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江敘沒有擡頭,他夾了一塊牛肉到碗裏,吃了幾口以後,才說:“菜涼了,快吃吧。”
宋朝打量了下江敘的臉色,沒什麽變化,他撓撓頭說:“我剛剛說的,你聽明白了?”
“你比我媽還唠叨,吃飯吧你。”江敘笑了笑。
宋朝也跟着笑起來,“知道了,就吃。”
吃完飯以後,江敘和宋朝兩個人一前一後出了餐廳。
這裏離大學城不遠,不遠處就是小吃街,人來人往的,還飄來了蛋餅燒烤的味道。
江敘聞着熟悉的味道,側頭喊宋朝跟上來。
宋朝小時候好吃的很,常常吃完飯還拉着江敘下去找吃的,可他腸胃不好,一吃就拉肚子,經常回去被揍的哭。
別看他這樣,宋朝也仗義的很,非要說是自己拉江敘出去的,不關江敘的事。
那時候覺得好朋友就是宋朝這樣子的,仗義的很。
哪能想到這些年過去了,身邊的人越來越多,宋朝卻越走越遠了。
他們畢業後各奔前程,都有自己的人生,到最後,也只是好久好久才見一面。
過了馬路以後,江敘帶着宋朝往小公園裏走。
小公園裏面都是老人在遛彎,一旁的小馬路上還有好多擺攤的人,一個喇叭聲從裏面傳來。
“腎寶好腎寶棒,用了腎寶,誰都行!老婆也答應複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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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朝往那裏面看了一眼。
江敘挑眉,“怎麽?你有這方面的煩惱?”
“瞎說、瞎說什麽!”宋朝猛搖頭。
江敘笑,“你不喜歡男的和男的,也不喜歡男的和女的?”
宋朝臉紅,怪異的看着江敘,“你怎麽好意思把這些事挂嘴邊上啊?”
“我一直這樣啊。”江敘找出了之前被宋朝收起來的煙盒,抽出一根煙點燃了,笑眯眯的瞧着宋朝。
就算是老實如宋朝,也能感覺到江敘明顯的抗拒意思,他感覺到江敘變了,一瞬間害怕起來,也難受起來,轉頭就想走。
江敘連忙走上去,“幹嘛呢?”
“沒。”宋朝低頭,“江敘,你和我說實話,你是不是因為我說那事情,你和我生氣?”
江敘吐了個煙圈,看起來特別的熟練,“什麽事情?”
宋朝覺得刺目,扭頭說:“就男的和男的?”
“哦,沒有。”江敘嗤笑,“我覺得你說的對。”
宋朝瞧着江敘的笑臉,因為用力而扭曲的臉看起來還是那麽的好看,只是眼神有些迷茫,其中還夾雜着一些空蕩蕩的悲傷。
“你別怪我說話難聽。”宋朝捏着袖子,“我就是這樣的人,不會說話,有什麽說什麽,我不喜歡那種人,但是我喜歡你,你是我朋友。”
江敘忽然頓住腳步,“你說喜歡我?那你不是自相矛盾了嗎?你剛剛還說覺得惡心呢?”
“不是!”宋朝氣的跺腳,“我不是那意思。”
“那你什麽意思?”
“我說、我說你故意的吧?”宋朝連連嘆氣,怎麽都說不過江敘,垂頭喪氣的嘟囔:“再說,又不是所有人說喜歡你就是想和你做那事的?”
他話剛落音,江敘的手機忽然響起來。
江敘也沒在意宋朝的話,掏出手機瞧見是高斂來電,連忙扔了香煙,接通電話。
“高斂?”
“嗯,是我,你吃飯了嗎?”高斂的聲音沒什麽變化,也不像是之前那麽喑啞難聽了。
“吃過了,你呢?”江敘覺得嗓子發幹,不知道說些什麽,平常插科打诨的勁兒一下子就被高斂的聲音給抽幹了似的。
高斂笑了笑,“怎麽這麽拘謹?又不是第一次講電話,你不要覺得我可憐,就變了個人似的。”
江敘呸了聲,“我哪變了個人,就你能講。”
“嗯,這才像你。”高斂輕笑起來,“最近怎麽樣?”
江敘也忍不住跟着笑,眼神都放着光,一一講着他着兩天的事,“回市裏了,接了一些通告,蹭了個綜藝,還拍了不少街拍,最重要的是,我我還接了個話劇,《北京法源寺》。”
“哦,那個話劇我以前合作過,導演挺挑剔的,你很厲害啊。”高斂忍不住贊嘆。
“八字沒一撇,我還沒去面試呢。”
高斂想了會說,“是不是在百花劇院那邊面試?”
“唉,對,就後天。”
“嗯,離我很近,我後天陪你一起去吧。”
江敘點點頭,“也行,正好去找你吃飯,也···很久沒見了。”
“行,你什麽時候面試?”
江敘側頭想了會,“是上午十點啊。”
高斂囑咐,“後天有暴雨,記得帶傘啊。”
“知道了,我肯定帶傘。”
二人又說了幾句,走出小公園的時候,江敘才挂了電話。
宋朝猜到了是高斂,問:“他沒事吧?”
江敘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上次見到他,情況不是很好。”
宋朝嗯了聲,看着江敘擔憂的臉色,“江敘,高斂他···”
“嗯?”江敘皺眉,有點搞不明白宋朝講半句留半句的意思。
宋朝糾結了一會,也沒說出個高斂一二三來,擺擺手說:“沒事,沒事。”
“你這人真是的。”江敘氣的想說髒話,看着宋朝委屈的臉,也沒說出來,便換着法子怼他,“你說你是公主,又不是說你是哪家KTV的,這不是找事嗎?”
“什、什麽?”
江敘望着他,“大家都是小公主,為什麽就你有病啊?”
“······”宋朝想回家找媽媽。
——
江敘回了家,心情好多了,他給自己和宋朝做了頓飯,一邊看電視一邊吃完了。
宋朝懶得回家,就湊合在他家睡了
江敘給他調了個gg。
“男性專科醫院,解決您的一切煩惱,為你圓一個幸福夢!”
宋朝氣的臉紅脖子粗,咬牙切齒的問:“你故意整我是不是?”
“沒,沒整你。”江敘拿來遙控器,快速的轉臺,“不小心點開的。”
宋朝吃人的嘴軟,小聲逼逼,“也許你要去醫院檢查下,這麽多年沒交女朋友,不知道有什麽問題呢。”
江敘:“······”
江敘望着他,“我總想罵你,可又怕你聽不懂,我挺愁的,你知道嗎?要是高斂在這,我講一句,他能怼三句。”
“那我又不是高斂!”
江敘一愣,“是的,确實。”
他忍不住笑起來,“你确實不是高斂。”
宋朝端了杯水喝了兩口,“高斂就那麽好?三句話兩句都是高斂。”
江敘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沒,哪說那麽多了。”
“那你在高斂面前提我嗎?”
江敘反問:“我幹嘛提你啊?”
得得得,這朋友做了個寂寞。
宋朝真的想回家。
天熱,江敘怼了一會,神清氣爽,從冰箱裏拿了瓶冰礦泉水。
宋朝伸手說:“給我拿瓶啤酒。”
“沒了。”江敘撈了個汽水,遞給宋朝。
宋朝扳開了易拉罐蓋子,“你喝這麽多?上次來見你還一冰箱呢。”
“不是我。”江敘想了想,“都是高斂來喝的。”
“他家自己沒酒啊。”
江敘解釋,“不是,他挺能喝的,家裏都喝光了,老是找我來拿。”
可是解釋完,又覺得奇怪,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行吧,高斂長高斂短的。”宋朝換了個臺,正好是電影頻道,一切畫面,就是高斂的臉。
“······”
江敘樂了,坐過去說:“高斂他其實挺長的。”
宋朝氣的發飙,“!!!江敘我警告你!我真回家了!”
江敘點頭,“那我給你打車。”
“拉黑了···朋友。”
“再見~”
宋朝氣的臉紅,江敘笑的打滾。
滾了一會,他擦擦笑出來的眼淚水,拍着宋朝的肩膀,“宋朝,好久沒和你敞開講話了吧?”
宋朝感覺到江敘的情緒變化,嗯了聲說:“好多年,咱們沒單獨在一塊說話了。”
“都是高斂。”
“他是你跟屁蟲。”
“不是,我和他關系好,你懂個屁。”江敘不屑。
“就你和他關系好?別人都不好?”宋朝怼回去,覺得自己怼的絕妙。
江敘第一次和高斂見面,是他一個人扛着箱子進宿舍,剛放下來,就看見高斂也是一個人搬着箱子進來,兩個人相視一笑,那時候年紀小,總覺得好像有什麽相通了一樣。
“我和他···你不懂。”
“我怎麽不懂啊?”
“我和他···”
都是沒人要的。
江敘沒講出來後半句話。
那時候覺得未來好遠,也不知道以後會是什麽樣,總覺得朋友老師、同學都會一直在自己身邊,可是随着時間流逝,江敘發現,并不是的,有些東西注定要分道揚镳。
就像是宋朝。
可是不論江敘走到哪,走多遠,身邊的高斂好像從未落下來過。
只要一側頭,就能看見高斂。
他一直覺得高斂依賴自己,可是最先提出來同租的是自己,最先和高斂商量買隔壁的是自己,最先開口的永遠是自己。
都說二十一天就能養成一個不好改的習慣,他習慣高斂了,習慣了這麽多年,一旦見不到他,就渾身不舒服。
從看見高斂那天在電梯間恸哭以後,他沒有一天是舒坦過得。
好像高斂難受的,他也難受,他開心的,自己也開心。
他沒有一天是睡好覺的,醒來就想着高斂今天會不會好一點,晚上睡覺前也會想高斂今天吃飯了沒有?
內心很亂,人也瘦了一圈。
江敘亂想半天,看見宋朝還在絞盡腦汁想怼自己,不由笑了笑,“都是長的帥的人,你不懂。”
宋朝翻了個白眼,“你一天不罵人就難受的慌吧?”
江敘笑,“不是,就是不怼你,難受的。”
宋朝扭頭,“也就我天天給你罵了,換了別人,你看成不成?”
江敘低頭,嗯了聲,然後忽然的低聲道謝,“宋朝,謝謝你。”
宋朝沒說話了,拿了汽水和江敘幹了一下。
“明天就回去上班吧,我沒事。”江敘喝了口水,“真的。”
宋朝這才緩了口氣,“嗯,我知道,我就請了一天假。”
“你這工資夠你霍霍的嗎?天天請假。”江敘推了一把宋朝。
宋朝仰頭喝光了汽水,“不都是因為你嘛!我擔心你啊!混蛋啊!你都差點吓死我了,搞得好像是你···”
搞得像是你外公生病要去世一樣···
“嗯?”
“沒事。”
宋朝面相老實敦厚,一看就不說謊,也确實不會說謊。
他憋了許久,還是忍不住說了,“江敘,我總覺得,你過分擔心高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