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

第 17 章

“艾爾海森？是不是你！艾爾海森！”卡維破涕為笑，在黑暗的走廊的叫喊。

“嗯呢，沒死，別嚎。”艾爾海森答。

“雖然我能聽見你說話了，但是為啥還是見不到你啊？”

“不太清楚，不過你沒事就好。”艾爾海森頓了頓，“不過從剛剛開始，事情又變得複雜了。”

“什麽？”卡維疑惑。

艾爾海森看了看空曠的走廊：“那個小女孩不見了。”

“小女孩？什麽小女孩……哦哦哦哦哦！是那個娃娃的姐姐……”卡維看了看身邊，“欸，娃娃呢？”

“看來兩個人都不見了啊。”艾爾海森若有所悟。

本來已經習慣了娃娃的存在，現在空曠走廊又只剩他一個人，卡維又開始緊張了起來。

“艾爾海森……”

“嗯，我在。”

“你別突然消失啊。”卡維把身上的大衣又裹緊了一點，大衣領口沾着艾爾海森的氣息，宛如雨後的森林，清冽而遼闊。卡維深吸一口，倚着牆慢慢蹲下。

“好。”

艾爾海森抱臂站在原地，環顧四周：“現在的情況是，我們倆應該處于同一個奇怪的空間內，但是由于某些原因我們沒法看見彼此，不過剛剛還是觸發了什麽特殊條件，我們能聽見對方的聲音了。”

聽到“特殊條件”，卡維就想起剛剛娃娃說的“要有愛才能找到彼此”，不由得臉紅了起來。

顯然，能聽見艾爾海森的聲音，純純因為卡維剛剛真情實感地擔心艾爾海森。

這就是愛？

總感覺，愛和艾爾海森這兩個詞放在一起就有種說不明道不白的別扭。

卡維把大衣領子又往上提了提。

“現在似乎又走進了死胡同，關鍵人物不見了。”艾爾海森還在慢條斯理地分析。

就在這時，卡維發出了一聲尖叫。

艾爾海森立馬警覺：“怎麽了？”

“你、你沒有聽到嗎？”卡維的聲音在顫抖。

“聽到什麽？”

“有個小女孩在尖叫……她在說……”

“救救我——啊啊啊啊！”

尖銳的悲鳴刺破了黑暗，這次艾爾海森聽到了。

是剛剛那個女孩的聲音！

怎麽會——

女孩的聲音越來越近，周圍的雜音也越來越明顯。

“快來陪我玩！”

“快來陪我玩！”

“快來——陪我玩！”

無數奇怪的尖細的聲音混作一團，将女孩的尖叫聲吞滅。

走廊裏，安全出口指示燈的綠色燈光忽明忽滅，黑色的影子在空氣中穿梭、切割，卡維看到那些黑色的影子露出的可怖的笑容。

是死亡的味道。

空氣不安地蕩漾。

時間似乎凝滞了。

卡維的大腦一片空白，就像當時在風龍廢墟地下那樣，他看着那些像他襲來的黑色影子，身體忽然松弛了下來，他開始缥缈地亂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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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維從小就聰明過人，盡管有時候他的想法非常天馬行空、讓人摸不着頭腦，但是他永遠是班級裏反應最快、思維最敏捷的那個。他成績優異，性格開朗，長相俊俏，老師喜歡他，家長喜歡他，同學也喜歡他。

他是在萬千喜愛中長大的小孩。

直到他來到須彌大學，直到他遇見了艾爾海森。

須彌大學是全須彌最好的大學，人才輩出。即使卡維光環加身，但是在這裏，他也不得不埋下頭來認真學習。所幸，老天眷顧他，給了他過人的天賦，又賜予他吃苦耐勞的精神。他成為了建築系之光，成為無數人敬仰的對象。

卡維帶起了一股風潮，很多人都争先恐後地模仿他，企圖超越他，也有不少人和他套近乎，企圖從他那裏獲得更多的人脈和資源。但是在試圖接近卡維的人群裏，他看到了一個“怪胎”——艾爾海森。

艾爾海森的接近是不帶功利性的。

卡維經常能透過人群看到那個站在最外圈、一臉冷淡地注視着自己的小學弟。

他們不是很熟，只是某次老師布置課題、一起做過課題作業的交情。

卡維記得有一次他開玩笑，問艾爾海森：“你想和我一組，不會是想要我帶飛你吧？”

結果艾爾海森不生氣也不附和，只是淡淡說了句：“我只是好奇，你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莫名其妙的回答。

後來，那次“合作”所完成的作業受到了老師的大肆褒獎，他們成為了當之無愧的最高分。不過，那次“合作”也不太愉快，兩個人因為觀念不同發生了些口角。

盡管卡維一直在據理力争，但是自己內心裏也不得不承認，艾爾海森是個天才，真正的天才。他的知識儲備、邏輯推理能力都遠超常人，但是這樣的天才，卻不願意顯露鋒芒。他一直安安靜靜地呆在那裏，他從不過問他人的事情。

也正因為如此，卡維畢業典禮上，艾爾海森突如其來的問題讓他記到了現在。在卡維的印象裏，艾爾海森從不會多管閑事。

卡維進入娛樂圈這件事，确實是個意外。卡維這個人哪哪都好，但就是容易喝酒喝上頭，聽人美言幾句就飄了。他總是把人心想得太好，認為沒有人會欺騙自己、傷害自己。然而，就是他最信任的“人心”，把他坑慘了。

當時大學還沒畢業，卡維打算跟着老師繼續深造，然而那位著名的學者只剩下一個名額，卡維就成了不少人的眼中釘。因為他們都知道，只要有卡維在，機會就不會是他們的，只要沒有卡維，他們幾個還能再争取争取。于是一夥人組了個酒局，把卡維灌得分不清東南西北。

他們在卡維的耳邊說，哎呀，卡維你長得這麽好看，不進娛樂圈可惜了。他們又說，隔壁系那個長得不如你的都在娛樂圈火了。他們還說，進娛樂圈，能讓更多的人看到你。

卡維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酒瓶往桌上一甩，揚言要進軍娛樂圈，成為耀眼的大明星。

剛開始他也确實做到了。但是從小被捧在手心裏長大的卡維沒有什麽花花腸子，他根本不知道如何在娛樂圈裏生存下去。

人設？不需要，我只要做我自己。

代言？不需要，我代言這個産品不就是讓我去騙人？

流量？不需要，我相信我不需要資本運作也可以成為人們喜愛的明星。

他第一次被人心打敗，被自己的天真打敗。

卡維的工作資源越來越差，工資越來越少，他開始一天只吃兩頓飯，他把之前買下的大房子也賣了。公司合同就像是一張賣身契，他沒辦法做自己擅長的事情，他只能慢慢沉沒。

卡維從沒有受過這樣的苦。但他的自尊心讓他不能輕易頹廢沮喪，他依舊在吊着一口氣茍活。他要做給所有人看，我卡維沒有失敗，我活得很好。

但是俗話說得好，死要面子活受罪。卡維表面上依舊嘻嘻哈哈，內心卻早已千瘡百孔。

在他快要撐不下去的時候，他再次遇見了艾爾海森。

這個深藏不露的天才，依舊保持了他一貫的作風，不張揚不顯擺，安安靜靜地做自己的事情。

艾爾海森向他伸出了援手，但是并不帶有同情可憐的意味。這樣的對待，讓卡維松了口氣。

卡維不想要任何人的同情。

卡維發現，自己只有在艾爾海森面前才能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他不需要在乎艾爾海森的感受和想法，他在艾爾海森身邊能感受到久違的輕松，因為艾爾海森能一眼看穿他的心思，他不需要裝模作樣。

雖然依舊小吵小鬧，但是卡維不得不承認，艾爾海森給他帶來了無比的安全感。

艾爾海森就像靜谧的森林，能夠容許他這只愛臭屁的天堂鳥肆意叽叽喳喳。

想到這裏，卡維突然覺得心裏很悶很難過。

艾爾海森那邊有沒有看到這些黑色的影子？他會害怕嗎？如果我不見了，他會難過嗎？

我會，再也見不到艾爾海森嗎？

黑影襲來，卡維跪坐在地上一動不動，眼淚莫名其妙地順着臉頰淌了下來。

我不想，和艾爾海森分開。

卡維心想。

“艾爾海森，你在哪啊……”

他喃喃道。然後，緩慢地閉上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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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嗯，我知道了，我不便動身，勞煩你和迪希雅去一趟了。”賽諾挂了電話，慢慢吐出一口濁氣。剛剛坎蒂絲的來電讓他頗有些震驚。

但是，同時也帶來了好消息，如果這個情況屬實，結合提納裏提供的消息，那他們就能進一步确認愚人衆的儀式是怎麽運作的了。

可惜愚人衆雖然放松了警惕，但是對于賽諾的監視還在繼續。他本人沒法親自去阿如村探查，只能拜托坎蒂絲和迪希雅走一趟了。

“希望一切都能早早落下帷幕。”他扶着額頭輕嘆。

賽諾自己也并非全然無事可做。他的部下暗中行動，秘密逮捕了很多愚人衆成員。須彌的愚人衆高官還沉浸在計劃穩步推進的喜悅之中，顯然沒有發現自己的勢力在慢慢被瓦解。

只要照這個勢頭下去，須彌的愚人衆很快就可以清理幹淨，後面的事也會輕松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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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到底怎麽一回事？”迪希雅急匆匆地趕到阿如村，上氣不接下氣。

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位衣着樸素的矮小女人，她手裏拿着一幅畫。

“你來得正好。”坎蒂絲道，“這位阿姨早上找到我，說有事情要告訴我，此事還與孩子們的魔鱗病有關。”

那個矮小女人咽了咽口水，神色慌張道：“坎蒂絲小姐，你要為我想想辦法，我的孩子才一點點大啊！”

坎蒂絲扶着她坐在沙發上，安慰道：“阿姨您慢慢說，我肯定給您想辦法。”

女人點了點頭，把畫在茶幾上鋪開。

那張畫用筆稚嫩，一看就知道是小孩子畫的。

濃厚的蠟筆味散開，畫上畫着兩個小人，其中一個小人身邊環繞着一團黑乎乎的東西。

“我的孩子總是和我說他有個很好的朋友，他經常對着空氣自言自語，說是在和朋友聊天。我一直以為是小孩的自娛自樂，就沒當回事，直到前幾天，他患上了魔鱗病，我把他送到了醫院去。”女人有些焦慮地扣了扣手指，“他太無聊了，我就提議畫畫打發時間。他昨天就在病床上畫了這幅畫，跟我說是他和他的朋友。我一看覺得很不對勁，就和其他住院的小朋友家長聊天，結果……”

“家長們都說，他們的孩子也總說自己有個好朋友，也有不少小朋友畫的畫裏面會有這樣一個黑影。我覺得很詭異啊，就想着會不會和這件事有關系。”

聞言，迪希雅和坎蒂絲陷入了沉思。

“看來，我們得去找孩子們聊一聊了。”迪希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