上都是慘白,蕭中郎額頭冷汗頻頻,後知後覺般倉惶地丢掉攥在手心的匕首,不禁往後退了兩步,大口大口地在原地喘着粗氣。
江知渺驚訝地停在原地,這般生猛的蕭中郎,她算是第一次見到。
“沒事吧?”她上前關切地問了一句。
不過心裏也在贊嘆他的冷靜果敢,匕首不好直接切掉他們的頭顱,只能偷襲,像這般搗碎後腦勺腦幹部位,也是可以致死的。
周遭的怪物跌跌撞撞地朝他們跑來,蕭中郎收了氣息擺了擺手,擦了擦眉心的冷汗,“我沒事,我們先上屋頂!”
江知渺将劍收回劍鞘內,腳下踩着地面堆積的東西,幾下便爬了上去,蕭中郎墊後,也攀爬着堆積的東西上來,随即轉過身,一腳踢開了最上方的堆積物,沿着爬上來的怪物都被踹了下去,确認它們不會再追上來,蕭中郎猛地呼出一口氣,狼狽地坐在了屋頂上。
江知渺也在一側坐下,聲音帶着贊賞,“此前你都是夜間出現,倒是很少見到你殺怪物的場景。”
蕭中郎哂笑,“也是見你們殺得多了……”
白日裏蕭中貳殺怪物,他遇到怪物時,也有些下意識地抽劍殺了起來。
好在如今陷入了短暫的安全,他也不由松了口氣,眉眼微擡,看向江知渺的眸色中夾雜着敬佩。
“這些怪物如此詭異,蕭某真是佩服江姑娘的勇謀。”
這話并未夾雜任何的其他的意思,就是簡單的佩服,江知渺聞言嘆了口氣,自嘲地笑了笑。
如果可以,誰想殺喪屍?她穿越過來還以為會吃穿不愁,安然一生呢,誰知竟是拿的絕地求生的劇本。
她揚了揚唇,“不殺他們?我們就得死!”
蕭中郎點頭,的确方才他害怕是真,可一想到眼前人會被那怪物咬死,心頭的恐懼就頃刻間彌漫,抽出匕首就殺了上去。
“如今,我們只要等天亮就能出城了。”他不由松了口氣,又不免好奇地看向她。
“江姑娘出了城打算去哪兒?”
江知渺擰眉,“南下吧,我家人都往那邊去了,況且容州是時疫爆發地,再一路往北蔓延……南方山水環繞,興許早早得到了消息,有所防備也說不定……”
其實江知渺心底并沒有有太多的把握,在這兒冷兵器的古代,她能夠活這麽久,也是全靠自己心血來潮學的半年武功。
想到這兒,她不禁擡眸看向遠方,那裏日出花紅,隐隐有太陽冒出來的趨勢。
也不知道師傅怎麽樣了?
當初那無意間教她武功,變相救下了現如今的她的人,在這兒亂世,應當存活下來了吧……
思緒拉長,蕭中郎擔憂地看了她一眼,見她情緒不對,想說些什麽,又停住了,頗為關切地看向她。
你要南下,我也要南下。
真好,又能與你在一起。
眸光微閃,江知渺甫一斂下對師傅的思念,便察覺在他們對立的屋脊之上,正站着一個身影,衣衫淩亂,雜糅的墨發随風飄揚,一只瞳孔泛着灰白,一只瞳孔滴溜溜地盯着江知渺身旁的蕭中郎,迸發着危險的光芒。
江知渺瞳孔猛然一縮,卻見他緩緩拿出弓箭,對準了蕭中郎!
“荊江!”
她倉惶站起身來,身子向右移了一步,将蕭中郎擋在身後,朝那人大聲喊了一句。
握着弓箭的手像是頃刻間有些顫抖接近拿不動,荊江歪了歪頭,面色疑惑地盯着江知渺,唯一正常的瞳孔讓他感覺多了幾分人氣,似在思索她這句話的意思。
片刻後,這才緩緩擡頭,朝她斷斷續續地吐出了幾個字,“你……讓開……”
江知渺眼眸一亮,還認識她是嗎?
“荊江,你丢掉東西,過來,我們聊聊好嗎?”
他幾次三番憑竹葉操控喪屍,又差點将裴允書致死,後面又救了她幾次的行為還歷歷在目,江知渺不敢想太多,她甚至早在之前,就以為他已經死了。
立在屋脊之上的男人又歪了歪頭,手上的弓箭随着他的動作緩慢向下移動,正當他打算朝江知渺走過來的時候,下方一道弓箭徑直從地下對他飛去。
速度之快,讓人幾乎無法躲開。
荊江唯一的眸子一狠,深深看了江知渺一眼,轉身就跳下了屋脊逃走了。
江知渺心下一空,擔憂地尋找他的身影,卻只看到偷襲他的“罪魁禍首”走了過來,是一個年輕氣盛的公子哥,這人她還認識。
“恩公?是你啊!那個怪物已經被我趕走了,你不用害怕,這次我來保護你!”
周翊然看到江知渺有些驚喜,他身邊帶着不少的弓箭手和提刀侍衛,說話間得意洋洋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一副見到她很高興的模樣。
江知渺身後的蕭中郎扶了扶額,小心瞥了眼前人的臉色一眼。
你的恩公現在可能不想理你。
方才那人是她的舊相識,會是什麽身份呢?
未婚夫?還是兄長?
蕭中郎思忖之際,卻見江知渺收回目光,淡聲道,“天亮了,我們走吧。”
黎明已經破曉,她轉身下了屋頂,臉色有些蒼白,途經周翊然時看也沒看就離開了,像是壓根沒意識到他這個人。
蕭中郎緊随其後跟了上去,頗為憐憫地看了周翊然一眼。
“公子,這個女人也太不知好歹了,您救了她她還一副冷漠模樣,小的把她抓回來送你房裏!”
“有病啊你!”
周翊然聞言立刻将那下人一頓胖揍,“那是我的恩公,你再出言不遜我揍死你!”
下人倉惶應聲,躲着不敢再說話了,目光卻幽怨地盯着他,之前您都是這樣的啊……
“有個性!不愧是我恩公,走,跟上去瞧瞧………”
“啊?”下人一愣,第一次有些摸不準他的脾性了。
“啊什麽啊?恩公要是出事了怎麽辦!”
周翊然罵罵咧咧,十分迅速地跟上江知渺的步伐,全然沒看到他們的臉色,還興沖沖地湊上前去。
“恩公是要出城?我可以護送!”
蕭中郎有些無奈眼前的這個人,周家也算是名門,怎麽就出了這麽個纨绔的公子哥,這人的名聲,但是比他的中貳弟弟更加難聽。
時常逛青樓,還喜歡聽美人唱曲兒,最是喜歡那江南小調,軟哝耳語調情十分惬意灑脫。
只是讓他奇怪的是,上京城淪陷,為何他還在這兒?周家的人去哪兒?竟沒帶他一起?
“周公子,上京城淪陷,你為何還在這兒?”
周翊然不滿地看了蕭中郎一眼,可這一眼卻差點沒移開目光,方才天還沒亮他沒看清,眼前這個人,是蕭中郎?
那死纨绔?
可這氣質,也不太像啊?
沒聽說蕭家公子有孿生兄弟啊?
“走得晚呗,我聽說蕭家的人也早就舉家南下了,你問我倒不如回去問問你爹。”
蕭中郎瞳孔一縮,眸子眯了眯,“你也參加了江南大拜?”
兩人一左一右地在江知渺身旁聊着,聲音逐漸加大,中間的人眉頭一皺,瞬間露出不耐煩的神色,剛想說什麽,卻被“江南大拜”四個字吸引過去。
“這江南大拜,請了多少人?”她遲疑地問出聲。
周翊然見她終于舍得理會他,瞬間自告奮勇地掰扯手指頭來,“上京城諸多名門世家都請了,反正我聽說參加那次聚會的人,大多都是熟面孔,且全部赴往江南,至于回沒回來,就是兩碼事了,畢竟如今怪物橫生,能不能回來還是一回事……”
碎碎念的話語似是點醒了迷蒙中的兩人,江知渺突然回想起自己來上京城時,那一路上看到的錦衣玉食之輩。
像蕭中郎,君枝枝,以及其他人……
大多都是南方而來,途經雍州地界北上。
難怪那時候這麽多人!
蕭中郎眯了眯眸子,腦海中蕭中貳躍躍欲出的思緒讓他雜亂,壓低聲道,“別動,等會兒再出來。”
“啊?”周翊然以為自己聽錯了。
蕭中郎沒有理會他,反而看向了一旁的江知渺,“江姑娘,你也覺得這江南大拜有問題?”
江知渺抿着唇,擡眸看向了遠處的狼藉。
“是有問題,感覺太過于巧合了。”
江南大拜,喪屍出籠。
這背後的背後,像是有一雙大手在無形的操控着,只是讓她疑惑的是,喪屍這種東西,也是幕後之人制出來的嗎?
若真是這樣,那罪魁禍首,手段未免也太過狠辣了!
這不止是讓一些人消失,這是想讓所有人都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