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蛋包飯不僅能寄托愛語,也能拿來雞娃

蛋包飯不僅能寄托愛語,也能拿來雞娃

正式開學後并沒有出現設想中千隼被別人使喚得團團轉的場景,因為整個年級總共也就他們兩個學生。

這樣一來就和去大津前一樣了——本以為終于能夠回歸兩人相處的平常時光,但好像有些東西已經悄然改變。過去哪怕一整天只有他們兩個獨處也不會冷場,如今和千隼之間時不時會像電話信號中斷般無話可說。

直哉扪心自問在他身上并沒有發生任何改變,所以變了的人一定是千隼。

喜歡的配菜總留到最後再吃的習慣沒有變,零食也依然是比起甜的更喜歡酸味的……不管怎麽觀察,千隼還是那個千隼,要說和念中學時有何不同,無非是每天晚飯後都會去學校的樹林裏不知和誰通五分鐘電話,周末經常以要幫他父親的忙為由離開高專。

問他家裏有沒有發生什麽事,千隼就僅僅是面帶疑惑笑眯眯地歪頭看向直哉,企圖用這種方式搪塞過去。

他實在搞不懂兩個人彼此間從不提起真正重要的東西,只是說些插科打诨的玩笑話有什麽意義。就算只有千隼這麽一個好友,直哉也知道并不是能夠傾訴煩惱的關系就能斷言是朋友——不是老有這種缺乏距離感的人嗎,明明沒問他卻自顧自地滔滔不絕個不停——但若連煩惱也不願袒露,豈不是意味着關系更加生分?

這樣未免太不公平了吧,我的事情可是全部都告訴了你。

千隼心裏真實的想法到底是怎樣的呢?又不說給自己聽,他這個人啊……

比起被笑着打哈哈應付,直哉寧願千隼跟自己發脾氣。開學那天假裝不理不睬他,這位成天挂着一副笑臉的白發男孩耷拉着嘴角沖直哉怒目而視。多希望他再做點兒這幅樣子,比平時要順眼多了。

本來這周末都約好了,周五晚上卻通知他自己明天臨時有事,去上京區玩就下次再說。一個人在宿舍呆着也是呆着,還不如出去走走。直哉坐車到了上京區,走到那家餐廳門口才突然想起來為什麽會來這裏。對啊,原本就是想跟千隼來試試的。

這家店的招牌菜是京都的代表性美食,各色鴨肉料理。無論是鴨肉火鍋、荞麥面還是蓋飯,歸根結底是平民料理,店面和高級餐廳大相徑庭,只有兩個回字型吧臺作為桌席,在他用餐時門口已經有人排起了飯點的隊伍。還好今天沒和千隼來這裏,否則那個家夥一定會因為看見有人排着隊等就催促他快些吃完,好把位子讓出來給後面的顧客。因為是一個人來的,直哉才能慢悠悠地品味料理,他才不在乎讓不認識的人餓着肚子苦等呢。

但也因為是一個人來的,去洗手間時他還沒吃完的荞麥面被服務員收走了,連座位也被之前排隊的顧客占了。

……全部是千隼的錯!

直哉掏出手機來撥打對方的電話。雖說兩家距離不遠,畢竟已經不是小孩子,被目擊到他出現在五條家宅邸附近立刻會讓人覺得不懷好意,十分可疑。為杜絕假期聯系不上對方的情況,上周末兩人去商場買手機,選了剛上市不久的夏普905SH,這款手機的特點是折疊轉軸設計,翻蓋屏幕能夠旋轉九十度,拍照和看數字電視廣播很方便。直哉的是銀色款,千隼的是藍色款。

電話打出去,才響了兩聲就被摁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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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在直哉爆發前手機再度作響,提示他收到一條短信郵件,

【From千隼:

在接私活。怎麽樣,适合我嗎?(附件)】

直哉點開附件,彩圖加載了好一會兒才顯示出來,居然是千隼身穿一套灰色西裝短裙的照片。嘴唇亮晶晶的,似乎塗了什麽東西,讓人忍不住盯着一直看。

***

【To千隼:

RE:這什麽,好搞笑。原來你是出去賤賣色相了啊?】

【From千隼:

RE:出賣勞動力而已,給一個做生意的大叔做保镖,我的女秘書裝扮是不是還挺像一回事的?感覺他有被害妄想,老懷疑對家聘請了詛咒師要害他。】

【To千隼:

RE:胸那麽平也能算是女人嗎?】

【From千隼:

RE:現在怎麽樣?墊了一雙便利店買來的襪子(附件)】

【To千隼:

RE:你扮女裝不行的啦。178公分的日本女人根本就是巨魔,小心被奧特曼發現當作怪獸幹掉。】

【From千隼:

RE:懂了,雖然平時的小直和我一樣只有178公分,站在嬌小的對象旁邊個子就會看起來高達兩米,所以喜歡體型小鳥依人的女性。ps.如果遇到奧特曼,我會建議它先去讨伐打算讓退休老爸給全家擦地板的不孝子。】

【To千隼:

RE:少在那邊自說自話,污蔑誰呢。】

【From千隼:

RE:就是因為有你這種人在,國際舞臺上才會缺少活躍的日本超模:-(】

【To千隼:

RE:日本超模能不能走向國際和我有什麽關系!】

***

盡管能把一切交給護工,千隼卻發現自己始終放心不下,除了每天和護工通電話了解弟弟成長的情況,非得抽空回家看一眼實琴過得如何她才能安心。比起護工,由她來照顧弟弟時實琴明顯表現得更高興。千隼逐漸意識到希望這孩子不存在世界上的念頭早就離她遠去了。

因為被需要,所以産生了愛……這簡直太沒道理,卻真實發生了。回過神來,千隼已經通過父親的人脈做起保镖、除靈師的工作,希望攢下的酬金能夠在未來派上用處——倘若父親決定不再留下實琴,那她雖沒法扭轉父親的念頭,至少可以為他多準備一點兒錢傍身。

回家照顧弟弟時父親也會向她道謝,但是已經說爛了的陳詞濫調沒有任何打動人心的東西。

黃金周假期回到家,父親居然等候在門口迎接她,然後故作神秘地蒙住千隼的眼睛,要她跟自己去書房看個好東西。千隼眯着眼睛透過手指間的縫隙偷看,她已經沒從前信任他了。

來到書房後父親放下了雙手,向她展示擺在窗邊的東西——深紅色的胡桃木三角鋼琴,琴譜架上有着镂空雕花紋路。

“喜歡嗎?”父親自得地笑着,很滿意自己的眼光似的。“當初直哉剛開始學習彈鋼琴那段時間裏,你不是特別羨慕他嗎?好幾次和我說要是我們家也有琴就好了,爸爸都記得哦。”

當初自己想要的鋼琴?不需要,千隼才不要這種跨越時空的禮物。以他們的家境,一架三角鋼琴本就談不上什麽大不了的支出,又不是經過多年打拼父親終于攢夠錢買下這東西送給她了。只不過是因為如今有求于她,才不痛不癢地送出小時候千隼提起過想要的樂器來讨她歡心吧。她不要,不需要!這種遲到的關懷她才不打算接受!

父親把她的反應理解為驚喜得說不出話來,臉上仍在笑着:“要彈一下試試看嗎?”

“……沒必要這麽破費的。”千隼彎了彎嘴角,“再說我也不懂怎麽彈呢。”

“以後總有機會學,慢慢來。”

我要上學和出任務,周末還得回來照看實琴,哪裏來的時間練琴啊?她差點要問父親,還是忍住了。

父親觸着她的胳膊,另一只手溫柔地撫摸千隼的頭發。

“我真的很幸運。”對着陷入沉默的她,男人自顧自地說道,“當年從來沒考慮過要小孩的事情,你卻來到了我身邊。聽別人說養育小孩非常麻煩,學會走路前必須總是抱在手上,也愛哭鼻子。但你不一樣,聰明又懂事,後來也沒有因為生病變得任性……如果只有我一個人,日子肯定特別無趣,能成為你的父親真是太好了。現在爸爸的精力不如以往了,許多事情都需要你的幫助,你該不會撇下爸爸不管吧?”

不會的。別擔心,爸爸,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她本想這麽說,可一旦說出口千隼絕對會掉下眼淚來。所以她依舊沉默着點點頭。

事到如今為什麽還要難過?這個人有多自私她又不是第一回知道。記得小時候學習書寫漢字,父親先讓千隼學習他名字裏的漢字怎麽寫,然後才是家姓,最後才輪到寫她自己的。在他心裏永遠是他本人最重要——就連直哉也看得出來,多年前便提醒過她。

但那是爸爸啊……

不僅僅血脈相連,他還給她換過尿布,喂過飯,教她說話,為她第一次扶着牆站起來高興地鼓掌。自己現在為實琴所做的一切不正是重複一遍父親曾經的付出嗎?

無所謂了,做咒術師、做悟大人的家臣、做實琴的姐姐其實都一樣,按着他的期望照做就是了。只要還被人所需要,自己就是有價值的。如果不這麽想,千隼也許會活不下去。

***

“喂,”在訓練場對練時,直哉突然說,“你是不是瘦了?”

“好像是有點。”千隼低頭審視自己,“夏天到了掉點體重很正常,等到冬天就吃回來了。”

“你這個樣子,到時候還有力氣和東京校的人打麽。”他指的是八月份将舉辦的姐妹交流會。

“掰手腕從來掰不過我的小直怎麽有臉質疑我……啊,不過是終究胖點比較好。像是考試啊,比賽啊這種場合,胖子給人的感覺好像總是比瘦子從容。”

“你最好是給我認真對待。高年級那些廢物是指望不上了,你不會也甘做悟之後的萬年第二名吧?”

京都校的二、三年級已經宣布棄權,屆時也不會和他們一同前往東京——據說去年他們很輕易就被東京校一年級生打敗,輸得慘烈。

“嗯……我覺得名次輸贏什麽的都沒關系。第二名太弱的話那麽拿第一也說明不了什麽,如果因為我敗給悟大人讓大家意識到悟大人究竟強到了什麽地步,那也不錯。”見直哉一臉不悅,千隼連忙擺手道,“我會認真訓練的,別這麽瞪我好不好。畢竟東京校還有咒靈操術,同為式神使,我也想和對方較較勁。不過我和小直你的術式都以接觸為發動條件,除非開啓領域,否則在無下限面前就是無計可施。”

“既然知道對策,那你就趕緊掌握領域展開啊。”

“說得也太輕巧了吧……”

直哉似乎相當看重這場交流會,身體力行地監督千隼為比試做準備。小少爺督促人上進的方式意外的淳樸,但似乎又與常識有所偏差,讓千隼很是困擾。

第二天早上發現一向比她起得晚的直哉不在隔壁房間,千隼便來到食堂,看到她找的人已經坐在位置上了,面前還擺着兩份白醬奶油意面。

“來了?趕緊趁熱吃掉,這可是我一大早起來為你準備的。喏,你最喜歡的口味。”

講的好像是小直自己做的一樣……明明是他囑咐食堂工作人員做什麽菜式,只不過自己端到了餐桌上來。

千隼在他旁邊落座,小聲嘀咕:“想要旗開得勝,一般來說都是吃豬排飯的吧,而且一大早吃奶油意面也太膩了。”在日語中豬排和勝利同音,因此有了考試或者比賽前一天吃豬排飯的傳統。

“我怎麽會知道這種庶民知識!再說炸豬排難道就不油膩了嗎?”

“你說的也沒錯,那我開動了。”

千隼用叉子卷起面條往嘴裏塞了一口,味道很不錯,卻委實讓她剛睡醒的胃吓了一跳——雖然她向來喜歡加奶油、芝士的飯菜,其實體質一直都有些乳糖不耐——沒吃多少就開始肚子疼,不得不遁去廁所了。

或許是吸取了教訓,次日早上直哉沒再逼她吃意面,取而代之的是餐桌上等着千隼的一份茄汁蛋包飯,蛋皮上寫着好幾行鮮紅的小字——【打敗東京校!打敗五條悟和咒靈操術!不要緊張,好好發揮,你一定能學會領域展開!】

蛋包飯這種東西時常被拿來用番茄醬寫寄語,但通常也就是簡短的一句話,這還是她頭一次見到上面密密麻麻寫了那麽多蠅頭小字的蛋包飯,看起來跟雞血寫就的符咒似的,居然有些惡心。

“怎麽好像有股詛咒的氣息……”千隼突然覺得頭好痛,“這是什麽,催命符嗎?你寫了多久啊。”

其實寫句【武運昌隆】不就好了。

“拿牙簽寫了差不多十五分鐘。”直哉竟然很自豪地說道,“起初打算用投影咒法速戰速決來着,可惜番茄醬這種帶粘性的液體跟不上寫字速度,會被凍結在蛋皮上。”

不知道禪院當主得知傳承給兒子的術式差點被這麽使用會作何感想。千隼挖了一口茄汁包飯送進嘴裏:“這麽久?難怪裏面的米飯都涼了。”

“少廢話,給我吃,吃完就去訓練!”

我堂哥敢吃屎你堂哥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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