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

江海潮是個工作狂,我剛意識到這一點。

他下了班會打電話或者發短信給我,這個時候,通常已經十點多了。偶爾有不要加班的晚上,他會來找我吃飯,周末的時候他也有時要去上班,我發現,見他的頻率雖然比原來高了,我卻更想他了。

不知道是不是下意識的要多空出些時間,我推掉了一些家教,劉黎忙着談戀愛,我們一起出去的機會也少了很多,好在前兩年我一直掉在錢眼裏,手上的積蓄有一點,淡了要拚命賺錢的念頭。上大學以來一直沒有談戀愛的我們倆,居然同時掉進了陷阱裏。

“越越,平安夜我們出去,正好給你過生日,好不好?”一天晚上已經11點,他才剛下班。打電話給我時,聲音裏掩飾不住有暗啞和疲憊。

“好,誰讓我的生日也是24號呢,省了你一件事情。”

“所以說我們小越越最好了,連出生都知道挑個好日子。”他笑起來,卻咳了兩下。

“你不舒服?”

“沒有,嗆着風了,你早點睡吧。女孩子要多睡覺才漂亮。”他又咳了幾下,才止住。

“嗯,你也是。”

真的到了平安夜那天,他還是忙得不可開交。本來說要來接我,也變成了我到飯店裏等他。我一個人坐在西餐廳裏,周圍全是一對對泡在蜜罐裏一般的情侶,我等的有些急躁,忍不住發短信給他:“你真是我見過最忙的老板。”

他過了一會回給我:“在談定單呢,一會就搞定了。好越越,乖。”

只看到那個“乖”字,我便平靜了許多。

沒過多久,他就到了。

我從沒見過他穿一身西裝,正經起來的樣子竟然這樣俊朗挺拔。他已經解了領帶,塞在口袋裏,襯衫領口的扣子也已經松開一枚,露出修長的脖頸。他一路笑着向我走過來,走到我身邊坐下,摟着我的肩膀說:“越越,沒生氣吧?”

我搖搖頭,他走的很急,有些氣喘籲籲,灼熱的鼻息燒着我的臉。他一坐下來就迫不及待的拿起桌上的水,大口大口的喝,卻忽然開始咳嗽,臉都憋得紅了,才慢慢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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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不許抽煙。你看你咳的,嗓子都啞了。”我聽他的聲音已經啞了,心裏着急。

“噢。”他二話沒說,親了下我的臉頰。“還是越越最關心我。

“你怎麽每天都那麽忙?這麽辛苦?”他又開始咳嗽,我拍拍他的背,小聲的抱怨。

“沒辦法,誰讓這是我自己的心血呢。總要多花點力氣。”

“我還以為像你這樣的小開都不用工作呢,花家裏的錢就行。”看他臉憋得紅了,我皺了皺眉頭。

“我們家的錢,有的是人花,哪輪的到我啊。”他也不知是抱怨還是憤慨。“就像這個酒店,是我爸的,可是這裏沒一個人認識我。”他手指在杯沿上來回摩挲着,臉上帶着微笑,嘴角卻泛起一股苦澀。

這座酒店,叫雪季,很好聽的名字。幾十層的高樓,從這個小小的西餐廳就看得出來,酒店裏該有多豪華。我想起劉黎說的,開得起這座酒店,不知道他爸爸到底多有權勢。

“怎麽了?”他見我不說話,轉過臉問我。

“沒什麽,原來你這麽有錢啊。”我笑笑。

“這不是我的。至少現在暫時不是。”他一本正經的說,眼神有些渙散。

“你現在都已經忙得沒空花錢了,還要這麽多幹嘛。”

他不說話,表情怔忪,似乎在發呆。良久才開口說:“我是想要這酒店。可是,不是為了錢。”

“那是為了什麽?”我忍不住追問。

他卻笑了,拍拍我的腦袋說:“傻丫頭,跟你說你也不懂。這是男人的事兒。”

我嗤之以鼻。男人就是這樣,一提到事業,就跟魔怔了似的。“好吧,我不懂。錢不錢的我也不在乎。只要你別太辛苦就行。”我一邊說,一邊伸手拿菜單,剛拿到手,卻被他一把按住。

“越越。”他直盯着我。“我真沒挑錯人。”他的語氣那樣認真,氣氛一下子沉重起來。

“是啊是啊。我本來就是仙女,不小心才着了你的道。”我笑笑,捏着他的臉頰說。

吃完飯,他要去黃浦江乘游輪。我差點昏倒在地。

“今天只有五度哎,乘什麽游輪?喝西北風去啊。”

“呆在船艙裏看夜景啊。不會吹風的。”他硬拉着我上了車,又上了游輪。

結果還是被他拉着,在甲板上感受刺骨的寒意。

“江海潮你個神經病,這麽冷的天,想凍死人啊。”我縮在他懷裏,可他也只穿了件薄薄的大衣。

“你有點情調好不好,來,胳膊伸開。”他說着就要拉開我的手臂,做泰坦尼克號。

“不要不要。冷。”我一把抱住他的腰,死死的不肯放開。他的腰很瘦,一絲贅肉也沒有。

“越越。”他手背到後面,拉住我的手。

“嗯?”我整個臉埋在他的胸口,耳邊的風還是呼呼的。

“你抱得那麽緊,我會想做壞事的。”

我擡頭看見他低垂的眼眸,寒風裏沒有飄忽不定,直直的看着我,心神不穩的又鑽回他的胸口,聽見他的心跳急促有力,似乎血脈贲張。

“我們進去吧,好冷。”我開始擔心他穿的太少,會受涼生病。

“再呆一會。”他一向不聽話。

“那我一個人進去了,你在這吹風吧。”

他沒辦法,只好乖乖的走進船艙。

江對岸有焰火燃起,他和我一起擡頭去看,璀璨的光亮映在暗黑的天幕上,美好的不像現實。我看着身邊他清晰的臉,恍惚間心底湧起一陣恐慌,若有一天,這溫暖的體溫也像煙花般消逝,那我能抓住的,又是什麽呢。

游輪上沒有幾個像我們一樣的傻瓜,我靠在他的肩頭,看着窗外暗沉的江面泛起一股股波浪。

“你往哪兒開?”我看他沒送我回家的意思。

“往我家開啊。”他頭也不轉。

“那我呢?”

“怎麽,以為我要□□你啊?”他一邊說,一邊伸手摸我的臉頰。我抓住他的手問:“那你到底想幹嘛啊?”說真的,我還真有點怕。

“我家裏有給你的生日禮物。”他拍拍我的頭。我放心了點。

他看看我,又正色說:“你嘛,我要等你主動獻身。”他抿着嘴唇,眼神堅定,竟然是難得的正經神色。

到了他家,他非要故弄玄虛,捂着我的眼睛拉着我進了書房。

“深呼吸,待會別暈了。”他捂得我很緊,我都眼冒金星了,趕緊點頭。

他的手慢慢放開,眼前是一架古筝。

木色深沉,發着幽幽的暗光,雕花繁複細致,我忍不住伸手撥動,高音清澈,中音圓潤,低音深沉,絕對不是俗品。

我真的腳一軟,差點跌在地上。

他把我轉了個身,摟着我問:“喜歡嗎?”

喜歡,何止是喜歡,簡直是做夢一般。

“我……太貴重了,我不敢要。”我想都沒想過自己能有這樣一架琴,讓我看看摸摸還差不多。

“誰說要送給你了?”他輕笑。“我買來放在家裏擺設的,你喜歡,可以免費借你玩玩,不過只能在我家裏玩,不能外借哦。”

我砸他的胸口:“臭海潮,你欺負人,就想诓我到你家裏來。”

“那你肯不肯來?”他低頭看我,睫毛忽閃了兩下。

我從他懷裏逃開,彎着腰去試琴,發現自己的手指有些不聽使喚,一邊彈高山流水,一邊心和手一起顫抖。

“越越,晚上別走了。”他又拉起我,攬在懷裏。“這次讓你睡我的床,我睡客房還不行嗎?你也可以鎖門。”

我點點頭,他身上有淡淡的味道,我分辨不出是什麽,只覺得特別安心,說不出拒絕他的話。

他拿出全套新的睡衣毛巾牙刷,我大吃一驚:“你早有預謀了?”

“那是,我早晚要把你騙來的不是。”他又挑着眉毛,一臉壞笑。

我一邊洗澡一邊忐忑的想,這人,不會待會真給我下藥吧。

等我洗好出來,他正坐在書房裏對着電腦皺眉頭,聽見我出來了,只是擡了擡頭說:“你先睡吧,我還有點事要做。”

我點點頭,看他轉回臉對着電腦,眉頭又皺起來。我不喜歡看他皺眉頭的樣子,他還是比較适合笑,可他臉上認真嚴肅起來的時候,也那麽迷人,只是眼神變得淩厲很多,我一點也不熟悉。

走到房間裏,剛要關門,聽見他大叫:“你鎖門吧,鎖了我也有鑰匙。”

我嘆口氣,只是把門關上,躺在床上,大概是晚上吹了風,頭很暈,重得簡直擡不起來,很快就睡着了。

“越越,越越。”睡到一半,聽見他在輕聲的叫我。我睜開眼睛,看見他坐在床邊,一只手摸上了我的額頭。

“越越,你發燒了。”

發燒?我沒覺得,只覺得眼皮很重,全身無力。

“越越,來吃藥。”他攬起我,手裏拿着一粒藥丸。他把藥丢進我嘴裏,我喝水咽下去,就又躺下閉上了眼睛,頭真的有點昏。

迷迷糊糊的,我感覺到他掀開被子鑽了進來,心裏一慌,卻連動一根手指的一點力氣也沒有。他把我抱在懷裏,有點熱。我想蹬被子,卻一腳蹬在了他的腿上,他低低的□□了一下,便沒有再發出聲音,只是手臂緊了緊,我聽見他的心跳,一下一下,他的手,在輕輕的拍着我的背,很有節奏,穩定而輕柔,催眠的效果極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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