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上香敬告祖宗

上香敬告祖宗

第十二章果子

半個月後張文揚學校組織學生估分，根據估算的分數報考大學，每年都有估不準分數導致劃檔的。

張文揚根據答案估了個比平時高一點的分數，大概六百七十多。老師們很開心，按照他的分數結合平時的聯考結果給他推薦了幾所不錯的學校。為了保險起見，張文揚還是報了錄取分數線在六百分以上的幾所大學，其中第一志願就是他和林長風一起去過的省城的石油大學。

林長風得知後笑笑，知道這小孩還記着同自己承諾過的話，想跟他說不必把當時的閑談當成承諾放在心上，卻被張文揚較真拒絕了。自己随口一句話被人記在心裏認真履行，弄得他心緒複雜，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麽好。

希望沒有因此影響他的求學計劃。

張文揚覺得自己十拿九穩，果然八月中旬收到了石油大學的錄取通知書。郵遞員來送郵件時全村都震驚了。

無他，不僅因為這是村子裏近幾年出過的唯一的大學生，還因為這是張文揚，被人追債逼死的爛賭鬼的兒子，從小到大吃不飽飯穿不暖衣，被村裏東家一口西家一頓散養似的養大的小孩兒。村裏一大把家境比他好的都沒考上大學呢。

村長說村裏出一個大學生就跟早先出秀才一樣的，要上香敬告祖宗的。按照慣例，張家還要擺酒，但張文揚父母過世，家裏也沒個親近的長輩，張文揚就說不大辦了，同村裏老人和林家幾個簡單吃個飯就行。

林長風支持他的決定，不過還是建議他邀請幾個關系好的同學前來，自己也通知了車隊裏關系親近的幾人，熱熱鬧鬧吃一頓。

當天張家院子擺了兩桌，車隊的高哥、張叔、王叔和林三爺幾個長輩一桌林長風陪着，林家人和幾個年齡小的弟弟妹妹，張文揚的舍友一桌。王秀萍一個人炖了紅燒肉、扣肉、肘子、雞鴨個一只、還買了條魚、蒸了丸子、臘肉。林長風也久違的下廚做了幾道菜，得益于前世的經驗，他會做一點羊肉，就做了蔥爆羊肉、羊雜湯、烤羊排幾個菜，吃得衆人連連稱贊，驚訝他還有這樣的廚藝。

參加升學宴的幾個長輩都準備了紅包，同學也送上祝賀。林長風看着被大家誇贊不好意思臉紅了的張文揚心裏咂舌，這個春風得意的少年完全看不出一點以前劉海遮半張臉陰郁的樣子了。又想到這裏面怎麽着也算是有自己一份功勞，立馬悶了口酒心裏得意洋洋。

八月下旬，林長風種的猕猴桃成熟了。

黃褐色的果子毛茸茸的一顆，剝開皮咬下去只覺得酸甜爽口，汁水豐富，好吃得讓人吃了還想吃，舍不得停嘴。這種水果村裏很多人以前根本就沒見過，更不用說吃。

聽說這原本是在南方種植的水果，老專家們挑選改良當地品種，培養成只要滿足溫度濕度海拔等一些要求就能種植的存活率高的新品，不再受限于特定地理環境。

而作為被重點扶貧的對象，林家村又因為氣候合适被選作試點嘗試種植，沒想到都一年就獲得了好收成。真是令人意想不到的結果。

猕猴桃這東西要按成熟度分批采摘，摘時輕拿輕放，最好還要在果子硬一些的時候提前摘，方便儲存的久一些。這些都是林長風前世就知道的。

林長風把已經變軟了的一部分先摘下來分給家裏人品嘗，另一部分打算拿去村長家問問這東西該怎麽銷售。關系到家裏的生計問題，果農都很着急。

他知道前世是有很多南方果商來收購，但今年是第一年種植，之前鎮政府答應了解決給銷售問題，不知道是不是聯系了還是南方的果商來？

林長風提着一籃果子，路上看到熟人讨要就大方分出去一顆，他态度自然敞着籃子讓人自己拿，大家反而不好意思，只挑破損了的給小孩嘗個鮮。等到了村委會門口，遠遠看到曬場上停着幾輛锃亮的桑塔納，還沒進去就聽到屋子裏的交談聲。

幾個穿着夾克衫梳着大背頭的男人胳肢窩下夾着包，在鎮政府和村幹部領導的陪同下說着什麽，其中還有一個眼熟的光頭。

……

“曹大彬？曹老板？”

林長風猶豫着叫了一聲，就見那個光頭男回過身來，正是與他有過一面之緣，曾經丢了二十萬現金又被他找回來的曹大彬。

曹大彬看見是他喜出望外，趕緊跑過來雙手緊抓他的胳膊，操着粵語道：“哎呀，林長風？！怎麽是你呀兄弟？太巧了！在這碰到你！你後來怎麽不找我呢？我一直等你電話沒等到！來來來，我給幾個領導和老板們介紹你！”

他态度熱情，不由分說拉着林長風往裏走，其餘幾人驚訝地看着他們。林長風只好把果子放在會議桌上，順着力道被他拉過去。

“這個是李老板，浙省來的，家大業大，專做那一片水果生意的！這是葛老板，北方的水果生意都有他參與，想出國外銷也行！”兩個老板笑着給面子地跟他握了握手，來不及說話又被拉到最後一個老板面前：“這個就更厲害了，史老板，專供全國酒吧酒店高檔地方的水果！都找他買，保證能給你一個高價！”林長風也笑着握手。

光頭男轉了一圈還要把幾個鎮領導也給他介紹一遍，林長風笑着說都認識領導們就不用介紹了。

最後曹大彬對衆人道：“他就是我跟幾位大哥提到過的林長風，講義氣的好兄弟！幫我找回了二十萬現金，感謝費分文不取！真的我當時差人家尾款急得差點要跳樓，多虧了他幫忙！”

曹大彬沒有提當時他先冤枉林長風的事，林長風也不糾正他的說法，熱情地把自己帶來的猕猴桃給各個領導老板們每人分了一顆，讓他們嘗嘗自己種的水果怎麽樣。

曹大彬最先撥開咬了一口，細細咀嚼，顧不得說話，整個果子吞下肚後連連豎大拇指，“太好吃了！小兄弟，這絕對是我在國內吃過的最好吃的猕猴桃！放心，我在廣省也有點小生意，肯定照顧你。”

其餘幾人吃完也都贊不絕口。這時村長和鎮領導才反應過來怎麽回事，趕緊跟着附和。

幾個人心裏苦啊，縣裏領導千方百計給找來了銷售渠道，要村鎮自己組織接待果商，說是縣裏已經給提供了機會，能不能抓住機會談好合作就要看他們自己的努力了，能談成長期供應最好。

本來幾人還擔心搞不定這幾個老板或者就算勉強搞定了也被壓價壓得太滴，沒想到出現了林長風這個及時雨，這下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談了。

幾人商議了一下，老板們提出去果園實地看看，林長風就帶路把他們帶到自己的山坡地轉了一圈。

林長風的果園在自己和王秀萍的精心照料下打理的很好，果樹健壯少見病蟲害，果實橢圓飽滿，顆顆沉甸甸的，平均每顆都有二兩以上的重量，屬于是優質果品。又看了下其他果農的果子也都差不多，當下心裏就有了計較。

考慮到頭一年種植他們村的産量并不高，而他們需要的量又是比較大的，這麽點根本不夠分的，于是他們四人決定第一年就全包了，接下來只要他們保證這個質量，未來六年都會采購，不過從第二年開始就要求産量了。

果子要按照分級品質定價，優級大果他們給五塊錢一斤，次優級給三塊五一斤。頭一批貨他們找人分揀打個樣，也包貨運，提供包裝，之後的就要村民自己來分揀了，他們只負責最終抽檢。幾位老板說醜話說在前頭後面才放心合作，為了保證成品不出差錯，抽檢不合格率達到百分之二就要拆封重新分揀或者中斷合作。

這些鎮領導和果農們都同意，第一年打開銷路是關鍵，關系到未來所有人的生計，當即表示絕不會出差錯，保證一顆爛果子都不會混進去。

這樁生意就這麽迅速得談成了，在鎮領導的見證下幾人簽好合同，按照村裏一共三十畝地的産量來算，每畝可産一千斤，預計收購三萬斤，刨去不合格的，也有兩萬五千斤的果子，當天就付了村裏五萬塊的定金，委托村長通知下去，他們聽說林長風靠譜就委托幫忙收購，當然也答應每一斤給他三分錢的利潤。

林長風當即就爽快地答應了。

果品銷售帶來的利潤讓人心動，就拿林長風他們加舉例，按一斤果子平均四塊錢算，林家的果園保守估計也有一萬兩千塊的毛收入，抵得上王秀萍五年的收成，這已經讓沒有第一批種植的農戶們扼腕嘆息了。他們村五戶就是六萬塊，這還只是他們這一個村子。

當天幾位老板在鎮領導的盛情邀請下決定住在鎮上招待所，領導們陪他們一起走的時候腳步都是輕飄飄的，臉上笑容滿滿，接待越發熱情。

第二天中午，幾個老板找的人和貨車包裝袋就到了他們村子，大家緊鑼密鼓的摘果子，林長風一家也忙碌起來。借稱，騰空地，鋪篷布搭棚子、找人手，還要留出貨車裝貨的通道。王秀萍負責給分揀的工人們管飯，張文揚幫着登記、算賬、結賬，林梓琳也要挨家挨戶通知果農分級标準，要他們摘果子時就做好初篩，最後幹脆寫了個詳細的告示貼在自家院牆上，包括不同品級的價格、标準、大小要求，力求讓人一眼就能讀明白。最下方還不忘給自家打廣告：有需要冷藏的聯系長風冷庫，價格優惠

第一年的收購工作大家做的手忙腳亂，但所有人都很注意保護果子，輕拿輕放像對待金疙瘩一樣。由于産量不是很大，五戶人家兩天就挑好了果子，其他閑着的村民看他們忙不過來跑來幫忙包裝、學習檢驗分級、還有的準備了好菜送到村委會招待幾個老板。

曹大彬帶着李老板、葛老板、史老板他們到處亂轉，查看每一個環節，見做的挺好大差不差的，只要保證果品不受損，就都笑着點頭算他們合格了。

曹大彬還不客氣地天天賴在林家蹭飯吃，來也不空手，給林梓琳帶了一條漂亮的厚裙子、給王秀萍帶了一套護膚品、張文揚的是一個大紅包祝賀他考上大學，連林建民都有一壺好酒。給林長風的就是實實在在的傭金和貨款了，全款支付，當場結清那種。他走南闖北多年很會察言觀色又說話漂亮，放下身段姐姐妹妹好兄弟，稱呼親切自然，林家上上下下都很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