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當蕭玉瓊的身影出現在殿中時,林奚文悔不當初,她一直把蕭玉瓊當姐妹,還曾跟玉瓊提過有私奔的打算。出事之後,蕭南臨率先得到消息,定然是蕭玉瓊告訴他的吧?
還有這次落水相救,那麽巧合,分明就是故意為之!蕭玉瓊一直在追問她與季彥安的事,她都打算放棄了,玉瓊卻鼓勵她堅持下去,且寫信的主意就是玉瓊出的。
現在回想起來,林奚文越發覺得此事有鬼,偏偏那時候她還對玉瓊心生感念,并未起疑,輕易就中了她的圈套,當真是愚笨至極。
今日落得個被人出賣的下場,只怪她識人不清!
被懊悔充斥的林奚文根本聽不清太後在問些什麽,她只知道,今日這事兒免不了被拆穿,季彥安尚未恢複記憶,他肯定會怨怪她的吧?
如若沒有那封信,便不會生出這些事端,早知如此,她就該死在河中,一了百了,省得惹出是非,被人記恨。
驟然被太後召進宮問及關于那封信的事,蕭玉瓊的心情極為複雜,現下所有人都在等着她的回答,就連她哥也在提醒她,
“季彥安與林姑娘的事,太後已然知情。玉瓊,你沒必要再為他們隐瞞。你只是送信者,只要你道明實情,太後便不會追究你的責任。”
蕭玉瓊初到殿中,并不曉得衆人的說辭,但看殿中氣氛冷凝,她便能大致猜出,現下是個什麽狀況。
當她看向林奚文時,卻見跪在殿中的林奚文忿然垂目,将緊攥在一起的粉拳攏于袖中,連個眼神也不給她。
沉思片刻,蕭玉瓊道:“回禀太後娘娘,臣女并未見過這封信,林姐姐從不曾讓我送信給誰。”
打着如意算盤的蕭南臨一聽這話,面色驟變,厲聲呵責,“玉瓊!你在胡說些什麽?這信明明就是林奚文所寫,你為何要替她撒謊?”
蕭玉瓊明明知曉一切,居然沒有揭穿?
林奚文心下納罕,震驚擡眸望向玉瓊,難道她方才的猜測都是錯的,玉瓊并未出賣她?那麽蕭南臨又是從哪兒得來的那封信?
眼下真相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必須将這件事撇清,不讓季彥安受到懲處,既然玉瓊肯幫她,那林奚文便有了底氣,再次申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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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娘娘明鑒,我從未将什麽信交給縣主,縣主也可為我作證,從始至終,都是世子自導自演的一場戲。”
衆人皆反過來指認蕭南臨,蕭南臨百口莫辯,就連一向信任他的太後也對他的話産生了懷疑,
“臨兒?你怎可為了自己的私心,編造這樣的謊言來陷害彥安?”
“太後,微臣所言句句屬實,季彥安與林奚文本就有私情……”蕭南臨的話尚未說完就被景成給打斷,
“太後娘娘,世子一再诽謗,我都不與他計較,哪料他竟變本加厲,沒有人證,單憑一封僞造的信便信口開河,誣陷于我,這般行徑着實惡劣,還請太後娘娘為微臣做主。”
向太後拱手之時,景成峰眉微低,緩緩側目望向蕭南臨,兩人對視的瞬間,似有烈焰迸發,皆想吞沒彼此。
這個蕭南臨,處處針對他,景成忍他很久了,窩了滿腹的火無處撒,如今局面反轉,他自當出一口惡氣!
一旁的容瑤搖了搖頭,暗嘆季彥安得寸進尺,他本就有錯在先,僥幸躲過一劫,實該阿彌陀佛,怎的還蹬鼻子上臉讨說法?
太後并未發話,反倒将這燙手山芋扔給了季彥安,“依你之見,該如何懲處?”
“微臣以為……”景成正打算借機給蕭南臨一個教訓,孰料容瑤居然搶先道:
“皇祖母,世子此舉的确過分,但說到底都是為了我,我才是罪魁禍首,念在他一時糊塗的份兒上,就罰他禁足兩個月吧!”
這也算是懲罰?容瑤的提議令景成大失所望,他還想再表态,卻見容瑤投來一記警示眼神,意在告誡他适可而止,不要亂說話。
無奈的景成只得罷休。
蕭南臨自是不服氣,“太後,微臣可以起誓,絕沒有撒謊……”
“南臨,你鬧夠了沒有!哀家信了你的話,才會将人叫來審問,結果卻是一場鬧劇,你讓哀家的臉面往哪兒擱?”太後扶額輕嘆,只覺頭蒙蒙作響,懶得再去管這些是非,不耐擺手道:
“此事不必再議,就此終止,誰也不許再提,就依容瑤之意,将南臨禁足兩個月,以示薄懲!”
太後一聲令下,蕭南臨只得罷休。
“至于彥安,有則改之無則加勉。切記你與容瑤婚期将至,務必專心待她,莫生妄念,膽敢讓容瑤受委屈,哀家定不輕饒你!”
警示過罷,疲憊的太後起身準備回內殿歇息,衆人恭送太後,而後各自離殿。
出得仁壽宮,景成自然而然的和容瑤走在一起,憤然而嘆,低聲抱怨道:
“蕭南臨屢次三番的謀害于我,他這是想要我的命!禁足的懲罰未免也太輕了些。”
星眸淡瞥他一眼,容瑤揶揄道:“你若不做虧心事,不将把柄落在他手中,又豈會惹出這些事端來?”
“……”事兒又不是他辦的,景成有冤無處訴,只得任人奚落,心下不平氣的景成忍不住抱怨道:
“即便我有錯,可我已然決心悔改,他用這種卑劣的手段得到信件,不該受到嚴懲嗎?看來公主還是向着世子的,不管他做錯什麽,你都舍不得重罰于他。”
他居然以為她對蕭南臨有意?這樣的猜疑着實可笑,冷哼一聲,容瑤輕嗤道:“你與你的心上人糾葛不斷,有什麽資格管我的閑事?”
沒否認,便算是承認了嗎?她那無謂的态度令景成如鲠在喉,但轉念一想,他又不是真驸馬,她也不是他的未婚之妻,他有什麽可酸的?
“公主的心在哪兒,微臣的确管不着,您随意。”
嘴上說着不在乎,實則他那張臉沉似幽潭,緊抿的薄唇難掩憤慨。
雖說容瑤不在乎他的感受,卻也不希望自己被人誤解,慢步而行的她捋了捋懸挂在臂間的藕色灑金披帛,悠悠開口,
“你若真是冤枉,随你如何處置他,我不會有異議,偏你理虧,如若你執意嚴懲,此事必将鬧到父皇那兒,萬一父皇起疑,徹查此事,你如何全身而退?适可而止,方可保平安。”
容瑤的解釋如綿綿春雨,輕易就熄滅他心底的火焰,景成心下稍慰,一直板着的面上終于有了一絲笑意。他意氣用事,沒考慮那麽多,幸得容瑤及時打岔,此事才沒鬧大,
“如此說來,倒是我誤會了公主的好意,微臣向公主賠個不是,還請公主見諒。”拱手道罷,遲疑片刻,他凝視着容瑤,問出心中的疑惑,
“我有一事不明,公主已然知曉真相,為何願意幫我隐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