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 42 章

因四輔臣達成協議，玄烨處理政務處理得不錯，沒有少年意氣大刀闊斧亂七八糟朝令夕改，蕭規曹随頗有索尼之風，說白了就是玄烨親政以來的行為基本沒有觸碰更多人的利益，四大輔臣願意讓出權力，除了他們手底下人有些意見，跟其他人沒什麽太大關系。最主要的是，跟着皇帝有肉吃，別看皇帝年紀小，人家後面有個貨真價實的神仙！

宋晉沒有覺得他這個馬甲起了多大作用，畢竟歷史上康熙帝親政也就是這兩年的事情。天子親政牽扯甚大，朝中為天子親政的禮儀議了幾個月，終于在來年清明過後在太和殿行了親政儀式，加恩內外，大赦天下，文武百官及滿蒙貴族皆前來慶賀。

玄烨身着天子吉服，坐在太和殿禦椅上，看着衆臣拜下，生出難以抑制地激蕩心情。他閉了閉眼，這只是又一個開始，是他征程真正的起點。

至于無所事事的宋晉，他變成透明阿飄站在玄烨邊上又錄像又拍照，比玄烨本人還興奮。宋晉這種參觀奇景的興奮感染了玄烨，讓他激動不已的情緒緩和下來。

舉辦親政儀式後，玄烨後下的第一道聖旨是加索尼、蘇克薩哈、鄂必隆、鳌拜一等公，封皇兄福全為裕親王。這一道聖旨讓朝堂上很多人的心真正定了下來——這小皇帝急着親政卻不是沖動的。

對于此種說法，玄烨只是淡然一笑。無論外人怎麽看他，他做好自己就足夠了。

玄烨親政了有好長一段時間，但在朝廷百官看來舉辦儀式後的皇帝才是真的親政，這種親政和之前撒撒水的處理政務不同，乃是皇帝可以總攬政務的标志，玄烨忙着接見朝臣、聽奏政務，還要抽出時間學習，忙得腳不着地，花了好一段時間才适應這種節奏。

在玄烨忙忙碌碌的時候，宋晉也沒閑着，他終于着手教育業啦！

學校早在一年多前就建成了，只不過宋晉按耐着沒有将招生事宜提上進程而已。

學校占地面積廣闊，教學樓、綜合樓、宿舍、圖書館、食堂、衛生間應有盡有，是一個非常合格的大學校園。綠化也做的很好，花花草草很棒，樹木也高大漂亮。校園裏的樹是從別處移過來的，負責移植的是頂級花草匠，成活率很高，成排的樹矗立在路邊，繁茂的枝葉遮住了陽光，在地上形成片片綠蔭，為燥熱的夏天增了幾分陰涼。

走在空曠的校園裏，宋晉莫名有了一種時空交錯的悸動。這座偏現代化的學校的枝枝葉葉裏滿是古代建築元素，比如門廊上的蝙蝠紋理，精致而大氣的木欄杆，走廊上懸挂的各式燈籠……宋晉曾去太學參觀過，在某一瞬間，明悟了何為合而不同。

宋晉又去教室和宿舍裏轉了轉，真心認為負責建造醫院和學校的這支隊伍已經是相當合格的施工隊了，他們已經掌握了利用不同的材料、牆壁厚度、外牆顏色讓建築冬暖夏涼的竅門啦。

是的，宋晉沒有給學校裝空調和暖氣，無他，實在是裝不起也沒必要。自古以來，尤其是宋明時候，世家大族不再，科舉制的完善推動又一次文化下移，私學之風彌漫，地方公學也相當完善，讀書人的總數達到一個令同時期西方瞠目結舌的數量。在古代社會，冰和炭才是求學路上的好物。

檢查過基礎設施以後，宋晉決定開始招生。當然，在招生之前要解決教師問題，于是宋晉安排了一場招聘考試。

這場招聘考試并非公開形式，而是經過各方舉薦，宋晉以邀請函形式邀請的形式确定參考人員的。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如果有另外的選擇，宋晉肯定選公開招聘。

玄烨親政後面臨的最大一道難題是建朝之初就存在的民族矛盾，往前還有南明與清之間的矛盾頂着，但南明已滅，鄭經被打退到了島上，民族矛盾就突出起來。宋晉下江南宣讀聖谕只讓江南安分了一段時間，這兩年倒是沒有出現年號這種突出的問題，但小毛病着實不少，比如開個發牢騷的文會針砭時弊，比如寫個人生不得意的小詩，比如按戳戳地違抗朝廷法令。這讓當權者怎麽想？

明史案被扼殺于未萌，因言語而獲罪的人卻不見得少了多少，文人的嘴和筆一朝歷代都是當權者警惕又想掌握的東西。

典型如三國第一噴子祢衡把曹操手底下的人罵了個遍，卻因為他名望高且孔融、楊修交好，這二人又是當時的名士大儒，被罵慘了的曹操只能捏着鼻子把他送給劉表，劉表也被罵得受不了把他送給黃祖，黃祖是個暴脾氣，把祢衡殺了後名聲全失。文人輕狂，讀書人多多少少身上是有點兒狂傲在身上的，當然像祢衡狂成那樣的人還是少數。

清朝的民族矛盾實力是歷史遺留問題，本來中原大地的明人是揮舞着手帕歡迎滿人入關的，但誰讓那時候這個馬背上的民族還帶着來自草原上的各種落後習俗呢？一次又一次的屠殺，血淋淋的血讓原本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人提高了警惕、生起了反抗之心，這又怪得了誰呢？

當時玄烨還未出生，就連順治年紀也還小，後來玄烨從順治手中接過了皇位，不得不捏着鼻子給當年那些犯下錯誤的人收拾爛攤子。

學校招聘的第一批老師是八旗貴族男女，第一批學生也是來自八旗各部以及蒙古各族。宋晉并沒有不高興，因為這有利于學校的平衡發展。經過明朝二百多年程朱理學的壓迫，漢族女子們已經被摧殘的擡不起頭來，不像還沒有受到不良文化荼毒的滿族姑奶奶們自信而明媚。

再者，滿足男子入朝不需要通過科舉，像納蘭明珠的兒子那如果想走一遭科舉的人還是少數，最常見的就像索額圖、納蘭明珠這樣經過考察的皇宮裏當護衛，受上級賞識升官升爵。所以他們來學自然科學比要一展宏圖的漢人男子具有很大優勢。畢竟科舉沒有把雖然科學納入考試範圍。

任何時代都不缺少有長遠眼光的人，索尼就認為自然科學遲早會被納入入仕考察中，就算不參與到科舉當中，也會另出一路，就如在科舉制相當完善的明朝也不曾消失的舉薦與恩蔭。

總體來講，宋晉對第一次教師招聘考試的結果還是挺滿意的。前來考試的五百多人當中有三百人及格，宋晉擇優錄取了前一百名。這一百人當中女生比男生還多了四個，其中共有九個人來自蒙古草原。宋晉用的考試試題相當于中考難度，考過的人相當于有了成為小學老師的資格。

是的，還沒招生宋晉就已經規劃好未來了，小學、初中、高中、大學、研究生、博士，後世的教育體系是經過實踐和時間檢驗的，他搜索修改拿來用就可以。教師資格證考試就先不要想了，現在人太少，沒必要再設一個門檻。

朝中對于這場考試的結果也很滿意，對于滿蒙官員來講，招去做老師的有足足百人，不管處于哪個利益集體都能拐彎抹角摸着些邊，就算沒有考上，等招生的時候送些家中子弟去當學生也行。對漢人來講，這個新式學校沒有侵占他們的利益，大多持觀望态度。有敏銳的官員察覺到其背後的波濤洶湧，卻受到長久以來士農工商的階級慣性看不清楚本質。

宋晉沒有限制年齡身份，招上來的老師涵蓋了從十三四到五六十歲的各個年齡段，不過大多數都是二十多歲。當初宋晉分發教材時，這些二十多歲的人都是十幾歲風華正茂的少年，處在學習的黃金年齡。

當時早婚早育的危害還沒有流傳開來，十幾歲的人沒有成親也定親了，再加上沒有防護措施，二十多歲的小姑娘們至少都是一個孩子的額娘了，這樣就造成了一個問題，她們長期待在學校任教會無法顧及孩子。倒不是孩子沒人照顧，有錢有閑還有途徑弄到數理化教材的人家裏怎麽會少了包衣奴才？就算在家裏孩子也都大多由乳母照顧，但在家裏和在學校就是不一樣。

宋晉本來沒意識到這個問題，還是一個膽子比較大的蒙古格格提出來的。畢竟後世生了娃的女士坐完産假就回去上班了，似乎沒有遇到過孩子的問題。

後世的媽媽們可以把孩子送到幼兒園，大清學校的老師們自然也可以。前者是将孩子帶離身邊解放母親，後者是讓孩子離母親近些。不過殊途同歸，宋晉相信大清幼兒園遲早會承擔起解放母親的責任，相信到那時候他能看到一個和未來相仿的大清。

宋晉想了想，幼兒園單招收教師子弟還不夠，學生的子女也要納入招收範圍，一所幼兒園不夠就兩所，年紀很小的孩子有各自的乳母，年紀稍大些的孩子可以學一些基礎知識，學的差不多了可以直接考小學。反正又不缺幼兒園的老師，考試及格但沒有進前一百的人可以去教小孩子，性格粗糙沒關系，二百號人呢。

宋晉只負責出想法，其他全交由明珠和索額圖兩人落實，他們兩個還是互相看不順眼——是的可喜可賀，經過幾年相處宋晉終于看出他們兩個由內而外的不合了——有競争就有壓力，有壓力就有動力，明珠和索額圖不愧是位極人臣的死對頭，将事情交給他們，他們會争着搶着将事情辦的妥妥的。

令宋晉意外的是，有許多人沖着幼兒園來參加招生考試，朝中有好些人暗戳戳想把孩子塞進幼兒園，比如索尼的孫子常泰就想把兒子送進來。被宋晉拒絕後，常泰讓福晉考進學校當學生，他三歲的兒子成功獲得幼兒園的入學資格。

就，蠻匪夷所思的。

遇到想不通的事情就去問玄烨，宋晉從來不為這些事情傷腦筋。

玄烨聽完宋晉的疑惑後，長長地嘆了口氣，這口氣把宋晉嘆得毛毛的。

“快告訴我啊，崽，不然就不讓你批奏折了。”宋晉将玄手中的奏折搶過來威脅道。

玄烨很無奈，他哥總是很幼稚，不過他還是很樂意為他哥解惑的。他哥那麽好那麽厲害，但在這方面就是比不過他。

玄烨嘆氣的原因是索尼有些不大好了，他還是很喜歡這個親近自己的臣子的，若索尼不出力，他親政之事怕是要再拖上幾年。

玄烨一說索尼生病，宋晉就反應過來常泰的行為是怎麽回事兒了。索尼的長子是噶布喇，噶布喇的長子就是常泰，剛嫁進宮中的赫舍裏皇後就是常泰的妹妹，跟在宋晉身邊的索額圖是索尼的三子，赫舍裏家已經極盡榮寵。按理來講，常泰根本不用做讨好宋晉的事，但如果索尼生病甚至病逝了呢？赫舍裏家第二代還沒有合格的頂梁柱長成。

“确實，噶布喇和索額圖其實算是挺不錯了，但和索尼比起來還差的遠，常泰就比他們優秀很多。我想索尼應該在猶豫把赫舍裏家直接交給常泰還是交給索額圖。”

“噶布喇呢？”宋晉有點聽糊塗了。

“他身體不是很好，索尼怕他負擔不起赫舍裏家的榮耀。”玄烨覺得噶布喇這個老丈人挺不錯，但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啊。

對于這個在歷史上沒有什麽名聲的人，宋晉印象不是很深，“我記得太醫院将他的病治好了呀？”

“病愈又不代表健康，太醫建議噶布喇靜養，不要做費神傷神之事。”

“啧，真麻煩。”

“人生在世，總有些放不下的事情，等我老了，說不定比索尼遇到的事情更加複雜”，玄烨表情有些扭曲，“我以後真的會生那麽多孩子嗎？”

宋晉踉跄了一下，超級大聲：“啊？”

“書上說我有五十五個兒女”，玄烨被宋晉的反應逗笑了，“哥哥怎麽這麽驚訝？”

“我難道不該驚訝嗎？”宋晉穩住了心态，“崽你是什麽時候知道的？”

“前不久，哥哥忙着招聘老師的事情，我太過震驚想着自己消化消化，就先沒有告訴哥哥。”玄烨回答。

宋晉掐着手指算了算，他家崽上到初一下的課本了呀，那本書最後一課好像就是講明清專制的，但書上有講康熙的子女數量嗎？這樣想着宋晉就問了出來。

“課本上當然沒有，但有習題、課後拓展和趣味歷史”，玄烨笑了笑，“确實還挺有意思的。”

宋晉揉了揉小家夥的腦袋瓜，“哪裏有意思了？”

“歷史人物的八卦逸事很有趣，得知自己的未來也很有趣。”玄烨道。

“那你有沒有看到九子奪嫡？”

玄烨歪了歪腦袋，“這是什麽？”

宋晉眼睛一亮，“你能聽到九子奪嫡？”

玄烨點了點頭，眼中充滿了好奇，九個孩子争奪皇位诶，真熱鬧。

宋晉臉上的表情很奇怪，玄烨心裏咯噔一聲，“哥哥說的九子不會是我的兒子吧？”

宋晉點了點頭。

玄烨臉上的笑意一瞬間消失，盡管他現在沒有兒子，但聽到兒子相争難免産生不好的情緒。

宋晉想要仔細給玄烨說說這件事時，玄烨又聽不到了。

宋晉很失望，“我還以為限制消失了呢。”

“我猜測等我十八歲時限制才會徹底消失，哥哥不是說十八歲才成年嗎？網絡上有好多未成年人不可觀看呢。”玄烨已經整理好了情緒。

宋晉捏了捏下巴，“說的在理。”古代孩子早熟，他家崽成熟得更早，但按後世的法律來算，就算玄烨再成熟，不到十八歲依舊是未成年人。只是不知道那個神秘的限制究竟是按什麽劃分的，宋晉認為玄烨的猜測很有道理。

玄烨開始分析宋晉的只言片語中透露出的未來，“我有那麽多孩子，哥哥建議我晚生晚育，說明前頭的好些孩子都沒有活下來，對嗎？”

宋晉點頭。

玄烨臉色未變，“九子奪嫡，九個甚至更多孩子卷入了皇位争奪當中，後果慘烈。”

宋晉點頭：“九個參與了。”

玄烨表情有些難看，宋晉沒有否認後果慘烈。

“我的後繼者是雍正，從他的那些政策來看，我晚年是不是相當昏庸。”

宋晉沒有說話，盡管不想承認，雍正确實，給康熙收拾了不少爛攤子。最令他印象深刻的是康熙為了贏得一個好名聲将國庫裏的錢借給大臣，雍正即位後下了很大力氣才将大臣們欠國庫的錢收了回去，為此不惜得罪大半個朝堂。

玄烨沉默了。他想當一個好皇帝，從登上皇位開始這個目标就沒變過。玄烨說不清楚什麽是好皇帝，對皇帝本人、對繼承者、對臣子、對百姓，好皇帝的定義是不同的。

玄烨相信年輕時的他堅定不移的朝這個目标奔去，待到年老，認為這個目标完成的差不多了，就開始傲慢自大，造成了許多不好的禍患。

宋晉看出來他的難過，安慰道：“你不是他，你還年輕，你還沒有孩子。”

玄烨沒忍住拿拳頭砸了宋晉一下，他哥真不會安慰人，他沒有兒子到底怨誰呀，還不是他哥一個勁兒的讓他晚婚晚育？不過他哥确實為他好，他哥知道的那個他可真慘呀，年紀輕輕生下一堆兒子卻養不活，真是恐怖。

宋晉握住玄烨的拳頭，樂道：“都多大了還撒嬌。”

玄烨一陣惡寒，“沒有撒嬌！”

宋晉忍笑，“行行行，你沒有撒嬌。”

玄烨還不跟宋晉在這兒糾纏，就算他沒有撒嬌說多了也就變成撒嬌了。

宋晉突然想到初二的歷史課本當中的內容，決定給玄烨打個預防針。

“崽啊，你是不是馬上該學初二的課本了？”

玄烨點頭，“是啊，初一是講中國歷史，初二是講世界歷史嗎？”

“不，世界歷史是初三的內容，初二講中國現代史。”

“怪不得初一的課本就結束到大清了，書上說的很對，君主集權專制達到頂峰，我設南書房，雍正設軍機處，不知道他是我哪個兒子，幹得挺不錯。”玄烨很喜歡大權在握的感覺，他是皇帝，皇帝的權力再多也沒問題。

宋晉有些不忍将未來告訴玄烨，“崽啊，我以前說過未來沒有皇帝吧？”

“說過，有什麽問題嗎？”玄烨顯然還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我還說過王朝興衰的規律吧？”宋晉嘆了口氣，“這個規律是怎麽打破的呢？”

玄烨聽懂了宋晉的言外之意，張大了嘴巴，“從內不行，是外來力量打破的。”

宋晉說百年國恥，說屈辱的近代史，玄烨都聽不到，只連蒙帶猜猜到發生了不好的事，但依舊如霧裏看花看不清楚。

玄烨沉默了，他以前就猜到過是西方入侵，結果很慘烈，但看他哥哥的意思，他大清的末年比漢末分三國、唐末藩鎮割據更加可怕，甚至連五胡亂中華都不及它。

“所以到底發生了什麽？可以避免嗎？”玄烨從來沒有這麽重的好奇心，他抓着宋晉的衣袖，面上難掩焦灼。

宋晉拍了拍少年的背，“當然可以避免，大清有很多聰明人呢。”他下一趟江南就撿到了五個。

“至于發生了什麽，初二的課本上有大致內容，但那只是一些标志性事件，沒有寫在上面的要更多。”宋晉嘆氣。

玄烨握緊了拳頭，“課本上那個康熙沒有哥哥，但我有，未來一定和課本上的不一樣。”

宋晉贊同道：“當然和課本上的不一樣，從我遇見你開始就不一樣了。”歷史上康熙的外號是麻子诶，他家崽臉上可沒有那麽難看的東西，已經從可愛崽崽長成稚嫩小帥哥了，麻子康熙拍馬都趕不上他家崽。

和玄烨談完心，宋晉又将注意力轉移到了學校。

宋晉原本想按後世的習慣将開學時間設置在九月一日，不過現在還沒有陽歷，就把農歷七月初一設為開學日期。

玄烨欲言又止，作為超遠程網絡教學準初二生，他當然明白宋晉選擇這個日期的原因，但七月一開學就是七夕，随後又是中元節，總覺得哪裏怪怪的。不過玄烨沒有勸阻宋晉，再多節日都不如他哥的學校重要，想來所有人都會這樣想的，反正學校裏沒幾個漢人。

是的，學校裏還是有漢人的，只是不多，比如倪觀湖、梅文鼎等人都被宋晉抓來當特聘老師了。宋晉可以保證他們是整個大清乃至全世界科學文化水平最高的人，不抓來給學校裏新出爐的老師上課就太可惜了。至于那群嫩生生的老師能不能聽懂這幾位大拿講課是之後才需要考慮的事情，有人教導總比自學強。

在把倪觀湖幾人忽悠到學校之前，宋晉聽了聽以前錄的教學音頻，被自己那毫無感情的幹巴巴的錄音給吓到了，他當時可能太閑了，不然不會花大把時間做這種沒有意義的事。宋晉聽了十幾分鐘，成功把自己聽困了，他回憶起了當年遇到的馬上退休的鹹魚歷史老師，上課就像完任務，全程幹巴巴念書，威力大到可以念困大半個教室。宋晉關掉錄音，給它下了定義——足以媲美那位老師的催眠廢話。

學校逐漸步入正軌，宋晉決定給它找個負責人，像蘇麻喇姑那樣的就好，但蘇姑姑年紀大了，玄烨不願意她過于勞累，讓宋晉另選負責人。

宋晉覺得這完全是難為人，他家崽一定是把學歷史的氣撒在他身上了，因為學中國近代史真的很致郁很令人暴躁。

“不然讓太皇太後來做？”宋晉膽大包天，他認識的人不少，有能力的人很多，但讓他相信能扛起國家進步大旗的人寥寥無幾。基于以上幾點，宋晉對這個負責人的首要要求為是個女人。

玄烨當然不可能答應，太皇太後可以當個挂名榮譽校長，卻不會負責具體事務。

于是宋晉磨着玄烨給他找一個合格的負責人，玄烨拖拖拉拉猶猶豫豫地問：“我倒有一個不錯的人選，只是不知道哥你能不能接受。”

宋晉表示好奇，然後玄烨告訴他那個人是皇後。

宋晉：？？？

宋晉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崽啊，你說誰？”

玄烨呲起一口小白牙：“皇後啊，赫舍裏·芳儀，哥哥見過的～”

宋晉咽了一口唾沫，成功把自己嗆着了，“咳咳咳咳咳……芳儀？她可以嗎？”赫舍裏小姑娘和玄烨同齡，今年十三歲。後世這個年紀的小姑娘還在上初中，赫舍裏·芳儀已經要進軍校長行業了。

玄烨驕傲地揚揚下巴：“管理不就那麽一回事嗎？烏庫瑪嬷誇過芳儀好多次，她将宮中諸事打理的很好，想必一個學校綽綽有餘。”

宋晉遲疑道：“她可以嗎？”他懷疑的是身份而不是能力。

“當然可以了，芳儀想去，我同意，烏庫瑪嬷同意，哥哥也同意，有誰會反對嗎？”

“先讓她試試吧，如果實在不行我自己來。”宋晉還是松了口。

玄烨點點頭，聲音帶着雀躍，“醒來就告訴她。”

宋晉狐疑地看着他：“你不是拿我的校長去讨好芳儀吧？”

“沒有沒有！”玄烨連忙搖頭，“難道不是哥哥非要我找一個合适的人嗎？有誰比芳儀更合适嗎？”

“行吧，姑且相信你。”宋晉悄悄翻了個白眼，他家崽似乎早戀了啊。但宋晉沒有立場阻止，玄烨和芳儀産生感情對芳儀的好處更大。

宋晉帶着赫舍裏·芳儀去學校轉了一圈，将她介紹給了其他人。皇後當校長的效果很明顯，原本一些仗着身份冒刺的阿哥格格們都乖巧得不能再乖巧。

宋晉對自己的威懾力産生了懷疑，難道他的馬甲搖搖欲墜了？

“小孩子是最敏感的，哥哥太溫柔了。”芳儀解釋道。

“可你看起來并不兇啊。”宋晉還是有那麽一丁點不服氣。

芳儀悄悄告訴宋晉那幾個冒刺的和她年紀相仿，被她從小揍到大，早被她揍服了。小姑娘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宋晉，“哥哥不要告訴皇上啊～”

宋晉暈乎乎的答應了。天吶，原來閨女撒嬌是這樣的！玄烨為什麽不是又軟又可愛的女鵝啊！

宋晉心念一動，從空間裏拿出自己珍藏的《成長日記》。

“咦？這是什麽？”芳儀很好奇。

宋晉噗嗤一笑，沒有直接回答，“這是複印版，原本為你準備的新婚禮物，只不過一直沒有機會送出去，記得不要讓玄烨看見，帶回去偷偷自己看。要是沒有地方藏，我可以代為保管，找機會看就是了。”

芳儀本來想說坤寧宮地方很大，但她看着宋晉手中那厚厚的一疊書，遲疑着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