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下毒

下毒

第十九章。

“皇上,老奴來了。”貴生公公上前行禮,看着陛下這幾日神色越發不好了。

“朕今日覺得甚是疲憊,你去将太醫院掌使傳來。”

“老奴這便去。”

“等等。”燕澈叫住他,囑咐道:“此事就你知我知,悄悄傳來便是,切莫驚動。“

貴生公公點頭應道:“老奴知曉陛下的意思。”

這宮裏燕澈最為放心的便是貴生公公,有他辦事,可謂是把心放在肚子裏,待人走後,他這才覺得地板冰涼,轉身坐回榻上。

那個夢是如此清晰,那句‘臣喜歡燕代玄。’久久在他耳邊圍繞不散,他的心跳此刻還是亂的,被一個夢擾的缱绻不安。

等了些許,禦醫前來診脈。

禦醫掌使跪地:“臣見過陛下。”

“免禮。”

眼前的禦醫是一個看起來六十歲左右的老人,面容帶着些許嚴肅恭謹,禦醫掌使自藥箱內拿出帕子放在燕澈手腕,片刻,捋了捋胡子回道:“陛下近日可是服用了什麽藥物?”

“藥物?朕身體一直爽朗,不曾服用過什麽藥物。”燕澈回過神,問道:“朕竟然不知不覺中服用了藥物?!”

“是的陛下,臣剛剛把脈,發現陛下的身體十分虛弱,氣虛血虧,五髒皆有些受損。”

燕澈驚呼:“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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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醫掌使也不能斷定究竟是服用了什麽所致,詢問道:“按理說陛下的飲食起居都有人嚴格把守,怎會輕易中毒,陛下可服用過其它?若不然,讓臣檢驗一番陛下的餐具茶具。如此臣才好判斷究竟是什麽毒物危害陛下龍體。”

燕澈思索,他這數十年都安然無恙,怎會中毒?馥香和貴生公公都跟随他多年,貴生公公更是從小便照看他,如此一想,能和他平日裏說兩句話的宮人便只有佟霜。

他分貴生公公将白日裏沒喝完的茶水端來,卻發現,茶水竟早被清理了。

“陛下,如若不然再去讓佟霜泡一杯茶送來?”

“如此也可,待她泡好你端進來便是。”

……

貴生公公找吩咐去做,在門外等了一陣子,便看見佟霜端着一盞茶走來,和平日無異,面帶輕笑,做事細致。

佟霜道:“公公怎得還在殿門外候着,是不是陛下等的急了?奴婢這就給陛下送進去。”

“等等。”貴生公公上前攔住她,從她手中接過茶盤說道:“陛下還在休息,你就不方便進去了,該幹什麽就幹什麽去吧。”

“……是。”佟霜站在殿門外,看着貴生公公走入簾內。

“陛下,茶到了。”

“端給禦醫掌使看看。”

禦醫掌使接過茶盤,打開茶蓋,一股清香撲鼻的味道迎面而來,是茶的味道沒錯,但這味道依舊隐藏不住淡淡的異香。

“回禀陛下,此茶水确實不正常,似是有一種毒草的味道,雖然被茶香掩蓋,但依舊擋不住那獨特的香味。”

“什麽毒草?”

“這……臣也不敢确定,陛下可否讓臣一嘗?”

“準了。”

禦醫掌使以身試毒,輕輕酌了一口茶水,然後掏出銀針試了試,銀針變黑,說道:“陛下,此毒是一種比較罕見的毒草制成,名為相思豆,因為此毒草如同紅豆一般,遍體通紅,且圓潤,又名美人豆。”

“這茶水裏顯然只是用了微末的毒素,不足以被中毒者察覺,但是若服用的久了,日積月累便會要命。”

燕澈道:“如何要朕的命?”

禦醫掌使道:“此毒先是讓人脾胃受損,胃口不佳,接着便會虛弱,身出冷汗,偶爾伴着腹部絞痛,時間久了便虛弱至四肢發抖,無法站立,且要人命。”

“……呵。”燕澈冷笑,沒想到,竟然還真有人如此恨他,費盡心機要他死。

“你先下去吧。”

禦醫掌使提上藥箱,回道:“那臣這就去為陛下調配解藥,将在體內的毒排出來,所幸此毒用量及輕,陛下也發覺的早,只需調養個半月左右,便可痊愈。”

“朕知曉了。”燕澈罷手,示意他離開。

……

佟霜被派去給各宮娘娘送賞賜,直到天色已經入夜才回來。

貴生公公在殿門外問道:“可是全部送到了?”

“都送到了。”佟霜點頭,将手中的宮燈熄滅,詢問:“陛下為什麽會突然賞賜各宮娘娘?奴婢記得陛下似乎許久都沒去過後宮了。”

“你管這麽多做什麽?聖意豈是你我能揣測的。”

“是……是奴婢僭越了,還望公公莫要見怪。”

“自然不會,佟霜姑娘自來到禦書房打點後,馥香都開始偷懶了,可見佟霜姑娘辦事能力好,做事也細心周到,任誰都得服氣。”

佟霜頭一次被貴生公公誇贊,竟覺得很不适應,虛心道:“公公謬贊了,在陛下身邊做事,這些都是奴婢應該的,是本分。”

“佟霜姑娘跑了一整日也累了吧,快歇會去休息吧,陛下吩咐過,這裏由老奴和馥香打點就可以了。”

佟霜确實走的腿腳發酸,畢竟各宮各院離得那麽遠,只好謝道:“奴婢謝過陛下。”

待佟霜離開,貴生公公觀察完,發現她似乎并沒什麽異樣,也察覺不到自己已經被識破,便奉命前去她曾經待過的浣衣局調查他的底細。

……

太監所的院子裏,喜玉在一旁倒碳渣,雖說每個屋子裏都分了些過冬的炭火,但還真不舍得每天都燒。

畢竟這才剛入冬,好得好幾個月熬呢,每月也就能領那麽幾框子,還都是各宮各院的主子們挑剩下的煤渣。

容争裹得嚴嚴實實在太陽地上曬着,這天晴的院子裏都要比屋裏暖和,那麽點爐火還不夠暖個片刻便燒完了。

喜玉喊道:“你別曬了,來挑炭火啊。”

“……啊?”容争走過去瞅了眼,道:“這都是別人燒完的,我不要。”

“哪裏有燒完了?”喜玉用火鉗子夾起一塊黑炭,說道:“宮裏頭的主子們燒的可浪費了,底下的都沒燒透,你看這倒出來的有不少沒燒完的碳。”

“哦,那我也來給你幫忙。”

喜玉白了他一眼:“什麽叫給我幫忙?咱倆撿回去燒,不是都不用挨凍了,挑挑揀揀總比硬扛着受凍來得好。”

“你懂得可真多。”

“那是自然,像我們這些窮苦出身的人,不仔細過日子是會被餓死的。”

到了晌午,容争爬在桌子上睡了一會,這些日子守夜可是把他累壞了,好不容易能偷個懶,瑾全公公又吩咐太監所的衆人給各宮娘娘們送炭火。

皇帝的後宮一共就十來個妃嫔,加上公主和幽禁在鳳儀宮的容太後,細細數來也沒幾個人,不過各宮離的太遠,送起來也是費盡。

喜玉帶着小容子和幾個新來的太監負責給三個宮苑送炭火,身後有馬車拉着,倒是省力氣。

容争悄悄走到喜玉身側,小聲在他耳邊嘀咕道:“你說……這馬車上拉着這麽多的炭火,咱們偷偷拿一點自己燒,是不是就不用每天撿別人剩下的了……”

喜玉大驚:“你這傻子不要命了?竟然敢想出這麽個馊主意。”

“我就……我看你辛苦……”

“那也不能偷啊……這各宮的炭火都是有數目斤兩的,少了的話指定能看出來,到時候可不是屁股開花那麽簡單。看你一天瘋瘋傻傻的,腦子裏竟會有這種馊主意,你是不是和新來的小太監們學壞了?”

容争搖頭:“沒有,沒有,沒學壞!”

喜玉戳了一下他的肩膀,囑咐道:“別整天沒事跟那些新來的小太監們厮混,他們可不一定真的為你好,怕是你被坑了都不曉得。”

“知道了。”

話說這些後宮主子們住的地方還真是有山有水,大氣,宮裏的丫鬟們伺候的頭頭是道,院子裏還種植了哪怕冬日裏都碧綠的竹子。

喜玉感嘆:“這一定是哪個十分有身份的主子住的地方。”

玉芳樓的掌事太監前來查看,詢問:“這些都是本月所需的炭火?”

喜玉道:“是啊公公,都在這了。”

“那你們先幫着搬下來,奴才進去和蕭嫔主子通報一聲。”

門簾掀起,一個抱着暖壺的女子從屋內走出,喜玉一瞧,這位娘娘甚是面熟,好像是那日他在陛下床前守夜的那個娘娘。

蕭琴羽一眼便看到容争,不由走近觀察。

“真是沒想到啊,你竟也變成這副模樣,和當年送我入宮的容太後一樣凄慘。”蕭琴羽挑起容争下巴,嗤笑一聲:“怎麽說,你們容氏也算是對我有恩,我自然不會為難你。”

容争打開她的手,向後退了幾步。

蕭琴羽再次上前,盯着他說道:“可我真的不相信,精明一世的你,會變成一個又瘋又傻的人,你是不是在裝瘋賣傻啊?”

喜玉愣在原地,這位娘娘也十分大膽了,竟然當着他的面調戲小容子。當他是瞎的嗎?莫不是這小容子是陛下曾經的男寵?怎麽一個個都對他那麽上心。

蕭琴羽問道:“怎麽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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