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好吃嗎?”江海潮笑眯眯的看着我問,我和他見面的機會不多,都忙,每次的主要活動都是吃。
“嗯。”我點頭。一周沒見,他似乎憔悴了點,不變的是晶亮的眼睛。
“走,去外灘吹風。”
對于他心血來潮的各種活動,我早已經适應。
外灘人很多,我面對着黃浦江,對面的高樓大廈映着岸這邊的西式鐘樓,每每讓我覺得氣氛詭異。
“張亦越。”他從後面抱着我,下巴放在我的頭頂上。
“嗯?”我沒有回頭。
“我們在這兒站一夜怎麽樣?”
“神經病,凍成冰雕啊。”秋風吹着,一點也不溫暖。
“我從小在北京長大,大學畢業才來上海,就特別喜歡這條江。”
“難怪你這麽貧,原來是北京孩子。”我捂着嘴偷笑。
“我難得動個真情,你就掃興!”他一邊說一邊使勁撓我,我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若是永遠這樣開心,多美好。只是不知道這幸福是否就像對岸的燈光,天亮了就要滅的。
“花月夜,晚上我們相親去。”吃午飯的時候,劉黎正色跟我說。
我一口湯差點噴出來。“去……相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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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是我同學的同學,兩個人都是華東理工的,不錯。”
“兩個人?”
“對啊,你一個我一個啊。”劉黎簡直像買菜一樣。
“我不去。”我搖頭。
“幹嗎,你還真愛上那個人啦?”她鄙夷的斜眼看我。
“那到不是……”我心虛的撒着慌。
“那就去。少啰嗦。”劉黎總有一種大姐大的派頭,讓我不得不遵命。
理科男并不是我喜歡的類型,好在這兩個男生都斯文可嘉,并不猥瑣,也很努力的在搞氣氛,劉黎笑得很歡,我卻一直努力在想,他們兩都叫什麽名字來着?
飯吃完了,他們極力要求去咖啡店坐坐,這讓我對他們的印象又好了三分,不是酒吧不是KTV,咖啡店,多純潔。
快到十點鐘的時候,我接到江海潮的電話,看着手機上他的名字,我竟然有種一下從夢中被打回現實的感覺。
接起來以後,發現他那邊很吵,夾雜着男男女女的尖笑,扯着嗓子我也聽不太清楚。
“你在哪裏啊?”
“我在相親呢。”原來相親兩個字說出來,讓我心裏如此爽快。
“你等等。”過了半天,他的手機裏才安靜下來。“你說你在哪裏?”
“我在相親。”再說一次,我竟然很期待他爆發。
他卻半天沒聲音。我也不出聲,電話裏能聽見他那邊遙遠模糊的音樂聲。
“你在幹嗎?”沉默的尴尬,我忍不住說話。
“在跟朋友喝酒。怎麽,開始管我了?”他并沒有不快的意思。
“沒有。我又不是你什麽人。”我賭氣着說。
“早點回家,路上當心。”他像哥哥般叮囑。
“嗯。”我挂了電話,心裏的不爽像潮水般淹沒我。他能跟我玩,一樣可以跟別人玩,我可以跟他玩,也可以跟別人玩,可這自由到底算怎麽回事呢?
後面做了些什麽,說了些什麽,我毫無印象。被劉黎拽着回家,一到樓下就看見他的車。他兩步走上來,二話不說就揪着我往車裏塞。
我掙不脫,只好大聲問:“這麽晚了來幹嘛?”
“來帶你兜風。”
他一向開得很快,今天夜裏尤其如此。高架上車不多,我們呼嘯着閃過一盞盞路燈。
他終于停下來,在高架中間的停車帶上。
“你真是不要命了,每次都開這麽快。”我的心怦怦亂跳,快要吐出來。
他轉頭看我,露出牙齒笑了笑,然後打開車門出去,靠在車上抽煙。
高架上燈很亮,偶爾有路過的車打着大光燈,照在他的身上,明晃晃的,像舞臺上的男主角。他的腿修長,只是今晚像支撐不住身體一樣軟綿綿的。
他抽完煙,走到我這邊的窗口,對着我說:“張亦越,我們不能這樣。”
“我們哪樣?”
“玩。”
“你不是挺愛玩的嗎?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麽?”或許是一開始就對這感情不抱希望,我表現的倒很豁達。
“你這女人怎麽這樣?我想真心實意地對你,你怎麽就不領情呢?”他砸了下車。
“領情又怎麽樣?你能永遠只對我一個人真心實意嗎?”我忽然覺得無望,靠在椅背上,只想放棄。
他果然愣了。撐着車呆立半晌,我扭過頭看着前方。周圍的空氣漸漸凝結,我覺得自己像被放進金魚缸裏,憋屈着透不過氣。
他上車,坐在我旁邊,咬牙切齒地說:“張亦越你等着,我早晚要讓你看清楚你的真心。”
“回去吧,我累了。”
他轉過身吻我,滿身的煙味酒味,我卻沒有想推開他的意思。我的真心,我早已經看清楚,只是不敢完全交給你,僅此而已。
江海潮平時似乎工作也很忙,忙起來兩三個星期不見也是正常的。這種時候我說不出輕松還是失落。可我每次跟劉黎出去演春江花月夜,他都非去不可,即便是躲在後臺偷看。我覺得好笑,他這是愛上劉黎了還是愛上我了?每看一次,他都要叫我兩天花月夜,我很無奈。
這天是個很大的茶樓開業,說是茶樓,裝潢的金碧輝煌,全是紅木的家具,上下三層,我都懷疑樓上能不能看見舞臺。我跟劉黎下了臺,到後臺換好衣服才發現古筝還沒擡下來。一般都是工作人員搬到後臺,我們裝好就帶走了。
我慌了,出去找人問。一個領班似的人物告訴我,兩個工作人員沒搞清楚狀況,擡到音響室去了,馬上就搬回來。
我們是最後一個節目,前面表演的人早走了。我和劉黎傻坐着等古筝。
江海潮溜到後臺來找我。
“等等吧,古筝要過一會才能搬過來。”我無奈的說。
他點點頭,出去打電話了。
我和劉黎站在門口望眼欲穿。忽然看見一幫子黑衣人走過來,我以為是工作人員,迎上去才發現不對,領頭的是個噴着酒氣的大肚子男人,氣勢洶洶。
劉黎把我擋在後面,一點也不害怕的問:“你們幹嗎?”
“喲,旗袍脫了啊,看不出來你身材真挺好啊。”大肚子男人在劉黎臉上抹了一把,劉黎毫不留情的一個耳光扇了過去。
死男人居然哈哈大笑,伸手又想摸我,我吓得往後一退,一個身影忽然沖出來,把我擋在後面。那人擡手就是一拳,胖男人的鼻血立刻下來了。
跟在他後面的幾個人惡狼一樣的撲上來,三下五除二的把江海潮拖到了角落裏。
我瘋狂的尖叫,在自己的聲音裏聽見“咔嚓”的一聲,耳膜震的亂晃。
後來來了許多人,一片混亂,黑衣人很快落荒而逃,我看見江海潮躺在地上,臉色慘白。
救護車呼嘯着在前面狂奔,我和劉黎坐在後面的一輛寶馬上,鼻涕眼淚橫流。
“怎麽會有人來救我們?”我神志漸漸清醒。
“茶樓是我爸開的。”劉黎鎮定的說。我詫異的看她,原來她根本不需要掙錢。“那幫人真是皮癢了。”
我又開始哭,趴在劉黎的肩上,像只流浪的小貓。
“可苦了你們家那位了。”劉黎拍拍我的肩膀說。
我的哭聲更響了。
“別哭了,他沒啥事,剛才看他還有氣呢。”
我一路哭到醫院,江海潮已經進了手術室。
他姐姐很快到了,看來我還記得給她打了個電話。
“亦越,海潮呢?”她跟我早就熟悉,早已經不再叫我張老師了。我無力的指指手術室的大門。
江海音比我鎮定多了,她只是坐在我身邊,牢牢的掐着自己皮包的帶子,手指沒有血色。
“病人沒什麽大事,胫骨骨折,上了石膏了,其它都是些皮外傷。問題不大。”醫生出來機械化的說完,我癱軟在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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