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Chapter 13
Chapter 13
祝初一自己放妥行李,很有借住的自覺,問閻齊:“你要吃飯嗎?我來做。”
閻齊剛洗過澡,雙手圍住她,鼻尖觸到她的耳垂,嗅她的香氣。
祝初一咬着唇拂開,打開冰箱找食材,除開進口礦泉水,只有冷藏室的蝦,頭也不回地問:“鮮蝦炒飯好不好?”
她半弓着身,裙子衣料完美裹纏曲線。
閻齊解開裙子的玄機,單手抱起她,摁在客廳落地窗上,吻她的臉頰和側頸,“別躲,我知道你喜歡這兒,你來第一次就喜歡。”
祝初一說不出話,胡亂抓着他的頭皮。
沒有蠟燭的生日也不虧,到底嘗到了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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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紀錄片導演開完第四次會後,祝初一順利交稿,報酬立馬打進她的銀行卡。
續也中午吃飯時,摸進祝初一辦公室,行為稱得上鬼祟,一米八的大男孩姿态讨好。
祝初一眼都不擡,“做什麽?”
續也拿出一杯奶茶,進貢的姿勢:“祝老師,你覺得謝南文怎麽樣?”
謝南文就是那紀錄片導演,跟續也一般大,二十冒頭的歲數。
祝初一點的外賣還在路上,胃有點痛,扛不住了,喝了口抹茶。
續也還巴巴望着他,那樣子跟任孟嘉有求于她時一模一樣。
她笑說:“那麽想給自己找師公?”
續也以為有戲,“不是,認識下,就當多認識個朋友,是不是?”
祝初一偶爾刷到謝南文的朋友圈,機車,夜店,蹦極跳。她好像不需要這麽狂野的朋友。
“合作關系不等于朋友,如果他有空,我是該請他吃飯,但只是感謝,你懂嗎?”
續也舔了舔嘴角,使勁營銷:“祝老師,你可別看不起他,他雖然年紀小,窮得只剩錢,但他沒交過女朋友,社交圈很簡單的。”
祝初一有些無語,“我不喜歡年紀小的。”
這個世界怎麽了,她沒男朋友跟死罪似的。
續也不死心,看了眼微信裏跟謝南文的對話框,“賭”“約出來”“三十”“饑渴”等內容,雖不堪入目,但實在不想輸那小子三輛雅馬哈,少年都不服輸,心一橫:“祝老師,你知道Brian的投資合同還在走流程吧,如果你不去,我就叫我爸別管了。”
祝初一打字的手停下一瞬,擡眼,将少年的惡劣盡收。
她凜着面色,說:“滾。”
續也沒見過祝初一發脾氣,暗訝幾秒,“嗤”地一聲,還是公子哥兒做派,“小雅姐都給我說了,裝什麽。”
祝初一沒為小朋友的稚氣惱火,靜了下,給續也轉了五十,實時到賬,再沒有喝一口那杯奶茶。
七點下班後,祝初一去見了明瑾華所說的朋友。
她時間緊迫,想走定制團,面談比較妥當。
約在公司旁的商圈,前段時間剛開了家精釀,刷爆了朋友圈。年輕人下班後都往那處鑽,朋友聚會,聊天,過生日,氛圍輕松,所以祝初一根本沒把這次會面往相親聯想。
祝初一到的時候,何恢已經在了。
見到祝初一,何恢眼前一亮,他本是抱着撿便宜的心思,沒成想碰上大美女。
何恢今年四十又二,一米七不到,中年人體型,面容松弛,修身西裝遮不住啤酒肚,頭發還好,剩個八分,笑起來一口黃牙。
祝初一沒細審男士的外貌,打過招呼後,點了杯數度不高的西柚啤,問的第一句是:“現在去川西怎麽走?”
何恢不知祝初一仍蒙在鼓裏,問的卻是:“祝小姐,你覺得我怎麽樣?”
祝初一正端着酒杯,咕嚕一大口下去,險些嗆着。
何恢目光油膩,祝初一瞬間清醒過來,臉上火辣辣的,怒火攻心的前兆。
一天之內經歷兩遍“拉郎配”,不快情緒泛起,她嘴角浮起缥缈笑意,“對不起,我先去個洗手間。”
走出酒吧,祝初一拿起電話就向明瑾華興師問罪,風有點不體貼,将她的頭發吹得像瘋子。
她捋了把頭發,委屈地發難:
“喂。”
“你不是站我這邊嗎?”
“秦菀韻說的話你就聽?”
“什麽為我好,是個屁。”
“我他媽就不想結婚,單身犯法嗎!不結婚!不結!”
“憑什麽拿你們的想法套我身上!”
“她覺得這男的不錯怎麽不自己來!”
是有些不得體了,也不理智,張牙舞爪地不像她。
她像什麽呢,不被珍視的标簽,随欲彌補的次品。
如果是其他人還好,偏偏被好朋友背叛,情緒一剎崩潰,祝初一沒回去,就趴在露臺邊上哭。
是真的好傷心啊,哭得耳朵和側臉通紅。旁人都只當她喝醉了,反正她這樣的到處都是。
閻齊見到祝初一時,恰好從隔壁餐廳出來。
Roll完成在華考察,與他滿意握手。
閻齊說了句合作愉快,從玻璃倒影中,不經意地就看到了熟人,聽見她在那兒又哭又罵。
閻齊讓林至舫把Roll送走,朝祝初一走了過去,戳了戳她的手臂,“喂,你怎麽了?”
祝初一肩膀抖動兩下,像逃命的蝴蝶,聽見聲音,擡頭,愣住了。
她妝都哭花了,閻齊皺眉,“不認識了?”
這處是霧都城市陽臺。
長江宛如珠帶,左岸夜景獨豔,梏扼半座城的經濟命脈,密密麻麻的建築群,銀河盒子似的,上世紀的長江索道作梁,懸起老川城的記憶。
右岸是依山而建的老城,民居改了民宿,舊出了新意,東面卻是落成不久的水門大橋,橋內輕軌呼嘯駛過。橋頂一盞藍紫流光漫渡,直指背後的穿雲高樓。
廣袤城池和熙攘市井湊一起,一千多萬人口,只有這人朝她走過來。
閻齊替她擦幹眼淚,拇指貼住眼角,很輕一下。
祝初一的虹膜裏除了浮光掠影,還有些別的,她突然抓住他的手,“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就一次,一次,她不想再委屈自己。從前她總是害怕拒絕別人的求助與安排,無論對方是好意還是惡意,但這回她不想再裝和善。
閻齊覺得她今天有些奇怪,她很少有情緒外露的時候,更沒有要求他做過什麽。他說:“我們倆這關系,什麽幫不幫忙的?我現在有空。”
祝初一只說了被強迫相親那段,她不想進去面對何恢。
何恢背後代表的意義教她惡心和心寒。根本不是好意的歸屬,而是母愛缺席多年,秦菀韻被廉價愧疚逼迫,不走心的完成感。
她不信秦菀韻能給自己小女兒介紹這樣的對象。
閻齊聽完,打響指叫來侍應生,給祝初一叫了杯溫水,“多大點兒事,哭什麽,沒出息。”
插着褲兜,悠然踏入酒吧。
他眼一轉,認出祝初一的挎包,走到那桌旁,勾過包帶,往肩上一甩,在何恢詫異的目光中,風度翩然,讓侍應生簽單。
何恢攔住他:“幹什麽,小偷啊,這是我朋友的包。”
閻齊笑起來,這一笑,旁邊的妹子都有些蠢蠢欲動。
他沒從祝初一的話語中聽出半點有和這人做朋友的意願。
“謝謝你給我女朋友點餐,就不勞駕陪她吃飯了。”
何恢的社會地位也不低,祝初一去不複返不說,大庭廣衆被掃面,得不到就毀掉的心态拱起心魔,諷刺地說:“有主還出來相親,爛貨。”
閻齊步伐停住,戾氣上眼。
他本無意挑事,真的,這不是人上趕着把臉伸過來讓他扇嗎。
閻齊嘲諷地笑笑,“騙人出來吃飯,給人扣帽子,編導系的都沒你會編。滿嘴噴糞,你公廁來的?說說,她能看上你橫肉的臉還是三高的腎?該割的東西割了嗎,不吃藥功能正常嗎?老軟蛋。”
“噗嗤。”旁邊桌的妹子們都看臉,站閻齊,這下徹底笑翻了。
隐疾和年齡被拿出來挑釁,是男人都黑臉,何恢解釋不清,開始氣急敗壞,揚聲:“你他媽神經病吧!那種女的不知道背着你偷多少人了…”
閻齊側頭,笑了下,舌尖頂了頂門牙,再看向何恢時,笑容斂盡,脖頸顯出動脈青筋,手插着兜,擡腳就往何恢的胸膛踹去。
又重又狠的一腳。何恢話只說到一半,實木座椅連着人,一鍋端,全踹翻在地。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這處,閻齊酷面修羅,沒有罷手的善意,踩住壓何恢身上的椅凳,原地替他畫牢。
“你爸沒教你做人,我今天做慈善了。”
這時林至舫到了,閻齊懶得周旋,遞了個眼神給他。
林至舫嘆氣,給準備勸架的酒吧老板致歉,措辭熟悉得令人心疼。
閻齊多年沒動過手,像救美的痞子高中生,有點中二了。
周圍有人起哄,朝他吹口哨,閻齊扛起祝初一的包,迎着高光低調退場。
祝初一坐在店外,對裏面的兇殘一無所知。
直到閻齊拉起她的手腕,“完事了,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