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

養崽難，養一個聰明的天才崽崽更難，宋晉為回答玄烨崽的問題差點想禿了頭。如果玄烨是單純的現代崽很好辦，讓小家夥看某些具有教育意義的動畫片就好，比如《大頭崽和小頭爹》、《住在翻鬥花園的大耳朵小朋友》。

但因為某些限制，現代背景的動畫片在玄烨眼裏是一片空白，宋晉只好找出回答過該問題的動畫片對應的集數看了一遍，然後挑挑揀揀組合改編回答了小家夥的問題。

玄烨很是失望，“我是男孩子，哥哥也是男孩子，小寶寶不喜歡我們的肚子，我們都不能生小寶寶。”

“……”宋晉沉默以對，他要把這件事記下來等玄烨長大之後再和他探讨一番，希望到時候小家夥不要惱羞成怒。

“我們的肚子太不争氣了。”玄烨摸摸肚子，一臉憂愁。

宋晉差點笑噴，這句宮鬥劇裏面的經典臺詞居然出現在了一年未來康熙皇帝嘴裏，如果可以的話，他能笑一整年。

宋晉摸摸玄烨的頭，意味深長，“崽啊，希望你長大後想起這番話不要後悔。”

玄烨很不理解，仰起頭滿臉疑惑，“為什麽會後悔呢？”

宋晉無法将實話告知他，只好引開話題，“因為生寶寶既辛苦又困難，每個媽媽都是超級英雄——至少曾經是，她們超厲害的！”

“我額娘也是超級英雄嗎？”跟宋晉相處久了，玄烨自然知道[媽媽=母親=額娘=娘親]這個公式，兩人各說各的交流也非常順暢。

“當然，她把你帶到了這世界上。”宋晉毫不猶豫地回答。雖然宋晉很不喜歡玄烨的生母佟氏，但不可否認的是，沒有她就沒有玄烨。

玄烨歪歪頭，“是這樣嗎？”

“當然，哥哥還會騙你不成？”

玄烨撇嘴，“哥哥騙我的事情還少嗎？”

“好吧，把上句話修改為‘哥哥不會在這種事上騙你’。”宋晉理不直氣也壯，逗小孩兒玩兒的事情能叫騙嗎？不趁着孩子還小多玩一玩等孩子長大就玩不了了，更何況他家這個智商賊高，他的樂趣已經少了很多了。

“那我以後對她好一些吧？”小孩子都是愛憎分明的性格，就算嘴上不說，心裏也跟明鏡似的。

宋晉嘆了口氣，“你可以對她更好一些，她是你的額娘，子欲養而親不待，不要讓自己留下遺憾。”歷史上的孝康章皇後去世很早，康熙皇帝坐至高之位卻父母雙亡。

“但是哥哥說過感情是雙向的，我并沒有感到額娘對我的愛。”玄烨說。

小孩子的眼睛很清澈，仿佛能照見所有的罪惡。宋晉摸了摸額頭，這是他的鍋，歷史上的康熙皇帝很顧念他的生母，而現在他的出現很大程度上彌補了玄烨對父母的渴望，又不小心将一些和古代孝道相違背的道理交給了小家夥，導致玄烨對親生父母根本沒什麽感情。

宋晉倒不覺得是什麽壞事，但心裏難免覺得奇怪，他感覺自己有點像鸠占鵲巢的那個鸠，還毫不心虛恬不知恥。

“你們不住在一起，沒有培養感情的環境，你感受不到她對你的愛很正常。”實際上宋晉覺得佟氏真的不大喜歡玄烨。

玄烨和佟家搭上頭這麽長時間，就沒聽說佟氏從宮裏給小家夥帶過什麽話送過什麽東西，只說她在宮裏如何如何傷心如何如何艱難，讓玄烨多體諒她。這樣說的多了，小家夥都有些不耐煩，私下向宋晉吐槽說他們整天在說空話。宋晉很無奈，佟家在這方面是真的拿玄烨當小孩子糊弄，他們以為所有小孩都會貪戀母親的關懷，奈何玄烨這裏有一個當爹又當媽的宋晉。

玄烨裝模作樣的嘆了口氣：“可是我長大了，已經不需要她的愛了。”

“是嗎？那親愛的大孩子，你還需不需要哥哥的愛呀？”宋晉狠狠把小家夥臉頰上面揉了一通，笑得肚子疼。

玄烨給了宋晉一個[你當我是傻子嗎]的表情，“當然需要咯~”

“好吧，就算你不需要，哥哥也會愛你的。”宋晉莫名感慨，等小家夥長大成為歷史上那個偉大的康熙皇帝、能夠獨當一面後，可能就不需要老父親的關懷了。

“永遠都需要噠！”玄烨的回答擲地有聲，“我也會愛哥哥！”

“愛哥哥？”宋晉的腦洞有點兒破壞氛圍，他想到了這樣稱呼寶玉的湘雲姑娘。

“不愛哥哥還能愛誰呢？”玄烨學着宋晉揉他頭發的樣子揉了揉宋晉的頭，“我會孝敬哥哥的！”小家夥心裏可有成算了，雖然哥哥不承認，但他旁敲側擊細心觀察總有一天會知道哥哥的神位，他要給神仙哥哥建廟，讓神仙哥哥永享香火。

聽到玄烨的話心情蠻好的宋晉沒有計較小家夥大逆不道的行為，笑得呲起了一口大白牙，“行，哥哥等着你的孝敬。”幸好他不知道玄烨的真實想法，不然要嘔死。

“哥哥，那孫嫫嫫回去生小寶寶要多久才能回來呢？”玄烨将話題扯回了原點。

“這個嘛，你不如去問一問常嬷嬷。”宋晉的意思是讓玄烨和常嬷嬷的關系破個冰。

“她會告訴我嗎？”玄烨不太情願，他知道孫嫫嫫離開和常嬷嬷沒有關系後，對她的抵觸心理少了很多，但态度一時半會兒還扭不過來。

宋晉點頭，“她如果不告訴你的話，等太後回來你就向太後告狀，讓太後罰她。”

玄烨點點頭，“既然哥哥都這樣說了，我就試一試。”玄烨知道他哥心軟，偶爾會開一開玩笑，但很少認真說要罰誰，只說換掉不稱職的宮人。玄烨猜想他哥一定不知道因為主子不滿意被換掉的很多人下場還不如被罰，畢竟被罰之後還能留在主子身邊。

“你是不是又在編排我了？”宋晉一看玄烨的表情，就知道小家夥腦子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奇奇怪怪的東西。

“沒有吖~我在誇哥哥吶！”玄烨認真臉。

宋晉來了興趣，慢慢長大的小家夥變得越來越矜持，沒有以前好玩了，好不容易逮到這個可以放松身心的活動，他可不能錯過，“誇我？別在心裏誇，說出來讓哥哥聽聽。”

“哥哥玉樹臨風才貌雙全風度翩翩溫文爾雅人美心善學富五車明眸皓齒花容月貌財源廣進勵精圖治——”玄烨張嘴就來。

“停停停！”宋晉連忙打斷他說話，小家夥不是沒有過腦子就是糊弄人，後面那些詞明顯胡說八道。

“為什麽呀？我說的難道不對嗎？”玄烨調皮地眨眨眼。

“崽呀，你這些手段都是我玩剩下的”，宋晉好笑地把他抱起來，“想讓哥哥生氣？你再練練吧。”

“唉，又失敗了。”嘴上這樣說，卻不見玄烨臉上一點沮喪。

“沒事，失敗是成功之母，歡迎下次接着再來。”宋晉覺得還挺有意思的，小家夥說話越來越順溜，兩人打辯論都能打個來回了。

永遠不要小看小孩子的腦回路，玄烨向宋晉提問，“‘失敗’也懷過小寶寶嗎？”

“啊，這個嘛，”宋晉略微思索了一番，“也許吧，一般意義上講，這是一個比較生動形象的比喻，說明沒有失敗就沒有成功的道理。”

玄烨抓住了宋晉言語中的漏洞，“如果第一次就成功了怎麽辦？這個‘成功’就沒有額娘了呀？”

宋晉托腮，他不明白為什麽兒童會有這麽多奇思妙想，但他還是認認真真思考并回答了玄烨的問題，“其實哥哥也不知道，當我猜測，也許在這次成功之前，有別的人失敗過很多次。”

玄烨張大了嘴巴，“好多個‘失敗’額娘才能生出來一個‘成功’寶寶嗎？”

宋晉的嘴角抽了抽，這要他怎樣回答？“這只是個比喻，只是個比喻而已，崽，不要鑽牛角尖，哥哥回答不上來了。”

“那哥哥想起來之後一定要告訴我！”玄烨沒有過多糾結，那利索爽快的樣子讓宋晉嚴重懷疑這是小家夥的計策，說不定小家夥在心裏偷笑他呢。

宋晉覺得他再想幾十年也想不出來這個答案，于是将球踢回給玄烨，“寶貝兒，不如你把我們都解決不了的問題寫在本子上，等你長大後再研究探讨一番，說不定就想出答案來了。”

宋晉越想越覺得這是個好主意，從書櫃裏拿出一個嶄新的厚厚的筆記本，“你現在還沒學寫字，我先替你記着。”

“好吧，以後慢慢解決。”玄烨同樣認為這是一個非常好的辦法。

筆記本帶給了宋晉靈感，他趁着玄烨出去裝樣子努力學習的時候拿出另外一個更大更厚的筆記本，為小家夥寫成長日記。

現代的許多父母都會給孩子寫一本成長日記，很多醫院甚至會贈送帶有模板的成長日記筆記本，宋晉有幸見過某位師兄孩子的成長日記，裏面的臍帶、胎毛、指甲、掉下的乳牙等豐富多彩的內容讓宋晉大開眼界。那不是筆記本，是個百寶箱。

所以，他家崽也應該有一本。

宋晉有些懊惱，他的成長筆記寫的有些晚了。剛遇到玄烨時，他還深陷父母去世的悲傷之中難以自拔，後來沉迷于學業調整心态，身處校園也沒有接觸到其他孩子，種種原因到現在才想起來寫成長日記這件事。

宋晉決定悄悄把玄烨的成長日記慢慢補上，其他孩子有的，他家娃也應該有。

說起來，宋晉一直有用照片記錄他和玄烨的生活，四年作業的照片已經快把手機的500g雲空間裝滿了。宋晉翻着手機裏的相冊，嘴角難以抑制地瘋狂上揚，養崽真是一件快樂的事情啊！

他挑挑揀揀，這張玄烨大哭的照片很有趣，那張小家夥摔倒的照片也很可愛，崽被榴蓮熏得哭唧唧的表情也被記錄了下來，這個那個還有這個，都要寫在成長日記裏。

希望以後看到成長日記的崽不要打他，宋晉寫了兩頁，放下筆中肯地想。崽可能會很惱羞成怒并且很生氣，但他會很快樂。寫成長日記的宋晉是一個沒有良心的老父親。

宋晉嘆了口氣，他遇到小家夥時崽已經三個月了，沒有小家夥的臍帶和胎毛，成長日記沒有師兄家孩子的完整，宋晉的好勝之心沒有得到滿足。但師兄家孩子的成長日記裏只有兩顆小乳牙，所以宋晉決定等玄烨換牙時要把小家夥所有的乳牙收集起來。這樣想着，宋晉已經在網上把乳牙收集器放到購物車裏了，他拒絕思考師兄家孩子還沒有換完牙的可能性。

一代雞娃·宋晉·大師熊熊升起！

宋晉将一些非常有代表性的照片打印出來，裁剪一番按日期粘到成長日記本上，然後“按圖索骥”“看圖寫話”，并發揮優秀的語文才華直抒胸臆，總之自我感覺良好。

不過四年，即四個三百六十五天，就算不是每天都要寫，這也是個大工程，非一日之功。宋晉又拿了一個厚本子，邊補前面的邊寫現在的。

說不定他以後還能去出書呢，書的名字就叫做《康熙帝的幼年生活》，哈哈哈哈哈他已經能想到青少年玄烨跳腳的樣子了。也許是因為玄烨太早熟懂事，宋晉總喜歡逗他玩，似乎破壞小家夥臉上淡定的表情是一件很令人驕傲的事。

閑暇時間，宋晉除了寫《玄烨的成長日記》，還會抽時間看一些動畫片。他發現有些動畫片講故事的角度非常新穎，在教育孩子的同時也告訴成年人很多道理，不僅适合孩子觀看也值得家長一觀。

不過說起來有些丢臉，宋晉能把動畫片看下去的原因并沒有那麽高大上，他真心覺得有些動畫片超級好看，人物設定劇情故事背景音樂渲染都恰到好處，是調劑生活的好方法，比一些狗血電視劇好看多了。

宋晉嘆了口氣，可惜他家崽看不了，因為大多數動畫片都是現代背景的。宋晉原本很不理解為什麽會針對玄烨有這種限制，在看過許多育兒書籍後才慢慢想明白。

兩個世界相差三百多年，而玄烨是一個來自古代的沒有形成完整三觀的孩子，尚分不清夢境和現實，乍一讓小家夥接觸到全是陌生的現代世界，會産生什麽後果誰也說不清。

宋晉想清楚後滿是後怕，他原本并不知道玄烨的身份，別墅裏的現代化産品比比皆是，好在玄烨比較争氣，沒有混淆世界認識錯亂，所以他在玄烨認為他是神仙的時候總是否認但言辭并不激烈。因為他覺得這種限制在玄烨形成完整的世界觀後會逐漸消失，小家夥對于他是神仙的錯誤認知自然而然會被糾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