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22-25
第4章 22-25
于青22
陸父和陸雲停沒想到江于青竟當真将《三字經》《百家姓》都一字不落地背了出來,二人直勾勾地盯着他,看得江于青心裏突突的,不安地叫了聲:“……老爺。”
“我背錯了嗎?”
陸父臉上露出幾分笑,道:“沒有,背得很好。”
《三字經》和《百家姓》都是大周蒙童啓蒙的書,雖簡單,可要一個大字不識,壓根兒沒有讀過書的孩子在短短數日內背出來,絕非易事。
江于青松了口氣,抿着嘴垂下了頭,有點兒不好意思。陸父看着江于青,随意摘了《三字經》當中的一句來問江于青,卻發覺江于青雖背了出來,可有些他能通其意,有些卻一知半解,他所答的一板一眼,陸父稍稍想了想就知道他這是将夫子的話都記了下來,卻缺了自身的體悟。
陸父若有所思,旋即起身從書架上抽了一本,正是一卷《大學》,他本想遞給江于青,想起他識字不多,轉手給了陸雲停,道:“随意讀一段。”
陸雲停愣了下,心中也明白過來,他沒有翻開,思索須臾就背了當中的一段。江于青不明所以,望着陸雲停,陸雲停一把嗓音還有幾分少年氣,咬字清晰,不疾不徐,透着股子從容不迫。
陸父對江于青說:“能将雲停方才讀的那段背出來嗎?”
江于青舔了舔嘴唇,小聲道:“我試試。”
說完,便開了口,他聲音小,全然是仿着陸雲停的,期間雖有磕絆,可卻是當真将陸雲停背的那一段完全背了下來。
陸家父子對視一眼,陸雲停看着江于青的眼神都變得有些新奇,沒想到,江于青竟有這樣的天賦。
陸父對江于青說:“你很好,日後也要這般努力勤勉,來日方能有所成。”
江于青雖不明白所謂的将來有所成是什麽,可卻聽出了陸父話中的贊賞之意,忍不住高興起來,他眼睛彎彎的,對陸父道:“是!我一定會努力的!”
陸父笑了笑,道:“時辰不早了,你們回去吧,這兩日在府中好好休息,若是想出去走走,便讓雲停或者元寶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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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出了書房,江于青心中仍然很是高興,腳步都輕快起來。突然,陸雲停伸手摁住了江于青的發頂,江于青眨了眨眼睛,擡起頭看着陸雲停,叫了聲:“……少爺?”
陸雲停端詳着他這顆腦袋,細細一看,竟發覺江于青一張臉圓潤了些,他臉生得小,膚色蠟黃,如今生了些肉,眼睛都看着有神起來。
陸雲停自說自話:“過目不忘?”
江于青茫然道:“什麽?”
陸雲停瞧着江于青,道:“你記性不錯?”
江于青想了想,點了下腦袋,他記事早,記性也好。村中那個老童生寫過他的名字一次他就能記住,見過的人在很長一段時間裏都會記得。
陸雲停啧了聲,用力搓了搓他的頭發,才如常地收回了手。
江于青卻沒有在意,他跟在陸雲停身後,一張小嘴叭叭的,“少爺,剛剛老爺誇我了!”
陸雲停随口嗯了聲。
江于青嘿然地笑了笑,說:“老爺真好。”
“夫人也好,我從來沒有見過夫人這樣溫柔的人,”江于青豔羨又贊嘆地說,“老爺和夫人都是好人,一頂一的大好人。”
陸雲停聽着他猶有幾分稚氣天真的話,瞥他一眼,就這還能是天才?分明就是個蠢蛋。
“這話用得着你說?”陸雲停說,“整個江洲誰不知道我爹娘是大善人。”
江于青用力點頭,“少爺說得對!”
于青23
這是江于青入學以來的第一次休旬假,正好陸夫人要去城外的天元寺上香,便讓陸雲停和江于青陪她一起去了。
二人自無二話。
陸雲停自小身體不好,陸夫人擔心他,初一十五就齋戒,每隔一段時間還要去廟裏拜佛祈福。
天元寺是江洲城香火最鼎盛,也是最靈的寺廟,每日都有人爬上雲山來廟中拜佛上香。雲山山巒綿延,山中古木蓊郁,一片蒼翠,雖已是盛夏時分,可進了山,山風吹拂,隐隐有幾分涼爽。陸夫人原本擔憂陸雲停身體才好不久,想着要不要讓轎夫拿轎子擡他上去,被陸雲停嚴聲拒絕。
陸夫人的擔憂不是沒道理,陸雲停個子雖高,可瘦削單薄,常年生病,體力自是不如同齡人。
莫說同齡人,爬到一半時,江于青氣都不帶喘,陸雲停卻已經是大汗淋漓,蒼白的面色也浮現了幾分潮紅。下人扶着陸夫人走在前頭,二人跟在身後,江于青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小聲地對陸雲停說:“少爺,要不要休息休息?”
陸雲停咬了咬牙,惡聲惡氣地說:“不用。”
江于青“噢”了聲,拿着水囊說,“那您喝點兒水。”
陸雲停看了眼江于青,少年額發已濕,一雙眼睛亮晶晶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疲态,反而更見精神,沒來由的,心中一陣心梗——他面無表情地拿過江于青手中的水囊,仰頭喝了幾口水,江于青在一旁悄聲說:“喝慢點兒,當心嗆着。”
他看着陸雲停修長的脖頸,嘴唇因水而顯得濕紅柔潤,興許是累着了,臉上一片紅潮,很是漂亮——江于青心想,他家少爺可真是嬌弱,想也沒想,就道:“少爺,要不我背您上去吧。”
陸雲停:“……”
“不用!”陸雲停将水囊丢給江于青。
江于青眨了眨眼睛,沒明白陸雲停氣什麽,卻擡腿就跟了上去,還想說話:“少爺——”
“你閉嘴,”陸雲停惱怒地丢下一句話。
江于青閉上嘴巴。
前頭陸夫人隐約聽見二人在說什麽,停住腳步,笑道:“你們在說什麽?”
陸雲停飛快道:“娘,沒什麽。”
二人都默契地加快兩步,趕上陸夫人,陸夫人看着陸雲停,溫聲道:“累不累?”說罷,拿帕子擦着陸雲停臉頰的汗水,陸雲停說:“不累。”
陸夫人又看向江于青,江于青忙道:“夫人,我也不累。”
她對江于青說:“你剛來江洲,本該讓雲停陪你在城中走走的,只不過雲停病時我來向佛祖求了願,如今雲停大好,就當來還願,只好拘着你們陪我一起了。”
江于青腼腆地笑了笑,說:“夫人,我也想拜拜佛祖。”
他想,他的确該拜拜佛祖。
雖說是陸老爺和陸夫人要買他,他爹娘才會将他賣了,可江于青除卻最初的忐忑害怕,心中并無多少怨恨。也許是江于青在家中自小便不得關注,他爹娘要說疼他,也沒有多疼他,去歲災年,他們村中就有人将家中的孩子賤賣了。
有孩子頑皮,對江于青說,以後他爹娘也會将他賣了。
江于青将那孩子打了一通,可那句話卻烙在了他心裏。江于青知道家裏貧困,他二哥到了要娶媳婦兒的年紀了,他爹娘想給他二哥娶媳婦兒,大嫂又添了一個孩子,處處都要花錢——他爹娘日日長籲短嘆。
江于青有時看見他爹娘投向他的目光都會一個激靈,他十四歲——年紀不大不小,不招人喜歡,雖在家中能幹活兒,可上頭還有兩個哥哥,如果能拿他換一筆錢,解了火燒睫毛的窘迫,也不是不合算的。
家裏他爹娘看重他大哥,最疼小弟,二哥嘴甜,如果家中一定要賣掉一個,就只能賣他了。
這麽想多了,當陸家二老出現,拿出五十兩的時候,江于青懵了半晌,傷心之餘,卻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他果然是被他爹娘舍棄的那個。
江于青跟着陸老爺和陸夫人走的時候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沒想到,陸老爺和陸夫人都是好人,從來沒有虧待他,還讓他讀書寫字——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好日子。
江于青很珍惜。
于青24
天元寺寶殿內佛祖金身修得莊嚴,低眉時自有一番慈悲色,檀香缭繞,僧人敲着木魚念經的聲音低低的,讓入殿香客為紅塵所累的心都不自覺地沉靜了下來。
陸夫人虔誠地跪在蒲團上,她出嫁前在家中就頗受寵愛,後來覓得如意郎君,人生可算圓滿,若有缺憾,便是她懷着陸雲停坐在馬車上時,被人暗算驚了馬,以至于拉馬車的馬失控狂奔,危急之下她緊緊抓住了馬車車窗,免于從馬車上摔下,一屍兩命。可到底受了驚,孩子也險些流産,幸有大夫醫術高超保住了胎,可這孩子早産,自生下來便先天不足。
陸雲停堕水被救回時,她險些以為陸雲停真的要留不住了,悲傷不已,心魂劇碎。
所幸陸雲停活了下來。
陸夫人在心中低聲說,多謝佛祖庇佑我兒雲停,來日陸家必多修橋鋪路,赈濟貧苦百姓,多行善舉積善德。
她又默默道,求佛祖保佑雲停和于青兩個孩子平平安安,長命百歲。
這是江于青第一次來這樣大的寺廟,江家村外十裏也有一個廟,供奉的不是佛祖,而是當地信奉的一個神仙。每年九月中旬,便是江家村的廟會,江于青也會跟着一起去湊湊熱鬧。
他記得五六歲時,江家的光景比如今好,逢着廟會,他也能從他爹娘手中得到兩個銅板買些小零嘴。
江于青心中生出幾分敬畏,閉上眼睛,祈求道,夫人和老爺都是大好人,求佛祖保佑他們平平安安,保佑少爺無病無痛,健健康康的。
陸夫人上過香,捐了香油和香火錢,便跟着寺廟中的小沙彌去了專給香客留的禪房休息,留陸雲停和江于青兩個少年人在山中玩樂。
雲山和天元寺都是江洲文人頗為鐘愛的寶地,若是逢着重陽,每年都有許多文人呼朋喚友齊登雲山,備上酒,在山頂大辦詩會,就是天元寺中都有幾面牆留下了許多文人的墨寶。陸雲停不是頭一回來天元寺,他已休息了片刻,精神也大好,為了争那莫名其妙的氣——索性便帶着江于青在廟內慢悠悠地游玩。
左右也沒有其他事。
二人走到一個禪院時,就見一面紅牆上镌刻了一首長詩,字跡龍飛鳳舞,堪稱鐵畫銀鈎,恣意驕狂的氣度撲面而來。
江于青只能勉強識得幾個字,陸雲停見他讀得磕巴,哼笑一聲,将那首詩利落地讀了出來,說:“這是前朝張鶴的詩。”
江于青眨了眨眼睛,望着陸雲停,陸雲停說:“張鶴是前朝的大詩人,都道張詩一字千金,想學作詩,若是不讀張詩,一輩子也無緣此道,”他說,“這首《贈劉十八》便是寫于他被貶嶺南那一年,途徑江洲,恰逢故友雲游此地,二人于江邊縱酒,醉登開元寺所寫。”
陸雲停說:“張鶴是劍道大家,這壁上的每一筆一劃,都是他的真跡,也是他生不逢時的滿腔意難平。”
江于青似懂非懂,心神卻好像随着陸雲停所說,回到了百年前那個星子寥落的夜裏,詩興大發的詩人提劍作筆,且吟且唱,友人擊節而歌,留下了這不朽的絕唱。
陸雲停許久沒有聽見江于青說話,下意識地轉頭看了他一眼,口中道:“想什麽——”
話沒說完,就見江于青怔怔地望着那滿腔的詩,神情竟有些悵然若失,“江于青?”
江于青這才如夢初醒,陸雲停說:“發什麽呆?”
江于青搖搖頭,抿了抿嘴唇,低聲道:“少爺,我想讀讀張鶴的詩。”
陸雲停本想嘲他連字也識不全,讀什麽詩,頓了頓,沒什麽起伏道:“我書房裏就有他的詩集。”
江于青朝陸雲停笑了笑,說:“謝謝少爺!”
陸雲停冷哼了聲,轉身而走,江于青想也不想就跟了上去。天元寺中不只有張鶴的真跡,還有許多慕名而來的文人留下的詩,都收在了寺廟中,有的是裝裱了,懸挂在樓閣中,有的落于白牆上,陸雲停見江于青感興趣,索性就帶着他走了一圈,游走在那一首首詩之間,江于青悠然神往,臨了要走時還有些戀戀不舍。
陸雲停揪着他的發梢,沒好氣道:“行了,真喜歡,等重陽的時候再來。”
江于青嘿然一笑,說:“嗳!”
“少爺!您真好!”
陸雲停恍了下神,江于青說過他爹娘好,好像還是頭一回……說他好。
江于青沒在意陸雲停的失神,只回頭又遙遙看了眼那滿牆或潦草或輕狂的墨寶,心中隐約浮現一個念頭,只可惜蒙了層霧,說不清,道不明。
今日初游開元寺的二人都不曾想到,五年之後,江洲年輕的解元在鹿鳴宴上作下一首清新明快的《憶開元寺》又給開元寺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這就是後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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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雲停和江于青陪着陸夫人在天元寺待了半日,陸夫人還給江于青求了一張平安符,道是陸雲停也有,日日放在香囊裏護佑他平安。
江于青聽陸夫人一說,猛地想起陸雲停的确是常常佩戴香囊的。時下士子多以腰戴香囊環佩為雅,貴族子弟卻偏愛玉飾,如趙子逸一般,玉不離身。江于青看了眼陸雲停腰間精致的香囊,沒想過陸夫人給陸雲停求的東西,他也能有一份,不由得受寵若驚,忙擺手道:“夫人,不用的……”
陸夫人嗔笑着瞧了他一眼,道:“要的。”
她說:“等回去之後我便給你繡幾個香囊,你喜歡什麽樣式的?”
江于青哪裏知道這個,笨拙得很,臉都紅了,嗫嚅着道:“都好的,夫人,我可以自己繡——”
繡香囊江于青自然不會,可他會縫補衣服,他的衣服都是大哥二哥穿過的,容易壞,若是壞了都是他自己拿針線縫補好的。
陸夫人微微睜大眼睛,沒想到江于青竟還會女紅,可旋即一想就明白,大抵是在家中使過針線。
陸夫人憐愛地看着拘束窘迫的江于青,笑道:“于青還會針線——了不得。”
江于青面紅耳赤不知說些什麽。
陸夫人道:“不過我做的香囊,是我的心意,”她輕輕拍了拍江于青的手,說,“娘盼着你們兩個孩子都好好的。”
這一瞬間,無論陸夫人是因着陸雲停說出這話,還是當真發乎于心,都讓江于青感激不已。
天元寺香火旺盛,每日來拜佛的人都不少,時間一長,山腳下就攢聚成了一個集市。五日一個小集,每月一個大集,就在每月的廿二。
趕巧,他們來的這一日正是天元寺山腳下的大集,周邊的幾個村落百姓都會來逛集會,就是江洲城中都有不少人會來湊這個熱鬧。
陸家一行人自山上下來時,集會依舊熱鬧,遠遠的就能聽見人聲。
興許是下山時慢悠悠的,走一段路便歇一歇,陸雲停只出了些汗,氣息不勻,瞧着倒比上山時好許多。他們并未急着回去,在馬車裏休息了許久,陸夫人要去集市上買一個老妪做的米糕,那老妪做的米糕甜而不膩,樣式多,陸老爺陪陸夫人來上香時吃過一回便喜歡上了,陸夫人來上香時總要給他帶一份回去。
江于青見狀,便道:“夫人,我替您去吧。”
陸夫人看着他,笑笑,點頭道:“好,你便買一份添了紅豆的,一份桂花的,老爺最愛吃這兩種。”
她本想讓陸雲停陪他一起去,可顧忌着他的身體,便想吩咐一個下人一道去,還沒說話,就見陸雲停也下了馬車。
陸雲停硬邦邦道:“集市人多,走丢了尋人麻煩。”
陸夫人微微笑了一下。
江于青和陸雲停二人并肩而行,江于青小聲道:“少爺,您要是累了就休息休息,在這邊等我就行,我不會迷路的,您忘了,我記性好……”
“閉嘴,”陸雲停有點兒惱怒,惡聲惡氣地打斷他。
江于青閉上嘴。
陸雲停說他:“慣會巧言令色讨好我爹娘,我自當看着你。”
江于青雖不大明白巧言令色是什麽意思,可也聽出不是什麽好話,竟有點兒委屈和不高興,認真道:“夫人和老爺待我這麽好,我怎麽會有壞心?”
陸雲停輕哼了一聲,道:“人心隔肚皮。”
江于青抿抿嘴唇,也不吭聲了,陸雲停瞟他一眼,見江于青低着眼睛,心裏又有點兒不自在,想說點什麽,可又拉不下臉,只得板着臉。
集市裏的人已經少了許多,陸雲停是知道在哪兒買的,二人到時,那老妪正準備收攤了。
好在他們要的米糕都還有。
二人打包好了,陸雲停鬼使神差地問江于青,“你喜歡吃哪種?”
他們這一路都沒有說話,江于青聽他開口,還愣了一下,小聲道:“我不吃。”
陸雲停皺着眉,道:“為什麽不吃?”
他補充道:“我爹就很喜歡,他說這家的米糕做的比府中廚娘做的好。”
江于青輕聲說:“我回去吃飯就好了……不用費這個錢。”
“幾塊米糕能費什麽錢,”陸雲停瞥他一眼,索性将還有的都買了一份,說,“都吃一遍下回就知道喜歡吃什麽了。”
江于青攔都沒來得及攔。老妪沒想到臨要收攤還能等來這麽一樁大生意,高興地将陸雲停要的米糕拿油紙包好,遞給了他們,江于青只好接了過去。
二人買了米糕便要折返,陸雲停見集市上還有許多賣各色零嘴的,這些東西他也不曾吃過,陸雲停身體不好,素來不沾這些東西。可想着江于青不曾吃過,偏又一副擔心他浪費錢的糾結模樣,便見着有意思,幹脆胡亂買了一通,教江于青抱了滿手。
江于青說:“少爺,您別買了……”
陸雲停:“待會兒你都吃了。”
江于青咕哝道:“回去還得吃飯呢。”他想了想,又問陸雲停:“少爺,這些您是特意買給我的嗎?”
陸雲停一頓,眼睛盯着前頭的路,說:“不是!”
江于青:“可您讓我都吃了呀。”
陸雲停不耐煩,“江于青,你好聒噪。”
江于青眨巴眨巴眼睛,看着陸雲停的背影,嘿嘿笑了幾聲,小嘴叭叭的:“少爺,您是不是不好意思了?”
陸雲停扯了扯嘴角,說:“我會對着你不好意思?你要不要瞧瞧自己的臉?”
江于青嘀咕道:“我臉怎麽了,夫人都說我生得可愛。”
“我娘客氣客氣你還當真了?”
江于青:“……夫人說得很認真的。”
陸雲停輕哼一聲,“再說,你一個男人,生得可愛有什麽值得高興的?”
江于青說:“那男人該生得什麽樣,像少爺一樣漂亮嗎?”
陸雲停咬牙道:“不許說我漂亮。”
“可少爺就是很漂亮很好看啊,”江于青不明所以。
陸雲停:“江于青!”
江于青:“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