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景成坦白身份
景成坦白身份
林奚文居然有了身孕?孩子是季彥安的?怎麽會這樣?他們之間,究竟還有多少事是她不知道的?
回想起近來與驸馬相處的那些場景,容瑤只覺心梗難舒,緊捂着心口,半晌回不過神來。原來那些溫馨與甜蜜皆是假象,原來這個男人真的有兩副面孔,慣會做戲。
“公主,公主?您沒事兒吧?”西春連喚了幾聲,容瑤才應聲,她很想去瞧瞧現況,可穿鞋下帳,站起身來之後她又停下步子,猶疑不前。
她不禁在想,去了之後又能如何?質問驸馬,這孩子到底怎麽來的?顯而易見之事,又何須多問?
他二人可不止談情說愛,竟早已親密如斯!容瑤忽然覺得,自己什麽也不是。
悲哀大過憤怒,此刻的容瑤心澀神亂,什麽也不想管,恍恍惚惚的來到桌畔坐下,以手支額,默不作聲。
那邊廂,昏迷的林奚文将将醒來,就見她母親拉着她的手哭道:“傻女兒,你有身孕這麽大的事,怎的也不跟娘說呢?”
林奚文聞言,也是吃了一驚,她這幾個月的确沒來月事,但她的月事本就不準,她才會抱有僥幸心态,沒敢請大夫,未料自己居然真的有了身孕!
眼下的情況那麽複雜,她又該怎麽辦?茫然不知所措的林奚文緊揪着被褥,歪頭默默落淚,泣不成聲。
心疼女兒的林夫人恨極了季家,含淚怒斥藍氏,“瞧你兒子做的好事,把我好好的閨女害成這樣,你們居然還不承認,她已懷了你們季家的骨肉,你們還不肯負責,對得起天地良心嗎?”
此時的藍氏亦是心下大震,這大夫是她請來的,林奚文沒機會作假,也就是說,她真的有了身孕,她懷着季家的血脈!
這樣的結果,藍氏始料未及,她尚未來得及開口,便見林奚文掙紮着坐起身來,面帶惶恐的擺手道:
“不!我不要他負責,他身上沒有傷疤,他不是季彥安,他不是我的彥安,我的彥安不會對我那麽絕情,他是假的,是假的!”
女兒的情緒異常激動,像是受了什麽刺激,開始說起了胡話,林夫人又急又怕,緊握着她的手,一再安撫,
“女兒你別吓我,莫說胡話,他就在你跟前,不是假的,奈何他沒有擔當,懼怕公主,辜負了你的一番真心。罷罷罷,莫再與這種人講道理,咱們走,娘帶你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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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出突然,藍氏猶疑再三,終是改了主意,态度變得溫和起來,“既然她有了彥安的骨血,那我們季家會對她負責的。”
她若早一刻承認,林夫人自是欣慰,可方才鬧得那麽僵,現下不管藍氏說什麽,林夫人都不會再輕信,
“你少在這兒耍花招,才剛還不承認,這會子又改口?哼!又想蒙騙我們,拖延時間,怕我們告狀對不對?你們母子背信棄義,我不會再相信你們,你且等着,咱們到皇上那兒對質去!”
林夫人堅持帶走女兒,不肯在此多留一刻,藍氏無奈,只得讓人送她們出府。
待人走後,未見景成的身影,藍氏問道:“彥安人呢?”
小厮只道少爺回了書房,藍氏随即去往書房,與他商議,想讓林奚文進門。
才剛林奚文暈倒,景成并未跟過去,心下淩亂的他回到書房中,提筆練字寧心。
這才不到兩刻鐘,季夫人竟又改了主意,唠叨着讓他納妾,景成終是忍不住,憤然甩筆!
毛筆哐當摔落,筆尖的墨汁灑了一地,藍氏一陣驚悸,身子不自覺的發顫,她明知自己的請求太過分,卻還是得講出來,
“景成,你也曉得咱們家裏的情況,我那大兒子戰死沙場,小兒子生死未蔔,很可能已經不在人世,如今林奚文懷了彥安的孩子,那是上天垂憐,給我們季家留下唯一的香火,我若不讓她進門,她一氣之下打掉孩子,斷了季家的血脈,那我又該如何面對列祖列宗?”
呵!現在開始跟他論血脈,當初她怎的不計較?“你不是說把我當成自家兒子看待嗎?你讓我假扮你兒子的時候,可曾想過季家香火的問題?”
“這兩者并不沖突,等将來你和公主有了孩子,我照樣會疼他寵他。如若林奚文沒有身孕,我也不強求,可天意如此,我已經知情,就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季家的血脈流落在外。景成,我知道你不願納妾,不願在兩個女人之間周旋,可是作為一個母親,作為武毅公府的當家人,我必須為大局考量啊!”
除了拿大義來壓他,她還會什麽?有些話,聽得次數太多,只會令人反感,再難生出任何同情。不耐的掠她一眼,景成冷斥道:
“你的眼中只有大局,可曾想過我的感受,可曾顧慮過容瑤的處境?”
藍氏還以為他是擔心容瑤會追究,遂主動道:“公主那邊有我去勸,不讓你為難。”
她好言與之商量,孰料景成直接站起身來,冷然打斷,“不必勞煩您走這一遭,容瑤不會同意,即便她同意,我也不會妥協。我說過不納妾,不論林奚文是否有身孕,都是一樣的結果!”
“可你的身上沒有傷口,林奚文已經對你的身份起了疑,唯有安撫住她,方能保全你啊!”
扯大義無用,季夫人又開始往他的安危上扯,景成已然看透,根本不為所動,“她沒有确鑿的證據,只是随口一說,沒有人會相信她,我不可能因為這個就納她為妾。”
“景成……”藍氏還想再勸,景成懶聽她啰嗦,只道還要去一趟工部,就此告辭,不作理會。
景成這邊勸不動,藍氏不願就此放棄,又硬着頭皮去找九公主商議。
彼時容瑤已知情,再聽婆婆說起時,她的內心只餘悲涼,并無太大的波動。
“公主,如今安兒心裏只有你,奈何他年少輕狂,做了不該做的事,林姑娘有了季家的血脈,我不能不管。公主大可放心,安兒對她已無情意,等她進了門,我就将她安排至別院中養胎,不會留在府中礙公主的眼。”
聽罷婆婆之言,容瑤已然明了,婆婆在乎的只是她的孫子,至于林奚文是否幸福,于她而言并不重要。
古時女子的命運,從來都是這麽悲哀!
即便人在別院,兩不碰面又如何?容瑤不是大度賢惠的古代女子,她實在無法接受自己的丈夫還有其他女人和孩子,倘若餘生都要在這樣的日子裏度過,那她的人生将陷入一片灰暗。
可站在婆婆的立場,她的訴求沒有錯,驸馬納妾的确是常情,她實該包容才是,奈何她始終過不了自己心裏這關,她也不想跟婆婆争辯什麽,互相不理解的争論毫無意義可言。
最終,容瑤沒有表态,模棱兩可的道了句,“知道了,等驸馬回府,我會與他商議。”
公主态度淡淡,沒有動怒,藍氏猜不透她的心思,又不敢逼得太緊,只能聽從公主的意思,煎熬的等一個結果。
最近工部沒什麽要事,原本景成午後不必再去,但他為了躲避季夫人的啰嗦,這才借口出府。
然而有些事,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即便他不想理會季夫人,不願面對這糟心的境況,卻也得給容瑤一個交代。
傍晚時分,工部之人陸續離開,他沒理由再待下去,這才乘坐轎子回了府。
回往自家院子的路上,正好碰見西春,西春瞄了他一眼,面帶怨怪之意,頓了片刻才不情不願的朝他福身行禮。
見此狀,景成已然明了,“公主已知情?”
點了點頭,西春欲言又止,想着自個兒是個丫鬟,沒資格說主子什麽,忍了又忍,終是住嘴沒多言,去往浣洗院兒裏拿幹淨衣裳。
行至門前,景成停下步子,預感接下來會有一場狂風暴雨,容瑤知道此事,肯定會沖他發火。
發生這樣的事,他自個兒都窩火,容瑤會生氣再正常不過,而他又當如何跟她解釋?
景成茫然無措,卻也深知不該再磨蹭下去,随即将心一橫,撩袍跨進門檻兒。
掀簾一看,容瑤正坐在桌畔,手持針線,慢條斯理的繡着巾帕。
在他的印象中,他從未見過容瑤做針線活兒,事實上容瑤的确不喜歡做女紅,可今日她心潮翻湧,似乎只有做點兒什麽,方能轉移注意力,讓自己暫時忘了那件事。
實則她也不曉得自己在繡什麽,一針一線,胡亂戳着,不管圖案,漫無目的,就連驸馬進來,她也沒吭聲,繼續翻動着手裏的紅線。
預想中的質問并沒有傳來,景成反倒有些心慌,忍不住輕咳了一聲,在她身邊坐下,輕聲道:
“容瑤,我回來了,那件事,你聽說了吧?我還是那句話,不會納她為妾,不會讓她給你添堵。”
起初容瑤還會為他堅決的态度而欣慰,認為他足夠果斷,不拖泥帶水,可是如今,她只覺得他很殘忍!悲憤到了極致,她甚至連發火都懶得,冷冷的剜他一眼,眸間滿是鄙夷,
“季彥安,林奚文她懷着你的骨肉啊!你居然還能說出這種話?”
“孩子的事我也很意外,可我真的不喜歡她!”景成一直認為,只要自己守好底線,堅持本心,任何困難都能解決,可他沒想到,老天爺耍起人來,竟如此殘忍!
每遇到一個坑,他都努力的往前跳,可是這次不一樣,孩子的事,一如懸崖,橫亘在他和容瑤之間,徹底撕裂了兩人之間才建立起來的信任。
回想起在西郊發生之事,容瑤恍然大悟,
“那日她找你,就是說孩子的事兒吧?你一直讓我信任你,我終于抛下一切成見,決定對你敞開心扉,選擇相信你,甚至還打算與你圓房,可是你呢?
你要了她,卻不對她負責,這種關乎原則之事,你竟刻意隐瞞,當做什麽事兒都沒發生,轉過頭來與我甜言蜜語。若非今日林奚文來府上道明,你還打算瞞我到何時?”
這誤會越鬧越大,景成只覺頭疼欲裂,“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那日她沒提孩子,今兒個她暈倒之後,大夫才确診她有了身孕,我也是今日才知情。”
不管他說什麽,容瑤都認定他是在狡辯,“如若只是有過一段感情,的确不算什麽,可你們之間的關系親密到遠超于我的想象!
你說你對她沒感情,可是孩子卻是真實存在的,将來孩子出生,你身為父親,怎麽可能不管他,不見他?一旦有孩子做紐帶,那你和林奚文之間将會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這輩子都不可能割舍!”
那種情形,單是想象容瑤都覺得窒息,強壓下內心的波瀾,容瑤努力的掩飾着聲音中夾雜的哽咽,故作平靜地道:
“今日婆婆來找過我,說是要讓她進門。我細思了一下午,并不反對。”
季夫人果真來找容瑤了!景成氣急敗壞,憤然拍桌,“你不反對,我有意見!容瑤,我從未說過要跟她在一起,我喜歡的人是你!”
現下的容瑤異常理智,不會再信他的花言巧語,
“別再跟我說什麽喜歡,你們已經有了肌膚之親,她還懷着你的骨肉,你都可以抛棄她,我還敢指望你對我有多專情?指不定兩個月後你又會喜新厭舊。”
“容瑤,我不是那樣的人……”景成還想解釋,容瑤已經懶得再聽他辯白,直接将一封寫好的和離書遞給他,
“和離吧!你無需納妾,直接娶她為妻,便可與她百年好合,長相厮守。”
和離?容瑤居然要與他和離?
他該怎麽說,林奚文的一切都與他無關,一旦道明,他的身份便會被拆穿,可若不說清楚,容瑤便會認定他是個無情無義的負心漢,甚至要與他分道揚镳!
他好不容易才确定自己的心意,又怎麽舍得與她分離?
走投無路的景成心下一熱,再不顧忌什麽後果,深呼一口氣,望向容瑤,直言不諱,
“有件事,我一直沒跟你說過,可若再不講清楚,我怕這輩子都沒機會了。容瑤,其實我不是季彥安,我不是真正的驸馬,我的名字叫景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