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兩人掌心相覆

兩人掌心相覆

然而藍氏還沒來得及去恭郡王府找蕭南臨算賬,蕭觀瀾居然主動來找她了。

後巷之中,等了半晌的蕭觀瀾終于見到藍琉瑛,當即近前一步,向她打聽具體情形,

“聽說彥安回來了,他沒什麽事兒吧?到底是被誰綁架?”

藍氏明知害景成之人是蕭南臨,蕭觀瀾并未參與,可他們畢竟是父子,是以她一見到他便沒了好臉色,

“還能有誰?王爺可知,某座島上有個山莊?”

山莊?略一思量,蕭觀瀾已然了悟,“先前曾有個富商要将一座山莊相贈,為的就是給他兒子謀個官職,但我并未答應,後來他又去找臨兒說情,我嚴辭警告過臨兒,不許收賄賣官,難道他背着我收下了?”

若果真如此,那綁架驸馬之人,應是南臨無疑!

這還用質疑嗎?藍氏已然斷定是蕭南臨,下定決心要為景成報仇,“世子再猖狂又如何?王爺念及父子之情,終是不忍重罰他。是是非非,還是交由皇上判定吧!”

不意多言,藍氏轉過身去,準備離開,卻被蕭觀瀾攔住去路,

“琉瑛,此事萬不能鬧到皇上跟前,臨兒他已經魔怔了,連我這個做父親的都管不住他,如若将他逼急,指不定他又會指認彥安私奔一事。皇上可沒有太後那麽好糊弄,一旦徹查,那彥安與林姑娘的事兒便瞞不住了。”

“所以呢?彥安就得忍氣吞聲,被世子一次又一次的謀害?”藍氏是打算隐忍的,可如今景成的命已經受到威脅,她豈能再任由蕭南臨為非作歹,

“彥安是私奔過,可他已經悔改,決心和公主好好過日子,蕭南臨憑什麽加害于他?這次若不是老天保佑,只怕彥安的命都丢了,你兒子做出此等傷天害理之事,你居然還要維護他?”

蕭觀瀾并非護犢,他之所以這麽說,自有他的考量,“臨兒的行為的确過分,身為父親,我亦有責任。都怪我平時忙于政務,對他疏于管教,才會釀成大禍。發生這樣不愉快的事,我很抱歉,今後我定會對他嚴加管束。

但此事非同小可,一旦擺到明面上,受罰的不只是臨兒,就連彥安也會遭殃,所以這狀不能告!琉瑛,請你看在昔日的情分上,放臨兒一馬,我向你保證,這是最後一次,我會想辦法讓他離開都城,今後他沒機會再去興風作浪。”

蕭觀瀾親自幫兒子求情,加之景成之事确實複雜,很可能公道沒讨來,又惹禍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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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衡利弊之下,藍氏終是放棄了這個念頭,答應不再追究,但她總覺得愧對景成。

回府之後,藍氏趁着公主去沐發的檔口,進屋看望景成,向他講明情況,

“我害你受了這樣的委屈,卻沒能替你申冤,是我對不住你。”

彼時景成已然清醒,但這頭還是蒙蒙的疼,一松一縮,像是被什麽緊緊的箍着一般難受。

聽罷季夫人之言,他無謂一笑,“娘您千萬別這麽說,其實我并不打算追究。畢竟咱理虧,一旦深究,那個秘密很可能被揭露,所以還是算了吧!我不在意,您也別自責。”

說話間,景成又忍不住咳了兩聲。藍氏忙将茶盞遞過來,他喝了幾口,潤了潤嗓子,呼吸才順暢了些。

他如此懂事,藍氏感動之餘越發心疼,但願蕭觀瀾能遵守他的承諾,別再讓他兒子胡作非為!

公主一完婚,恭郡王府那邊自然也得到了消息。

王妃特地去将此事告知兒子,“那季彥安不是好好的嘛!昨兒個還跟公主舉辦了婚儀呢!”

被軟禁的蕭南臨也不鬧騰,他在靜靜的等着,等着婚期過去,等着武毅公府被問罪,他一直都在強忍着,裝作什麽都沒發生,沒有主動去問詢關于大婚之事,想将自己置身事外,孰料他母親居然帶來這麽一個消息,一個令他匪夷所思的消息!

鳳目一凜,蕭南臨震驚得無以言表,“母妃您說什麽?容瑤完婚了?季彥安他真的出現在婚儀之上?”

“千真萬确之事,所有人都瞧見了。”說起這個王妃便窩火,

“你父王居然說他失蹤了,還冤枉到你頭上,卻不知是誰傳來的假消息,企圖挑撥你們父子之間的關系。這回總算證明了你的清白,你不該再被軟禁,我去找你父王讨個說法。”

王妃将将轉身,便見門口閃現出一道高大的身影,被日光這麽一照,投下來的陰影莫名令人生出一種壓迫感,

“無需王妃奔波,本王就在這兒。”

沉聲肅目的男人将手負于身後,一步步靠近,蓄了滿腹的怒火已然燒遍他全身。

打從進門起,蕭觀瀾的目光便一直落在蕭南臨身上。那眼神淩厲如鋒刀,似要将他淩遲一般。

王妃并未察覺到不對勁兒,還在向他抱怨,“王爺,季彥安平安無事,并未被綁架,臨兒他是無辜的,你可不能再冤枉他。”

冤枉?蕭觀瀾也希望是自己冤枉了他,奈何證據确鑿,他都無顏面對藍琉瑛,

“他那是死裏逃生,你兒子派人将他綁架至栖雲山莊之中,一旦季家告禦狀,你認為你兒子能撇清幹系?”

那個山莊,王妃是知道的,可她沒想到兒子居然真的綁架了季彥安,還将人關在山莊之中!緊張的王妃轉向兒子,焦急詢問,

“臨兒?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究竟有沒有綁架九驸馬?”

面對父母的質問,身心俱疲的蕭南臨突然就不想再狡辯掙紮了。

只因容瑤已經完婚,她終是如前世那般,再一次嫁給了季彥安,他那麽努力的想要改變她悲慘的人生,甚至不惜用這種卑劣的手段去阻止,他以為萬無一失,以為季彥安會錯過婚儀,未料人居然逃了出來!

當中到底出了什麽岔子,蕭南臨已無心去追究,這已是他最後能做之事,到了還是沒能扭轉局面,他突然覺得,這重來的一世失去了所有的意義,若往後餘生無她相伴,又何必讓他多活一次?

黯然垂目,蕭南臨後退幾步,癱坐在椅子上,手肘撐在扶手間,修長的手指半掩在眉心,遮擋泛紅的眼眶,

“是我下的令,季彥安他不配娶容瑤!就因為父王你交代過,不許要他的命,我才只是讓人綁架他,最終棋差一着……”

果然是他!盡管蕭觀瀾早已斷定,可看到他此刻那嚣張的态度,蕭觀瀾越發惱火,怒指恨斥,“到了這一刻,你竟還沒有悔過之心?”

微擡首,蕭南臨的雙眼自指節間顯現,已被戾氣充斥,

“我很後悔,恨自己為什麽要有所顧忌,為什麽不再狠心一些,直接将人給解決了,這樣容瑤就不至于下嫁季彥安,被他欺淩,不至于餘生都活在悲慘之中!”

“你……你這個逆子!簡直無藥可救!”蕭觀瀾氣得要上前動手,卻別王妃緊緊拽住,

“王爺,你們才是父子倆,別因一個外人而反目成仇啊!臨兒他年少氣盛,說話沒個分寸,我代他向您道歉,您千萬別動怒!”

“你道歉有何用?我要的是他的态度!你看看他現在的德性,為一個女人而走火入魔,連是非良知都踩在腳下,簡直令本王失望透頂!”

他還不是為一個女人而冷落自己的妻兒,有什麽資格來教訓別人?冷笑一聲,蕭南臨揶揄道:

“有其父必有其子,孩兒都是跟您學的。”

王妃還在苦口婆心的勸說着,兒子非但不服軟,反而說這種話來挑釁,吓得王妃趕忙呵斥,“住口!臨兒你少說幾句!”

蕭觀瀾被這逆子氣得呼吸急促,顫抖的食指恨指于他,“本王管教不了你,那就交給皇上教條,看你還敢不敢如此嘴硬!”

一聽這話,王妃杏眸圓睜,吓得撲通跪地,哭着求饒,“王爺,這事兒可不能鬧到皇上那兒,一旦皇上知道臨兒綁架驸馬,必會治他的罪,我就這麽一個兒子,他不能有任何閃失啊!”

面對父親所撂的狠話,蕭南臨沒有絲毫的畏懼,漠然起身走過去扶他母親,“母妃求他作甚?他從未将我當成他的兒子,在他眼裏,季彥安比我重要的多。”

“你別說話,別添亂成嗎?非得把這個家鬧得支離破碎才滿意嗎?”王妃哽咽着一把将兒子推開,生怕這兩父子離得太近又會打起來,随後又再次向丈夫祈求,求他網開一面,饒兒子一次,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蕭觀瀾也是氣急了才會說出那樣的話,冷靜下來之後,他終是沒再堅持,畢竟此事牽連甚廣,他得顧忌後果。

最終,蕭觀瀾拂袖離開,讓他自己反省。

自始至終,蕭南臨都不認為這是自己的錯,只覺老天偏心,偏幫着季彥安。那月老的紅線随手亂系,根本不管兩人是否合适。

他所惦念的,兩輩子都求不得,季彥安無視的,卻唾手可得,老天總是這麽不公平,任他再怎麽努力,終是與容瑤生生錯過……

蕭觀瀾無法理解兒子的偏執,次日便入宮向皇上請旨,讓兒子到城外的健銳營去,從軍歷練。人不在都城,料想他再也掀不起什麽風波來。

乾元帝欣然應允,答應了恭郡王的請求,這場鬧劇才算是告一段落。

武毅公府中,窗外秋雨連綿,屋內的驸馬已經病了兩日,白日裏氣色稍好一些,但一到夜裏又會發熱。

此刻他正躺在榻上,午睡才剛醒來,人瞧着恹恹的,容瑤行至榻邊坐下,擡手用手背去觸他的額頭和面頰,面上難掩憂色,

“怎的還是這麽燙?頭還疼嗎?”

她剛要收回手,手腕忽然被他拉住,景成半阖着眸子,将她的手放在他面上,閉眸仔細感受着,

“好涼,幫我冰一冰。”

于是就變成現在這般,她輕撫他臉頰的狀态。容瑤頓感不适,将手反轉過來,“掌心還是熱的,手背是冰的。”

景成也不在乎是手心還是手背,只要比他的臉頰涼即可。她的手背冰涼細膩,覆在面上滑滑的,真似冰塊一般。

他只是純粹的想給自己降降溫,殊不知容瑤被他這樣拉着手,清晰的感受到他的指腹無意識的在她掌心摩挲着,撓得她心扉蘇癢,莫名升騰出一種奇怪的感覺。

不自在的她很想将手抽回,可他竟然翻身側躺着,又讓她幫他冰另一面的臉頰。

兩人離得很近,這姿态有些太過親昵,容瑤總覺得這樣似乎不大好,但看他病成這樣,無精打采的閉眸養神,并無占她便宜之意,她也就沒再計較,任他這般拉覆着。

沒多會子,下人将熬好的湯藥端來,容瑤聽到腳步聲,立即自他掌中抽回了手,站起身來,與他保持距離。

掌心頓空,景成訝異睜眸望向她,但看她如此謹慎,不由輕笑出聲。

與此同時,中藥那獨有的氣息彌漫開來,一聞見那藥味兒,景成便覺反胃,“又得喝藥?我已喝了兩日,太苦了,不想喝。”

目睹他那眉峰緊皺,一臉嫌棄的模樣,容瑤掩唇笑嗤,“良藥苦口,你這麽大的人了,怎的還跟孩子一般耍脾氣?”

端着藥碗的嬷嬷好言勸道:“驸馬您得按時喝藥,好好休養,早些複原,才能盡快與公主圓房不是?”

容瑤聞言,登時紅了臉,“嬷嬷您瞎說什麽呢!驸馬尚在病中,您提那些作甚?”

心知公主才成婚,難免羞怯,嬷嬷賠笑道:“老奴多嘴,還請公主和驸馬見諒。”

呃……圓房這種事,恕他病體違和,有心無力啊!幹咳一聲,景成沒再拒絕,屏住呼吸,一口氣喝下半碗藥。

苦澀瞬時在唇齒中蔓延,他皺眉強忍着沒抱怨,好在容瑤早有準備,将裝着山楂球的罐子遞給他。

捏了顆山楂球送入口中,酸甜的山楂沖散了那股苦澀,他才稍稍好受些。

下人才将藥碗端出去,緊跟着太監小軒子便進來禀報,“公主,奴才有事兒請示。”

他沒直說,而是看了驸馬一眼,似有所顧忌。

容瑤卻不在意,“今後驸馬便是一家人,無需回避,直說即可。”

這可是公主讓他說的,得了允準的小軒子大着膽子道:“恭郡王府的世子求見公主。”

蕭南臨?他怎麽來了?她已成婚,他還來找她作甚?

難怪小軒子要避開驸馬,這事兒當着驸馬的面兒說,着實尴尬。然而這令是她下的,容瑤也不好責怪小軒子,只囑咐道:

“沒必要再見,讓他回去。”

小軒子頓感為難,“奴才也說了,怕是不方便,可世子卻說您若不來,他就一直等在後巷,直至您出來為止。”

這是在逼她嗎?容瑤正待拒絕,卻見驸馬強撐着坐起身來,“既然世子堅持,想必是有要事,公主盡管去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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