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不是親生女兒
不是親生女兒
“萌萌?萌萌是你嗎?你起來了嗎?”周燕驚慌失措,被柳祿攙扶着才能勉強站起來,望着緊閉的房門,內心掙紮猶豫。
她很想開門看看女兒到底怎麽了。
可這個動靜絕對不是她的女兒能夠做出來的。
她熟悉女兒的一舉一動,最清楚女兒到底有多大的力氣。
門把手幾乎被掙脫,周燕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掙紮,上前要将門鎖打開。
容鶴歸站在一旁看了會兒,擡手攔住周燕,掌心不知何時凝出一道黑符,擡手貼在房門上。
黑符落下,門鎖上的動靜即刻停止。
屋子內靜悄悄的,只能聽見周燕控制不住,急促的呼吸聲。
“大師?”盡管容鶴歸說過,可以稱她“小容”。如今眼瞧着人家一擡手貼了一張跟底下那堆黃符完全不同的黑符,便将房間裏的動靜鎮住,周燕下意識的握緊柳祿的手,再看容鶴歸的眼裏充滿了希望。
“先開門進去看看。不過我有一點不明白,希望周女士可以說實話。”容鶴歸擡手撫摸着那張黑符,只覺得奇怪。
門後的氣息,駁雜,但偶爾又不見駁雜,仿佛從頭到尾只有一股氣息。
這很奇怪。
周燕試探着去開門,有容鶴歸在,她也放心不少。
“您說。只要可以救下萌萌,我一定知無不言。”周燕看來,什麽都沒有劉萌萌的命更重要。
哪怕容鶴歸要他們家的公司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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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身家換女兒的命,別說她,就是丈夫在這裏也會答應的。
萌萌就是他們夫妻的命!
這個念頭一起,原本沉寂的房門又猛烈的碰撞起來。
因為剛才的劇烈動靜,門鎖幾乎是挂在門上,已然壞了。
只聽吱嘎一聲,房門拉開了!
房門緩緩拉開,一個披頭散發,眼神渙散的女孩站在門後。
她的胳膊呈現出不自然的彎曲姿态,臉色蒼白,身上有各種傷痕。睡裙外露出的四肢瘦弱得仿佛輕輕一折就能折斷。
柳祿覺得自己再來劉家,仿佛三觀被震碎。
幾天的時間,怎麽就有人能瘦成這樣?
像是蘆柴棒似的,瘦得吓人。
“媽……媽。”
女孩張着嘴,腔調卻令人陌生。
本地方言屬于客家話,說話輕聲細語,可劉萌萌現在說話的腔調卻隐隐有隔壁省的口音。
這點,柳祿這個隔壁省的最是清楚。
只是現在劉萌萌的身形變化帶來的驚悚感讓柳祿大腦都仿佛停止轉動,更別說注意口音問題了。
劉萌萌的目光遲鈍的游移,落在容鶴歸身上的時候,猛地瑟縮一下。
但很快,劉萌萌又看向周燕:“媽媽?這是怎麽了?”
她神色委屈,眼眶裏也很快蓄起淚水:“媽媽,我又犯病了嗎?媽媽對不起,我是不是又傷害你了?”
這次說話的口音倒是像從前的劉萌萌了。
“萌萌!”周燕連忙上前,心疼得眼淚大顆大顆的落下,小心的抱着劉萌萌就不肯撒手,一片慈母心盡顯。
周燕小心翼翼的扶着劉萌萌坐在房間裏,也顧不上門外的容鶴歸和柳祿。
這段時間女兒的變化讓周燕心力交瘁,什麽人際往來,什麽禮貌客氣,她根本沒有那個力氣去維持。
看周燕這态度,容鶴歸之前的猜測又有些不确定了。
“沒事。”周燕小心的撫弄着女兒亂糟糟的頭發。
從前猶如緞子似的頭發現在卻如同枯草。
劉萌萌的身上還有奇怪的味道。
但這些周燕都不在意。
她柔聲安慰着劉萌萌:“沒事的。你就是睡着了,爸媽知道那不是你的本意。柳祿哥哥來看你了,還帶了他的朋友。你爸爸出門,有人介紹了一位大師。爸爸和媽媽一定會治好你的!別怕!”
柳祿在門口看着也難免覺得心酸。
探頭看了眼劉萌萌的房間,差點給吓出來。
劉家和柳家關系還不錯,柳祿大學的時候還來劉家玩過,當時的劉萌萌拉着他一起打游戲,這個房間柳祿從前是進來過的。
粉藍色的裝修非常少女心。
可現在,窗戶上焊着鋼筋,将原本好看的落地窗遮掩得像是鳥籠子。
地上還有從前劉萌萌喜歡的娃娃,但都缺胳膊少腿,棉花露在外面,飄了一地都是。
房間裏別說利器,玻璃制品都沒有。
但劉萌萌的床頭放着各種驅魔驅鬼的法器,什麽蠟燭、鼠尾草、柳枝、桃木劍、銅錢劍、用糯米填充的枕頭……耳熟能詳的驅鬼法器都能在劉萌萌的房間裏看見。
從天花板到地面,不是牆上畫着歪七扭八轉着圈的符,就是貼着黃符,窗戶緊閉着,天花板上的黃符和經幡搖晃,原本清新可人少女心滿滿的房間,此刻看起來還有些陰森。
周燕安慰劉萌萌的時候,劉萌萌看似躲在周燕的懷裏,實際卻時不時的用警惕的眼神看着容鶴歸。
容鶴歸走在柳祿前面,進屋後走到窗邊伸手拉了一下焊起來的鋼筋,非常牢固。
“我聽柳祿說,你之前做過一個夢?做夢之前有去過什麽地方嗎?”容鶴歸好像只是在房間裏打量探尋,時不時上手觸摸那些黃符和法器。
靠在周燕懷裏的劉萌萌卻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容鶴歸充滿了威脅和令她靈魂都忍不住戰栗的恐懼。
對方就像是巍峨不可撼動的高山。
那些來坑碰拐騙,裝成大師高人的人與眼前的容鶴歸給她的感覺簡直是一個天一個地。
等不到劉萌萌回答,周燕便自顧自的以為女兒是累了。
自從鬼上身的事情發生後,劉萌萌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每次醒來都是疲憊到說話都沒有力氣的狀态。
周燕便代替劉萌萌回答:“沒有。萌萌大學還沒有畢業,在家裏的公司實習。她爸也慣着她,沒給安排什麽工作,每天就是跟朋友吃吃喝喝。”
女兒做夢夢見有人叫她去殡儀館的事情,周燕也知道。
起初家裏人都沒有放在心上,這種事情說出來太奇怪,而且也沒有一點根據。
周燕和丈夫都是七零後,小時候也懵懵懂懂的看過打擊封建迷信的活動,對這些不以為意。
同行的生意人裏有不少人相信這些,當時還勸他們帶着女兒去寺廟道觀拜一拜。
周燕現在後悔得舌頭發苦,早知道她就帶着女兒去看看了。
也好過現在折磨得一家都不得安生。
“夢裏除了那個地址和與劉小姐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還有其他嗎?對了,上來之前我曾對周女士說過,希望周女士知無不言。還有一件事我想問問,周女士與劉小姐,是親生母女?”
容鶴歸最後一個問題問得站在旁邊的柳祿差點摔一跤。
他在旁邊悄悄用胳膊肘蹭了容鶴歸一下。
怎麽還問是不是親生母女?
不是親生母女能是什麽?
周阿姨對劉萌萌這麽好,他小時候都羨慕壞了。
柳祿還擔心容鶴歸說話不好聽,讓周燕心裏不舒服,正想着要怎麽找補呢。
就聽周燕抱緊劉萌萌,略有些詫異的看着容鶴歸:“不是。萌萌是我和她爸爸領養的。”
“呃——”柳祿在旁邊猛地吸氣,發出一陣怪叫。
他瞪大眼睛,詫異的問周燕:“這……這我都沒聽我奶奶他們說過。”
周燕苦笑,但看向劉萌萌的時候眼神裏盡是滿足:“我們夫妻倆沒有孩子緣分,原本想着就這麽過下去。那時我們手頭上也有點小錢,想着趁年輕再存點,老了即便沒有子孫照顧,也能花錢請人。只是我們又着實喜歡小孩,于是每個月都會去本地的孤兒院看望那裏的孩子。機緣巧合,遇見了萌萌。這孩子與我格外投緣,長得又可愛喜人,你劉叔叔也喜歡得很。我們商量後,便收養了萌萌。”
□□這件事情在他們發家之前,除了早些年認識的朋友,後來認識的人都不知道收養這件事。
周燕和丈夫劉明華都是沒有親緣的人,他們的父母都去得早,家裏的親戚不想養他們,兩個人就在林場相扶着長大,後來順理成章的結婚。
只是小時候兩個人都吃了不少苦,劉明華沒有生育功能,周燕的身體也不适合懷孕。
能夠收養萌萌,是他們商議過許久才做下的決定。
“原來如此。”柳祿恍然,也難免覺得唏噓。
周燕看向容鶴歸,覺得可以看出自己與劉萌萌不是親母女的她一定能夠救下劉萌萌。
容鶴歸卻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繼續說下去,而是對周燕說:“這房間裏的東西太多,無論是真是假,這裏的氣息都無比駁雜。還有樓下也是一樣。如果你們願意相信我的話,我的建議是先把這屋子裏的黃符經幡還有那些蠟燭枯草什麽的都收拾掉。還是不放心的話,院子裏那個墨鬥倒是可以拿來用。”
柳祿在旁邊連連點頭,對容鶴歸說的話無比贊同。
現在這個屋子的情況看着就滲人。
只是聽到最後一句,柳祿好奇的問:“墨鬥?我看電影裏都是用墨鬥對付僵屍,鬼也行?”
容鶴歸瞥了眼還窩在周燕懷裏的劉萌萌,順手扯下一張黃符,在手心裏揉成紙團,丢進垃圾桶裏:“自古以來各行各業都有自己驅邪護身的東西。比如文人的紙鎮,裁縫的剪刀,殺豬匠的殺豬刀,獵戶的弓箭……做木匠的,自然是墨鬥。而墨鬥作為工具,則是用于扶正,防止歪斜。因此,又有同音的扶正驅邪的意思。威力不大,但也有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