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這些秘密,蕭南臨一直深藏在心底,就連自己的父王都不曾提過,但對于容瑤,他不願隐瞞。

點了點頭,蕭南臨深呼一口氣,聲音明顯帶着一絲哽咽,“正因為你的那句話,所以今生我才想盡辦法要幫你擺脫這婚約,為的就是不讓你重蹈前世的覆轍。”

身為穿越者,平日裏容瑤也曾看過有關重生的故事,但身邊驟然出現重生者,她難免驚詫。

她不是原主,不了解蕭南臨的為人,無法斷定他的這番話是真是假。惑然擡眸,容瑤望着他的眼中滿是狐疑,“這該不會又是你的托辭吧?”

她居然不信他?被質疑的蕭南臨難免失落,但他轉念一想,重生之事的确詭異,容瑤會懷疑也是人之常情,為證明自己,他正色豎指道:

“我蕭南臨可以向天起誓,所言句句屬實,如有诳語,斷子絕孫!”

這誓言發的略毒了些,容瑤不禁有些動搖,他所說的那些事,真的會發生嗎?

因為曾經失去過,所以再次見到容瑤時,蕭南臨的目光總是格外的溫柔,每一眼都倍加珍惜,

“既然上蒼眷顧,讓我重生一次,我就不能再像前世那般,眼睜睜的看着你往火坑裏跳!

容瑤,我對你的心意,你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倘若你們兩情相悅,我自會祝福,絕不幹擾,可他不愛你,連最起碼的尊重都給不了你,那我為何不能去争取?容瑤,季彥安他不是你的良人,你跟他退婚吧!我會想皇上請求賜婚,疼你護你,此生絕不辜負你!”

聽他這麽說,她突然覺得,蕭南臨似乎也沒說錯什麽,原主與季彥安,擺明了是對怨侶,婚姻對他們二人來說,無疑是道枷鎖。

對于将來,容瑤心生迷茫,卻又不敢輕易下結論,但有一點,她必須講清楚。

迎上蕭南臨那滿是期待的眼神,容瑤心生不忍,但若不撂狠話,令他生出誤會,再抱希望,豈不更加殘忍?

猶疑再三,她終是選擇掐滅那蹙火苗,

“所謂前世,是真是假,并不重要。即便重來一世,興許也會有變數。我自己的路,該有我親自來走,是否幸福,那都是我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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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我對你并無男女之情,縱然不是季彥安,也不會是你,你不該在我這兒浪費心思,這是我最後一次鄭重警告你,請你不要再插手此事,不要再給我惹麻煩!”

如若沒有婚約束縛,她也不會選擇他嗎?大失所望的蕭南臨忍不住追問,

“那我們的那些過往都算什麽?容瑤,你也曾對我關懷備至,也曾依賴過我,你可還記得,那年你被蜜蜂蜇傷,面上紅腫,你很害怕,生怕容顏有損,怕自個兒再也嫁不出去……”

那時的蕭南臨看她雙眼包着淚,哭得那麽傷心,便心生疼惜,擡指為她擦拭着面上的淚痕,

“莫怕,你乖乖的塗抹藥膏,很快就會複原,即便真的留下疤痕,沒人娶你,還有我,我娶你為妻。”

眼睫被淚水打濕的小容顏聞言,漸漸止住哭聲,抽泣道:“真的嗎?你不會嫌我醜嗎?”

搖了搖頭,蕭南臨凝視着她,聲音雖輕,神色卻異常鄭重,“不管你變成什麽樣子,在我眼裏,你永遠都是最美的。”

有他這句話,小容瑤長舒一口氣,破涕為笑,“那我就放心了!他們都嫌我脾氣壞,将來若是嫁不出去,砸你手裏,你可不許抵賴。”

他當然不會抵賴,還将她的這句話放在了心上,銘記至今。

只可惜現今的容瑤不是原主,對他所說的這些毫無印象,遠望着北邊的那株木槿花,花影重重,生機盎然,她卻有些心不在焉,

“兒時戲言,當不得真。如若我曾說過讓你誤會的話,我可以向你道歉,只希望你及時止損,莫再因我而耽擱。”

他當成誓言的話,她竟說是戲言?

容瑤之言輕飄如羽,卻似一把鋒利的匕首,狠狠的剜進他心底,白刃沾血,痛得他無法呼吸,偏他那顆心,依舊倔強的在為她而跳動。

滿腔的話梗在喉間,一如石子,咽不下去,吐不出來,堵得嗓喉疼痛,呼吸凝窒。

眼睜睜的看着她漠然轉身離去,蕭南臨忽覺自己才是這天底下最大的笑話。

假山畔的水池靜靜流淌着,他一直以為他和容瑤也是這般,細水長流,以為她對他有幾分情意,礙于皇命才沒能與他在一起。今日方知,這一切都是他的幻念。她從不曾對他動過心,他所做的一切,皆是徒勞,她不會感激,只會厭煩!

指節被他攥得太緊,已經開始泛白,明明心裏酸澀至極,他卻忽然笑了,笑自己這兩世都在堅持,卻始終得不到她的青睐。

這份感情似乎看不到希望,可他卻舍不得放下。有些東西,刻得太深,想連根拔除,卻扯得血肉模糊,只能就此停手,任它繼續瘋長……

心灰意冷的蕭南臨邁着沉重的步伐往宮外走去,才到屋裏,便見妹妹蕭玉瓊候在此處,憤然瞪向他,

“我可是你的親妹妹,你竟然不擇手段的利用我,害得我被林姐姐懷疑,懷疑我背叛她,你不覺得自己很卑鄙嗎?”

他本就心情不虞,被妹妹這麽一質問,越發火大,揚聲反斥,

“我卑鄙?季彥安他就光明磊落嗎?我且問你,他們私奔一事是不是真的?信是不是林奚文所寫?”

蕭玉瓊被他問得啞口無言,眼神開始閃爍,顧左右而言他,“即便是真的,那也是他們之間的糾葛,該由他們自己解決。你不該将那封信掉包,一旦把此事公之于衆,便是害了他們兩家人!”

“他們私奔之時可曾考慮過自己的家人?若只是季彥安的事,我懶得管他,可他要娶的人是容瑤,我就不能袖手旁觀!”

接連被指責,蕭南臨那尚未平息的怒火與心中的悲憤碰撞在在一起,疼得他胸腔幾近炸裂,無處發洩的他憤而攥拳,狠砸擺放在檀木架子上的天青花草紋花瓶。

歪斜的花瓶碎裂在地,聲音清脆刺耳,吓得蕭玉瓊身子一顫,不自覺的往後退去。

豈料她哥竟一步步走近她,他那俊美的面容被怒火燒得幾近猙獰,

“錯的明明是他,我只是把真相講出來而已,為什麽你們所有人都認為是我的錯,都幫着他撒謊隐瞞?我是你哥,你都不幫我,居然幫一個外人!你這胳膊肘往外拐,我還沒找你算賬,你居然好意思來質問我?”

兄長所言,似乎不無道理,可林姐姐是她的好姐妹,她不能害她啊!錯與對,蕭玉瓊已不知該如何判定,六神無主的她抹着淚哭道:

“你們都沒錯,錯的是我成了吧?我就不該把什麽都告訴你,看來做人就該有防備之心,自己的家人也不例外!”

被出賣的蕭玉瓊再不似從前那般溫順,似一只炸了毛的小貓,含淚兇巴巴的朝他吼出心中的怨氣。

痛斥過後,她提着裙擺哭跑着離開,再不願與兄長多說一句話。

争執過後,是無邊的靜寂,心情躁郁的蕭南臨命人備酒,月棠在旁侍奉。

看着他掂着酒盅,一盞接一盞的灌着自己,月棠心生疼惜,她明知自己不該多管閑事,卻還是忍不住道了句,

“世子您有權有勢,呼風喚雨,也會有煩惱嗎?”

蕭南臨不喜溫酒,哪怕天再寒,他也是涼酒直飲。

微仰首,烈酒入喉,一片火辣自喉間蔓延至腹部,已然飲下半壺酒,他開始感覺到頭暈,半斂的鳳目遮掩黯淡的眸光,薄唇輕啓,聲低且涼,

“世人都有求而不得,身份再貴重又如何?權財可以買到虛情,卻始終換不來真心。”

他的眼神迷離不定,語氣悵然,滿懷遺憾,月棠見狀,已然明了,

“看來世子是為情所困,卻不知哪家姑娘如此有幸,竟能贏得世子的心。”

酸意促使着她試探着追問,“她一定是姿容絕豔,溫婉可人的吧?”

容瑤的性子可與溫婉二字不搭邊,念及容瑤,蕭南臨唇角微揚,以手支額,輕笑道:

“她呀!她的脾氣可不好,一生氣便會沖我發火。至于容貌嘛!”

懶懶的打量月棠一眼,蕭南臨微擡指,食指輕輕自她那柔嫩的面頰上滑過。

柔軟指腹帶來的微顫感令她心間一麻,月棠不由屏住呼吸,但聽他道:“她的神态不似你這般妩媚,身形也不似你這般豐潤。”

世子這是在誇她嗎?即便被稱贊,月棠也高興不起來,勉笑點明,

“這世上,最不缺的便是漂亮女人,世子您見過的女人多的是,可她在世子心裏卻是獨特的,唯有她能得世子惦念。”

這一點,恕他無法否認,收回手指的蕭南臨一想到容瑤,想到她那些無情之詞,心有開始抽痛,面上再無嬉笑之态,只餘落寞。

月棠從未見過世子這幅情态,心疼他的同時又十分羨慕那位姑娘,能走進他心底的,究竟是怎樣的奇女子?

微傾身,月棠再次為他斟酒,狀似無意的閑問道:“奴家突然有些好奇,世子為何喜歡她?你們的淵源,很深?”

提及他與容瑤的緣分,蕭南臨的記憶開始游走,倒回至五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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