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邊疆

邊疆

第十七章。

看到容争不說話也不擡頭看自己,莫非朕真有那麽可怕?

“佟霜,去給朕将他的頭掰過來,朕在跟他說話,竟敢背對着朕!”

“陛下,這……”佟霜看了眼容争,神情複雜的走到容争面前,擡起的手有些顫抖,最後抓着他的肩膀将他身子掰了過來。

燕澈用扇子挑起容争的下巴,看了看那消瘦許多的臉,說道:“氣色恢複得不錯,本來還以為你當真被打死了。”

“……我。”容争的話還沒說出口,一行人便進了殿內。

“陛下,桌上的茶是中午的,已經沉了,奴婢給您還一盞茶葉來。”佟霜說完便端着茶盞走出寝宮,看到容争守在石階下,本想走過去囑咐兩句,馥香也跟着出來了,她只好作罷,連忙轉身離開。

容争靠着喜玉悄聲問道:“裏面的人一般都做什麽啊?”

“這……這……”喜玉很是難為情的說道:“自古以來陛下身邊都會有很多女人,就是宮裏頭的娘娘們,他們每天都會等着陛下翻牌子。”

“什麽是翻牌子?”

“就是侍寝。”

“侍寝一般要做什麽?是陛下和娘娘們一起睡覺嗎?”

喜玉被這傻子問的滿臉通紅,将他推了推道:“你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問這個幹嘛?再說了……你我都是太監,知道了也沒用,別一天天胡思亂想!”

“……哦。”容争點頭:“那為什麽要守夜,他睡覺,我們就不能睡覺,這是什麽規矩啊。”

“這就是宮裏頭的規矩,你還想不想吃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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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

“那就好好守着,別亂問了。”喜玉看着殿裏沒啥動靜,就吩咐道:“你先睡會,等後半夜我叫你起來,換我休息。”

寝殿內,貴生公公遞上侍寝的牌子,這後宮裏一共就那麽十來個妃子,除了蕭琴羽,其她的妃嫔他連名字都叫不上來,更記不起什麽模樣,多數是朝中大臣送來的自家女兒。

“陛下,您許久沒有翻牌子了,今日裏是否……”

“先等等吧。”燕澈罷手,那些牌子又被端了下去。

佟霜将換好的新茶端上來,是上好的雨前龍井,濃淡适中,燕澈端起杯子,茶香飄過,問道:“為什麽換茶了,朕最喜歡的是花茶,難道馥香沒有告訴你?”

“陛下贖罪!”佟霜連忙跪下,回道:“馥香姐姐囑咐過陛下平日裏的喜好,是奴婢自己沒能記全了,奴婢知罪。”

“行了,朕沒有要罰你的意思,起來吧。”

“謝陛下,奴婢回去一定好生記牢了。”

燕澈端起精致的陶瓷茶盞,嘗了口清茶,說道:“平日裏喝慣了花茶,偶爾換換口味喝清茶也不錯,就是喝的越多,人越沒了睡意。”

“那奴婢還是給陛下換回來吧。”

“不必了,你下去吧。”

“是,陛下。”佟霜退出寝室,将挂在柱子上的紗幔全部放開,如月光一般的紗幔遮住燕澈精瘦的身軀,只穿了一件淡薄的裏衣,燭火倒影,火爐也燃得正旺。

許是屋子裏太過暖和,燕澈喝完茶便覺得頭腦昏沉,撐在床邊渾身卸了力氣一般。

“貴生!”

“老奴在,陛下有何吩咐?”

“将那牌子拿來,朕看看。”

“陛下可是要翻牌子了?老奴這就去拿來。”

貴生公公剛轉過身,只聽燕澈嘆了口氣,說道:“算了,不必拿了,朕現在覺得很累。”說完便翻了個身倒在榻上睡覺。

……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四更。

喜玉在外面守夜凍得小臉通紅,容争天生皮膚白,這會子臉上更是白的如紙,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被凍壞了。

只不過比起入了冬的冷,此刻他們二人更是困,這人一犯困,腳下都是飄的忍不住往一邊倒,看啥都死虛無缥缈,眼前的宮燈都重影成好幾個。

容争小聲嘟嚷:“喜玉,我累啊……我不行了。”

“不是說讓你先睡嗎?你怎麽不睡啊。”

“這太冷了,我一睡覺就覺得更冷。”

喜玉打量了一下他,說道:“我尋思着……你比我看起來結實多了,竟然也怕冷?挨了那麽多次刑罰你都沒事,這要是擱我早都一命嗚呼了。”

“這倒也是,指不住福大命大,命硬着呢。”說完便将腦袋歪在宮燈下的柱子上靠着,閉眼睡了起來。

不知何時,佟霜走了過來,手中拿着兩個厚厚的鬥篷,看起來有些破舊,和縫縫補補的痕跡,但裏面是加了棉花,很是厚實。

佟霜道:“夜深寒氣重,別凍壞了。”

喜玉看了眼這個漂亮的宮女姐姐,問道:“這位姐姐你哪來的披風啊,莫不是陛下身邊的貴生公公賞給我們的?”

佟霜片刻思索道:“正是,你們快穿着吧。”

“真是位貼心的好姐姐,我帶着小容子一起謝過了。”喜玉挂上厚厚的披風,寒氣被阻隔在外,頓時暖和了好多。

“他……這是睡着了嗎?”

“是啊,最後辛苦的還是我!”

佟霜輕笑:“放心吧,我不會給貴生公公說的,你們都可以睡一會,不過,只能睡三四個時辰。”說完便向容争走去,将手中的披風輕輕給他蓋上去,系好繩結,最後輕步離開。

“真是菩薩心腸的姐姐。”喜玉在一旁看傻了眼,這個宮女姐姐怎麽對小容子這麽好,那麽溫柔,莫不是看上他那張長得好看的面皮?

雖說這傻子長得是出類拔萃,但是宮規森嚴,宮女和太監是禁止互相成雙成對的!

不過……私底下悄悄地倒也不是不行,奈何這姐姐癡心錯付啊!她肯定做夢都想不到這傻子竟然喜歡的是陛下。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那!

……

燕澈睡到天色微亮,疲倦的從床上起身,他從來都沒睡過這麽久,怎得今日沒人叫醒他,差點耽擱早朝。

在伺候洗漱穿戴完畢時,佟霜将殿內的紗幔全部收起,天色大好,絲絲縷縷的光透進來,窗外還有聲聲不斷的鳥鳴。

“先把茶水端上來,朕渴了。”

“奴婢馬上去端來。”佟霜立刻将去偏殿端茶,今日她将茶換成了往日的花茶。

馥香正在給陛下束發,看到燕澈喝了一口便放下杯盞,繼而詢問道:“莫不是這茶水太燙?要不讓佟霜拿去冰水中給陛下涼一涼。”

“茶水正好,只不過,朕突然喜歡起了清茶。”

“陛下……這是……”

佟霜連忙上前:“陛下若是喜歡清茶,那麽奴婢從今日起就開始泡清茶,只要陛下喜歡。”

燕澈道:“你倒是有眼色,很會讨朕歡心。”

朝上。

此時已經是平洲天子與突厥公主大婚之後,特此,穆蘇翰勒前來向陛下告別,準備即刻随突厥臣使離開平洲,往返故土。

群臣商議之下,打算回贈突厥部落糧草與綢緞作為禮物。突厥部落不缺馬匹和牛羊,多為物資匮乏,糧草和布匹自然是最實用,但又不能失了平洲氣魄,随之附加上些許的金銀。

穆蘇翰勒道:“臣謝過陛下,還望陛下能撤回左鵬将軍在突厥邊境的軍隊,退回平洲。”

燕澈道:“若兩邦安好,左鵬将軍自然不會随意妄動。”

穆蘇翰勒道:“那,臣便安心離去了。”

“不過……”燕澈向一衆朝臣們望去,最後目光停留在燕清身上,說道:“為表誠意,朕讓寧王送使臣們出平洲京都,穆蘇翰勒覺得可好?”

還未等穆蘇翰勒回過神,燕清走上前領命道:“臣,謹遵陛下旨意,定安然送突厥臣使們出平洲京都。”

“那,臣也就此謝過了。”穆蘇翰勒嘴上答應,心裏卻很不是滋味,臨走還要派個人監視,怕是竊取他們平洲什麽寶貝似的,真是一個狡詐又多疑的小皇帝!

燕澈很是滿意,這才下朝。

……

“穆蘇翰勒!你等我,等我一下!”安汗妲追到宮門口,眼看穆蘇翰勒就要出宮她顧不得其它大喊道:“你站住!”

“公主?”

“你……你要走了?!”

“是的公主,屬下已經按照大汗的囑咐将公主安讓護送至平洲,也看着公主和平洲陛下完婚,臣,是時候回去和大汗複命了。”

安汗妲跑了一路,氣喘籲籲的說道:“你走後……這宮裏就真的只剩我了,再也沒人和我說話,陪我玩鬧了,我現在真的有點後悔,我想和你一起會草原……”

“……公主。”穆蘇翰勒于心不忍,不敢直視她。

“其實,在來平洲的時候,我就有句話想對你說……”

穆蘇翰勒立刻打斷:“公主還是別說了!”

“……為什麽?”

“平洲皇宮,人多眼雜,公主既已嫁為人婦,便是這宮裏的娘娘,應該知道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

安汗妲愣在原地,不覺的紅了眼眶,扯出一抹笑:“是啊,或許這就是我的命,你替我帶話給父汗,說我在這裏很好,無需記挂。”

“屬下,定會轉達給大汗。”

“一路珍重。”安汗妲看着離去的隊伍。

有緣再見,穆蘇翰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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