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我答應你的條件
我答應你的條件
唐婉華,C市曾經的第一美女,一個充滿傳奇的女人。
唐婉華骨子裏是青純的,奈何長了一張狐媚的臉,她是勇敢無畏的,奈何被現實壓彎了腰,她是善良的,奈何被世家名門太太們所唾棄,她是聰明的,奈何被地位低微所累。作為商人她果斷超前,眼光毒辣,作為母親,她堅強隐忍,排除萬難,為女兒創造美好的環境。作為女人,她是寂寞的,愛人早逝,生死相隔。她深谙人性,游走在各種男人之間,卻用能力和魅力征服男人,讓男人對她欲罷不能,趨之若鹜。她是女人口中的人人喊打的交際花狐貍精,确是男人眼中高不可攀,求而不得的朱砂白蓮。她用她的不屈在那個對女性充滿歧視的年代殺出了一條血路,用才華創造了一個屬于自己的商業帝國。在C城,最具魅力的女人評選中,她遙居榜首,從無敗績,男人們舍棄自己的妻子也要投她一票,真是既真實又諷刺。她後來身居高位,卻從不強勢,她開明通達,容納各種人才。她身處名利場,卻清醒克制,見好就收,從不貪婪。這樣一位商界女大佬,卻在她最輝煌的時刻,毅然選擇隐退,毫不眷戀,灑脫轉身,空留下那些似真似假的事跡,變成了那些世家太太們的飯後談資。
時光從不敗美人,即使年華逝去,唐婉華依然美的動人。鐘潛想到顧維對她的妒忌和滿腔恨意,突然就覺得一切都在情理之中。
“您要什麽條件?”他不想和她打太極拳,只是浪費簡雲的時間罷了,他不會允許,除了簡雲的命。到底天意還是巧合,文森特竟然是唐婉華的外甥,而他會救簡雲的唯一條件是,鐘潛要答應唐婉華開出的條件。
“鐘潛,你來見我真的想清楚了嗎?”
“你覺得我還有其他的選擇嗎?”真好笑,難道不同意,他們就會救人嗎,既然如此,他還有什麽再猶豫的。
“鐘潛,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吧,如果你願意聽完的話。”
唐婉華,拿起桌子上的勺子,緩慢地攪動着杯子裏的咖啡,她的思緒慢慢回到很多年前。從前有一個15歲的女孩子,她的父親因為母親的背棄變得心灰意冷,慢慢染上不良嗜好,逐漸嗜賭如命,不久家裏欠下一堆賭債,賭場的混混隔三岔五到家裏催債,開始的時候和父親的态度還算和善,後來追債的頻率越來越高,來的人越來越多,那些人的态度越來越嚣張,父親在他們面前的樣子越來越卑微乞憐。
因為欠債,父親對她的态度越來越惡劣,她不再他的小公主,他心情不好就開始呵斥她,直到父親酗酒後動手打她,父親仿佛找到了發洩一切不滿的途徑,此後只要不順心就對她拳打腳踢,那時弱小的她只能一次次地逃跑,又一次次回去,她沒有錢,沒有辦法獨自一個人活下去,不得不會回到那個讓她恐懼的家。
突然有一天,她的父親對她的态度好了起來,對她笑,給她買漂亮的衣服,給她做好吃的。她非常高興,父親終于又變成從前那個和藹可親的樣子了。可是萬萬沒有想到,那只是噩夢的開始,他不過是讓她放松對他的防備,終于在一天乘着她不注意的時候把她綁起來,他把她帶到一群人那裏,他們談論着條件,商量的價格,她就那樣在絕望中被她的父親賣給了那些人。
她無助地被那些人帶走,被扔到一群年齡相仿的女孩當中,她們被帶到一個地方,那裏有專門的女人對她們進行令人羞恥的培訓,在那裏她和那些女孩們每個人都會度過地獄一樣的日子,然後那不是結束,只是黑暗的開始。
她因為容貌姣好被送到高級的會館,那是她第一被送到客人那裏,她偷偷藏了一把刀,并且成功騙過了安保。
當那個滿身油膩,滿臉猥瑣的男人靠近她時,她好不留情地拔刀刺了過去,她本就沒想過活着出去,因此她用盡了全力,随着刀尖刺入那人口中鮮血湧出,可是男人死死掐住她,即使是受傷了,一個男人的也可以讓她無力反抗,她被按在身下,當然以為自己就要死去時,身上的男人終于因為流血過多,慢慢失去力氣,她逃了出去。
她渾身是血,很快就被發現,會館裏那麽多人在尋找她,她被逼到走頭無路,于是她幾乎絕望地推開了盡頭的那扇門,很多年後,回想起來,那真是她命運的旋轉門,也是他們的緣分之門。
當那個谪仙一樣的男子滿臉驚訝地看着突然闖入的她,一身血紅狼狽的她,她下意識往後退,但是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她甚至能聽到那些人喘氣的聲音。她滿眼祈求的看着這個男子,希望他能同情她一下,不要通知外面的人,哪怕只是保持沉默,也是對她最大的仁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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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門聲想起,每一下的敲擊,對她來說都像是一聲死亡的鐘聲臨近,當男子一步一步走向她,一步一步走向門前,她抓住他的衣袖,她的眼淚像河流一樣止不住的淌,她絕望地用力搖頭,無聲地求他。可是那只漂亮修長的手用力将她的手拽下去,徑直朝門口走去。
那一刻,她任命地閉上眼睛。
當那個男子用力将她拽到身後,用溫潤而又威嚴的聲音拒絕那些人進入時,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真的願意救她,她感激涕零,萬分欣喜,她告訴自己願意為他做任何事情以報答他的救命之恩,只要他需要。
“你叫什麽名字?”
她老老實實地回答他。
“你發生了什麽事?”
她一五一十地告訴他。
“你多大年紀?”
她回答他。
他聽到她的年齡,好看的眉毛深深皺起,似乎很不悅,“還是一個孩子啊。”
已經很久,沒有人在意她是一個孩子,太久沒有人關心過她,她突然控制不住自己,就像一只歸巢的幼鳥,他就像等待她歸巢的老鳥,她在他面前委屈地痛聲哭泣。
後來,他收留她,給她吃,給她住,送她念書學習,教授她各種才藝本領,他真的像一個家長一樣無微不至地照顧她,引導他。她一天一天長大,她的相貌越來越美麗,她看他的目光越來越肆無忌憚,她愛慕他,無條件地信任他。而他呢,亦對她情根深種,他把所有的好都給了她,他為她放棄權勢財富,遠離家族紛争,只為給她一個安定平靜的生活環境。後來,他娶她,愛她,他們一起過着平凡而又溫馨的生活。
直到有一天,他突然不知所蹤,後來,鐘家的人來告訴她,他意外身亡,她的天也在那一刻塌了。鐘家人不承認她,他身死,她連吊念亡夫的資格都沒有。她永遠記得那天瓢潑的大雨,她在跪在雨中苦苦哀求他們,讓她看他一眼,但是那些冷漠鄙夷的眼神就像刀一樣在淩遲她,她悲痛欲絕,在大雨中昏死過去。
她想和他一起死去,但醫生告訴她,她懷孕了,那是他的孩子,多少次他對她說想要一個孩子,如今終于如願了,可是他再也看不見。她流着淚活了下來,為了孩子,往後餘生她都只為孩子而活。她用他留給她的錢,用他教給她的本領,用他介紹過給她的人脈,一步一步開啓自己的事業,她是他最優秀的學生,她的商業版圖越做越大,越來越成功,她甚至讓男人們都對她的才能刮目相看,可她從未感到一絲快慰,但是她如此慶幸她能給他們的孩子一個富足的生活。
可是,她的女兒唐青被診斷出白血病,上天再次和她開了一個玩笑。她有那多錢,但是她卻無法拯救唐青的命,有誰能從死神手裏搶過一條生命。她退出了商業雲圖,她帶着唐青尋醫問藥,她們移民美國,接受最先進的治療。病痛的折磨,長期反複的住院治療,讓本來乖巧懂事的女兒變得暴躁,情緒反複無常,唐青開始叛逆,開始和那些同學拉幫結派,開始抽煙喝酒,也許她想用這些叛逆的行為告訴自己她是正常的孩子,看,她們能做的,她也能做。
作為母親,她生氣,她痛罵過唐青,甚至在争吵的時候動手打過唐青,沒人懂得她的絕望,她多麽希望唐青能夠愛惜身體,再陪她久一點,可是她終究不忍心再傷她的心。她任由唐青亂來,任由唐青做壞事,然後她去給唐青處理麻煩,一次次,反反複複,唐青燃燒她生命中最大的激情,作為母親,後來在某些時候她甚至覺得唐青那樣才是對的,她的女兒就應該肆意妄為的活着,而不是整日呆在消毒水刺鼻的病房裏。她們的感情不可思議地變好了,她們一起聊天,一起笑,她們就像一對姐妹,相處的那麽快樂融洽,那是這麽多年她們母女為數不多的快樂時光。
噩耗再次襲來。唐青的病情加重了,她再次住進了無菌的病房,這一次,她再也無法像以往許多次那樣再走出來了。她的生命在一天天,最終她在那間病房裏走完了她短暫的一生。
失去女兒的絕望,讓她幾乎沒有活下去的勇氣。唐青死了,不,她怎麽能讓唐青死去呢,那是他留給她的唯一念想,怎麽能就這麽消失。
直到她偶然看到了文森特的病歷,那個女孩子和唐青一樣年輕,美麗,她們甚至有七分相像,她甚至覺得是唐青和他把那個女孩子帶到自己身邊,讓她此生不再那麽絕望。即使唐青已經身死魂滅,她也要把她的記憶留下來,只要這樣,她就會活在自己身邊。
只有文森特能夠做到。
所以,鐘潛,如果我的條件是:從此以後,世間再沒有簡雲,只有唐青,你願意嗎?“她就會是我的女兒唐青,我會給她一生安穩富足的生活,從此以後,你都不要再出現在她的生活裏。”
安靜地病房裏,只有機器滴答滴答的運作發出的聲音。
“你今天睡得好不好?”。
鐘潛來到床頭坐下,他用手指給簡雲理好散落的發絲,眼神溫柔地看着沉睡的人,床上的人閉着眼睛沒有任何的回應,鐘潛拿過床頭的棉簽,一邊輕輕地塗抹她幹裂的雙唇,一邊淡淡地笑着。他也不介意簡雲不回應她,塗完了唇,他把手裏的棉簽扔掉,然後雙手握住簡雲的手,記憶裏那雙纖細的手,如今布滿青紫的傷痕、齒印,密密麻麻的針眼。
“他們說可以讓你醒來,問我同不同意。”,“簡雲,我要怎麽辦呢?”,如果她不願意怎麽辦,她會不會恨他。
“如果,如果,作為簡雲你不再願意活下去,是不是,忘記簡雲,你還願意接受這個世界?”鐘潛的聲音越來越嘶啞,左胸口的地方疼的要死掉,他要怎麽做呢,他此生最怕的莫過于失去她,但是,那和失去她有什麽分別!從此以後,這個世界只有他記得,守在那些時光的碎片裏,永遠不能對任何人說起,他最愛的女孩,那個單純善良的姑娘。他再也無法說出口,無法告訴任何人。眼淚就像大水一樣刷刷刷的流,他忍不住抽泣,哭得委屈又可憐,他難過的就要死掉,無助地看着床上的簡雲,卑微地祈求這一刻能夠發生奇跡,她能醒過來。
很久過後,鐘潛用力地抹幹眼淚,看着簡雲,臉上地笑比哭得還要難看,他給她壓好被角,在她臉上落下一個溫柔的吻。
“睡吧,等你醒來,一切都會好起來。”
鐘潛起身,關上門。拿出手機,撥通那串銘記于心的數字,語氣平靜而堅定地說到:“我答應你的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