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 37 章

宋晉眸中帶笑，他對小家夥的信心不止來自于歷史，更來自玄烨本身。

也許是濾鏡太厚，也許是沒見過順治和玄烨以外的第三個皇帝，總之宋晉覺得玄烨是一位天生的帝王。比起撥弄權勢的駕輕就熟，玄烨聰穎過目不忘的天資都不過爾爾。更重要的是，玄烨會是個不錯的皇帝，他可能為了維護統治不擇手段，但不可否認在他的領導下百姓們獲得了休養生息的時間。

“哥你居然發呆！”玄烨拽住宋晉的袖子讓他回神。

宋晉拒不承認：“沒有沒有，崽你不要污蔑人。”

“嘁，哥哥不發呆會誇我的！”玄烨表示他想聽彩虹屁。

“以前誇太多了，有些詞窮，剛才在想詞。”宋晉順着梯子給自己找理由。

玄烨眼睛一亮，“哥哥想好了嗎？”

宋晉醞釀着臺詞，“想好了想好了，別着急，等我給你吹。”

“啊！你是清晨的風——”宋晉掌握了詠嘆調的精髓，誇張得令人起雞皮疙瘩。

玄烨不接受這樣的敷衍，連忙打斷了宋晉：“哥！”

“嗯？怎麽了？”宋晉明知故問。

玄烨控訴地看着宋晉，宋晉被可愛得揉了揉小家夥的腦袋，在玄烨生氣之前将現編的彩虹屁吹出去，不過嘛，說出的話總是和心裏想的不大一樣：“我們家崽聰明又可愛，武可比肩秦皇漢武唐宗宋祖，文能碾壓王勃李白杜甫蘇轼，能上九天攬月能下五海捉鼈……”

宋晉突然意識到好像有哪裏不對，不由讪笑：“不好意思說順嘴了，不是這句。”

玄烨義正言辭的要求宋晉端正态度，誇得不切實際也就罷了，他聽着開心就好，随便亂誇那還得了？他哥走神啦！

宋晉再三保證一定謹慎地重新組織語言，裝作思考的樣子過了幾分鐘才道：“這次真的想好了，來，聽我誇。”

已經坐下看奏折的玄烨豎起耳朵。

“商纣王口才好果決武力高，隋炀帝又好看又聰明，李煜除了當不好皇帝什麽都能做好，我們家玄烨充分融合了以上三位的優點，那兩句話怎麽說來着，對，青出于藍而勝于藍，雛鳳清于老鳳聲，玄烨超級棒！”

玄烨露出一言難盡的微笑：“哥哥果然詞窮了，這是誇獎嗎？”

“怎麽不是誇獎？欲揚先抑懂不懂？我覺得我說的很好——啊，不對不對，少說了一句——在融合優點後面加上汲取經驗教訓，使大清走上巅峰！”

“這才像話。”玄烨點點腦袋，臉上的笑容滿是歡喜。

宋晉意猶未盡，“按這個套路還能再仿照着說幾句，例子我都想好了，那個被呂後廢掉的皇帝，被霍光廢掉的皇帝還有漢獻帝——不對，怎麽都是漢朝的，得換些別的朝代的，才能形成錯落有致，跌宕起伏的感覺。”

玄烨無奈：“被呂後廢黜的是漢前少帝劉恭，被霍光廢黜的是漢後少帝劉弘，除此以外漢朝還有疑似被王莽毒殺的漢平帝劉衎、被王莽篡位的漢孺子劉嬰、被梁冀毒殺的漢質帝劉缵、被董卓廢黜的漢少帝劉辯。”

“哇哦！”宋晉海豹鼓掌，好多聽都沒聽說過的皇帝，不過“被王莽篡位的那個劉嬰好像不是皇帝诶。”

“劉嬰居皇太子位，的确未登基。”

宋晉拿出對待bug的态度挑刺：“他不合群，不能和剛剛舉例的其他皇帝并列。”

“好吧，就依哥哥所言，漢朝可憐的年幼皇帝那麽多，也不差這一個”，玄烨用手中的奏折抵住下巴，非常好奇，“哥你居然知道劉嬰沒登基诶！”

“崽你什麽意思？”宋晉那顆敏感的心被戳到了，“在你眼裏我就這麽差勁嗎？”

“呀，尺有所短，寸有所長，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哥哥只是平常不擅長史學，這是我的過錯，三日不見當刮目相看，我犯了經驗主義，沒有用辯證的眼光看問題。”玄烨語速飛快。

宋晉心情複雜，怎麽說呢，玄烨似乎已經能把辯證法活學活用了，他卻離被刮目相看的程度遠得很。

宋晉點了點玄烨的額頭，“給我戴高帽是吧？”

“嘿嘿嘿，”玄烨吐了吐舌頭，“可我真的好好奇。”

“有人懷疑王莽是穿越者，我就稍微關注了一番。”這是後世的說法，玄烨聽不到有關未來的話，宋晉沒有多說，他相信玄烨能串聯出前因後果。

玄烨點點頭：“原來如此，怪不得哥哥知道沒登基的漢孺子劉嬰，卻連漢前少帝劉恭和漢後少帝劉弘的名號都說不出。”

“別笑話我了，言歸正傳，還是欲揚先抑，我家玄烨崽和他們一樣年幼登基，但比他們有能力得多，在太皇太後、議政王大臣、四輔政大臣幾座大山之間游刃有餘，超級厲害嘞！”

玄烨挺起小胸脯，對，他就是這麽厲害！

宋晉撸了撸小家夥的頭發，也就是他能這麽誇了，除了他但凡有腦子的都不會将年幼的玄烨和以上舉例提到的倒黴皇帝相提并論。宋晉突然有點兒後悔了，剛剛說得太嗨，回過神來覺得很膈應，三個亡國皇帝就不說了，壓根不配他家崽相提并論，用倒黴幼帝做對照組也挺晦氣。

日子過得飛快，宋晉心心念念的大科學家五人組終于到京城了。一聽到消息，宋晉就放下手中的工作飛奔而去，索額圖阻攔失敗，焦急地緊随而去。

于是索額圖和納蘭明珠這兩個命中注定的死對頭在碼頭見面了，他們以前在宮中當值的時候打過照面，但環境不同，人的感受也不一樣。

宋晉迫不及待地上船去見寶貝疙瘩們，一路跑來氣喘籲籲的索額圖一時不察差點撞到納蘭明珠。

“閑雜人等，請勿靠近，你是何身份，為何而來？”納蘭明珠準備跟着宋晉上船，不耐煩地按例問詢。

索額圖怪異地看了他一眼，拿出腰牌，“赫舍裏索額圖，随上仙而來——納蘭侍衛眼神似乎不是很好，居然沒有認出我來，以後同在上仙身邊做事，請多多關照啊~~~”這波屬實是把陰陽怪氣的精髓拿捏了。

納蘭明珠頓住，随即露出一個标準的微笑，“原來是索額圖大人，久仰大名，是您關照我才對。”

索額圖暗暗咬牙，他除了索尼之子外還能有什麽名聲，面上卻客氣地回以微笑：“納蘭大人說笑了，論名聲我怎麽能比得上您的煊赫。”這是暗戳戳嘲笑納蘭明珠父憑子貴和走了狗屎運。

“多謝誇贊，我相信索大人會後來居上的。”納蘭明珠會以文人的含蓄，古往今來最會罵人的就是文人了。

索額圖和納蘭明珠有來有往，默契地沒有撕破臉面，他們摸不準宋晉的态度，更不想得罪宋晉和皇帝。

倪觀湖等人都在收拾東西準備下船，宋晉和他們打完招呼後回到碼頭後見到的是納蘭明珠和索額圖交談甚歡言笑晏晏的場景。

宋晉莫名松了口氣，如果這兩位關系不善，他得回去找玄烨拿主意。宋晉有自知之明，他特別不擅長處理人際關系，當初在導師的團隊裏大家都忙得腳不沾地，導師比較公平，罕見得少有勾心鬥角。後來隐隐約約感到要穿越，宋晉又忙着學這學那，根本沒有體驗過正常的職場生活。

索額圖和納蘭明珠一看到宋晉就默契停戰，一秒切換交談甚歡，這個說宴席間觥籌交錯，那個說旅途見聞，牛頭不對馬嘴卻銜接自然。

兩人又齊齊行禮，宋晉沒注意他們的眉眼官司，站在旁邊待。收拾好的倪觀湖等人陸陸續續下船，等人到齊，宋晉便讓索額圖帶着他們前往前些日子索額圖送給他的位于太醫院旁邊的宅子。

納蘭明珠需要去衙門述職，戀戀不舍地告退，索額圖也很遺憾，介紹宅子時都覺得沒滋沒味。

索額圖親自帶着倪觀湖五人前往各自安排好的房間。索額圖安排房間花費了好些心思，這個宅子很大，一人一個院子綽綽有餘，但他根據打聽來的消息将師徒四人安排到了一個院子，黃履莊的院子就在隔壁，同時和後院相隔不遠，以便黃履莊照顧黃母。

“你們暫時就住在這裏，隔壁就是太醫院，如果感興趣的話，可以和太醫們探讨一番醫學知識。等西郊那邊的醫院修建好，就在附近修建一個道觀，倪兄可以帶着徒弟們那裏學習。”宋晉更想把幾個人安排到學校，但他想建一個豪華大學校，工期預計很長。

“上仙過譽了，貧道在江南對磺胺這等神藥有所耳聞，早想親眼一觀，有上仙引薦，終于能如願以償。”倪觀湖摸着胡子，看起來頗為仙風道骨。

“倪兄客氣了。”宋晉連連擺手。

倪觀湖有些不好意思，“貧道有個不情之請。”

“您請講。”

“上仙留給我等的數學書和物理書真當精妙，對我等大有裨益。然而這書上有很多實驗，需要器物協助，貧道嘗試制作卻不得章法，懇請上仙能提供幫助。”

宋晉一拍腦袋，“這是我的疏忽，大家先收拾着，我去為大家準備一間實驗室。”

宋晉沒敢往危險裏布置，暫時只将高中階段要用到的東西準備好，沒花多久就布置完成了。宋晉陪幾個人用完晚膳後帶他們去實驗室一一介紹實驗工具的用法。

天才不愧是天才，宋晉只說了一遍幾人就都記住了，只是沒有實踐經驗還需要花時間熟悉。宋晉很期待天才們創造的美好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