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和離?那可真是太便宜他了,星眸一緊,容瑤緊咬榴齒,用最柔軟的雙唇放出最狠的話,
“驸馬這是在掂量後果?你且試試,只要你敢背叛我,我便閹了你,而後再和離。”
“……”要不要這麽狠?好聚好散不成嗎?非得鬧得血雨腥風?
得知她的真實意圖,景成十分不解的審視着她,完全不明白她為何放着直路不走,偏要拐個彎兒,
“原來公主就是不想讓我納妾而已,你直說即可,至于那麽大費周章的扯什麽夢境?無需公主警告,我也不可能納林奚文為妾。你倆本就水火不容,這要是鬧僵起來,估摸着都得拿我開刀,我犯不着給自個兒挖坑跳。”
他這番言辭,似乎還算清醒,容瑤的目的已然達到,沒再繼續深究,
“我只是事先跟你表個态,該怎麽做,你自個兒掂量。總之莫要觸及我的底線,否則後果自負!”
景成心道下個月我就走了,成親這種大事,他可不會代替,自然也就不可能納妾。
他還在打着自個兒的如意算盤,殊不知有些路是一道旋渦,一旦踏入,便深陷其中,難以抽身,根本由不得他選擇。
且說自行回避的盈霜等了許久,也不見景成過來,她不禁心生擔憂,悄悄溜了回去,躲在竹林後瞄了一眼,卻發現景成正與公主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着,氣氛似乎很融洽。
盈霜曉得她大哥不喜歡公主,兩人只是被婚約捆綁在一起,她也替大哥感到頭疼,可今日瞧見這兩人并肩立于池畔的畫面,她竟不自覺的彎起了唇角。
秋風拂容撩青絲,玉樹臨水照雲姿。
說來這還是盈霜頭一次覺得他二人如此般配,眼瞅着他們沒什麽矛盾,她便不去打擾,蔥白的手指閑捏着垂于身側的青絲,左右搖晃着,笑眯眯的悄悄退了回去。
孰料剛轉身,一道人影赫然出現在她面前!盈霜吓一大跳,定睛一看,才發現是熟人,
“玉瓊?你也來啦!怎的也不喚我一聲,險些吓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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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你在偷偷觀察着什麽,擔心打擾到你,便沒吭聲。”好奇的蕭玉瓊探着身子瞄了一眼,發現不遠處的池塘邊立着的兩道身影,正是九公主與季公子,目睹他們言笑晏晏的畫面,蕭玉瓊面色頓黯,回身抱怨道:
“林姐姐傷心欲絕,你大哥卻似沒事兒人一般,還有心情跟公主說笑。”
盈霜心道:景成與林姑娘并無感情,自然不會在意。但這話她不敢明言,只幹笑着借口道:
“畢竟公主是他的未婚之妻,他們和睦相處也是應該的。”
盈霜顧左右而言他,明擺着不願多提此事,蕭玉瓊又豈會不明白,經過仁壽宮一事,她們都開始對她有所防備,心下委屈的玉瓊忍不住澄清道:
“林姐姐已經把他們私奔一事告知于我,我若真有心出賣,早在仁壽宮時就該講出真相。你且放心,我與我哥道不同不相為謀,我不會幫着他害人的。”
仁壽宮之事,盈霜聽景成提過,她和玉瓊相識已久,曉得玉瓊性子單純,沒什麽壞心思,八成是被蕭南臨給利用了,随即拉着她的手,柔聲安撫着,
“玉瓊莫怕,我不是防着你,只是覺得有些事已經過去,便沒必要再深究誰對誰錯,人總得向前走不是?”
那些個是非太複雜,蕭玉瓊一個外人,難以斷定,她之所以提及,主要是想請她幫個忙,
“我很擔心林姐姐的狀況,怕她承受不住這變故。可她對我有所誤解,根本不肯見我,我實在沒法子,只能請你去一趟林家。”
“我?”盈霜月眉微蹙,面露難色,“他倆鬧得那麽僵,只怕奚文對我也生出怨恨,再者說,你倆的關系更親密些,她連你都不願見,又怎會見我?”
“實則我能看出來,林姐姐對你哥并未死心,你去的話,她看在你哥的面上,肯定會見你的。”
去了能說些什麽呢?她又幫不了什麽忙,徒添悲傷罷了,“既已了斷,便不該再糾葛,我想給她一段時日,她應該能走出來。”
旁人或許不在意,但林奚文的心思格外細膩,她對季彥安用情頗深,只怕很難抽身,
“先前林姐姐就曾跳河自盡,我擔心她還有輕生的念頭,所以才想去看望她,盈姐姐,你就幫我一回吧!即便不為你哥的事,單論咱們幾個的姐妹情,你去探望她也合乎常理,只要你見過她,确保她已走出心牢,平安無虞,我便安心了。”
蕭玉瓊再三懇求,加之她們過往确有情分在,且她大哥的确負了林奚文,耽誤了人家,盈霜心中有愧,幾經考量之後,終是點了點頭,答應抽空去一趟林宅。
又閑談了會子,府中下人請她們過去就座列席。
晌午用宴之際,她們幾人坐在同一桌,蕭玉瓊心裏向着林奚文,也就沒怎麽與九公主說話。
原本盈霜對九公主的印象只停留在刁蠻任性之上,自從九公主在仁壽宮幫景成渡過一劫之後,盈霜便對公主心存感念,客氣但不谄媚,以禮相待。
這姑嫂二人甚少碰面,盈霜對她是真心還是假意,容瑤不意深究,她所奉行的是,旁人敬她一尺,她便敬人一丈。
至于這位姑娘的人品嘛!那得等往後與季彥安成親,她入了武毅公府,與盈霜相處久了才能斷定。
女眷們皆在後院用宴,景成則與其他男賓一道在前廳就座。
席間只有幾個人他曾在畫中見過,其他的都不認得,好在景成酒量好,兩輪酒喝下來,管他張三李四王麻子,都暈暈乎乎的,也就沒人會在意他。
酒宴散後,衆人拉着他一起搓牌九。
成日的悶在武毅公府,景成都快發黴了,他也很想找樂子消遣,可他深知自己是冒牌的,這種地兒不能多待,說多錯多,一不小心就會露餡兒,遂借口頭暈給推脫了。
告辭之後,景成與盈霜一起回府。
才剛還沒什麽感覺,現下被風一吹,他這頭有點兒暈,頭疼的景成歪在馬車內,閉目小憩。然而盈霜一直在唉聲嘆氣,擾亂了他的睡意。
雖說不是親妹妹,但盈霜幫了他那麽多,兩人關系不錯,她有心事,他自當關懷,遂轉過頭來,懶懶的靠在軟墊上,問她何故惆悵。
此事與他有關,盈霜也就沒瞞着,将蕭玉瓊的請求說與他聽。
半阖着眼的景成一聽這話,登時醒了酒,坐直身子正色道:“不能去!這八成又是蕭南臨耍的手段,等着抓咱們的把柄。”
“玉瓊她只是關心林姑娘,她若真想幫她哥,上次就不會做僞證了。”
“興許她沒有壞心,但難保她不會被人利用,信的事便是最好的證明。”經歷過那樣的困境,景成格外謹慎,實不願再去冒險,
“該說的話我已然與林奚文講得清楚,盈霜,你沒必要再去見她,一刀了斷不好嗎?為何非得拿把鋸子在人心上來回拉扯?藕斷絲連對林奚文而言不是救贖,而是折磨。”
景成之言不無道理,但盈霜夾在當中為難啊!“可是我已經答應了玉瓊,若再反悔,豈不言而無信?”
這姑娘怎的這麽實誠呢?身子微微前傾,景成壓低了聲道:
“等過兩日,你随口扯個謊,告訴蕭玉瓊,說自個兒已經去過林宅,林奚文一切安好,讓她放寬心。反正她見不到林奚文,辨不得真假,你無需擔心被拆穿。”
“啊?讓我撒謊?”蕭玉瓊信任她才會讓她幫忙,她若不作為,故意诓騙,豈不是辜負了人家的期待?
緊咬着紅唇,盈霜蹙眉扁嘴道:“這……不太好吧?”
有什麽大驚小怪的?指了指自個兒,景成自嘲一笑,“我的存在就是最大的謊言,你也有份兒。”
為隐瞞他的身份,她的确撒過謊,但盈霜認為兩者不可相提并論,“我那是迫不得已,為了家族大局和你的安危着想,才會說假話。”
“那就請你為了我的安危,騙蕭玉瓊一次,千萬不要再跟林奚文見面,才剛公主還警示過我,你若坑我,便是連累武毅公府!”
景成堅決不同意她去林家,盈霜拿不定主意,待回府之後,她将此事告知母親,請母親來定奪。
藍氏雖對林奚文有愧,卻也認為景成之言有理。蕭南臨這麽一鬧,多少雙眼睛都在盯着武毅公府,特殊時期,萬不可冒險,以免又被人抓住把柄。
母親亦不贊成,盈霜沒敢違逆,按照景成的交代,兩日之後差人向蕭玉瓊撒了謊。
蕭玉瓊信以為真,暫時安下心,沒再管此事。
本以為這樣便算是解決了麻煩,豈料十月初的一日,林夫人突然來到武毅公府,找季夫人算賬,要求季彥安對她女兒負責!
負什麽責?這兩人之間到底還發生過什麽?藍氏一頭霧水,一種不祥的預感開始在心間彌漫升騰。在藍氏的印象中,林夫人膽小怕事,先前她女兒私奔失蹤,她都沒敢聲張,如今事情已被壓下去,怎的她竟突然變卦?
是出了什麽岔子,還是有人故意教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