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5-田澄-1
“所以呢?”田澄叼着一根薯條忘了嚼,瞪大眼睛看着陸晚雲問:“你們沒有親上?”
“沒有。”陸晚雲低頭撥弄着自己碗裏的意面。
“然後你就逃了?”
“然後我就逃了。”
“啧啧啧。”田澄靠到椅背上,“陸晚雲你可真不是一般人。上輩子是禁欲修佛的吧。”
“不然我怎麽辦?”陸晚雲瞪她一眼。
“撲倒他啊!或者被他撲倒也行啊!”
“你開什麽玩笑!”陸晚雲啐她,“高正銘怎麽辦?”
“高什麽正什麽銘,你未嫁他未娶的,連出軌都算不上啊。”
“我沒你那麽奔放。”
“哼,你倒是規規矩矩的,可是高正銘在外面有沒有處處開花就不知道了。”田澄對高正銘一向沒有好感。
“他沒有。那些都是逢場作戲。”陸晚雲低頭說。
“廢話,假戲成真的時候他又不會告訴你。”田澄又問:“所以你到底喜不喜歡蔣家哥哥啦?”
她很滿意地看到陸晚雲猶疑了。
陸晚雲怔怔地盯着自己的叉子,半晌才說:“他很好。哪怕是聽不見,不能跟我說話,也讓我覺得……反而變成了他的優點。”
“你搞清楚沒有,他為什麽會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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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晚雲飛了一個眼刀給她,“這種事情我怎麽好問?他生活在那樣一個家庭裏,聽不見本身就已經夠痛苦了。為什麽要揭人傷疤?”
她說着便低下頭去,咬住吸管不放。
田澄覺得自己再八卦下去,陸晚雲就要哭了。
陸晚雲也拒絕跟她糾纏這個問題:“不要說我了。你是不是談戀愛了?”
“我沒有。”田澄立刻心虛地喝起水來。
“你別想騙我。”陸晚雲眯起眼睛,“原來我發消息給你,你都是秒回,電話也從來沒有不接的,現在呢,周末的晚上人就消失了,回消息經常要到第二天,電話就算接了也是特別小聲,支支吾吾的,不是談戀愛是什麽?”
“你是陸爾摩斯麽?”田澄嬉皮笑臉地轉移話題:“你這麽有推理能力,難怪敢确定高正銘沒有在外面胡搞了。”
“你呀……不肯說就算了,我看你能憋到什麽時候。回頭哭着跑來找我的時候別怪我不了解情況哦,到時候還得哭哭啼啼地從頭說起。”
陸晚雲這句話一下打中了田澄的死穴。她埋頭喝完整整一杯橙汁,糾結了半天,還是沒能開得了口。
畢竟她和秦書的荒唐事,有時候自己想起來,都覺得如同做夢一般特別不真實。
其實那天從同裏回來,田澄是下定決心不打算再跟秦書聯系了的。她連自己的“勞務費”都沒收,連他的電話號碼都沒有留,就怕會跟他糾纏不清。
沒想到那個周五下班的時候,她一出辦公室就看見這個冤家站在她車邊上。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上班?”她劈頭就問。
“你在飛機上給了我名片,讓我給你發郵件的。”他一邊說一邊拿出個蒂凡尼的淺藍色盒子,滿臉堆笑地問:“這個夠不夠付你的導游費?”
田澄都沒接茬,徑直開門上車,誰知道他也跟着上來,坐在副駕駛座上自言自語道:“五千多塊買來的呢,綽綽有餘了吧!”
“這位先生,我跟你好像不是很熟吧?”田澄轉過臉沖着他說,“麻煩你下車好嗎?”
秦書簡直就像沒聽見她說什麽:“晚上去哪兒吃飯?”
“我晚上約了人。”田澄沒好氣地說。
“那你去吃飯,我在你車裏等你。”秦書一臉認真。
田澄其實沒有約人,這會兒倒起了捉弄他一把的心。
她一踩油門,徑直開回了父母家。
等她吃完飯,陪老媽看完兩集電視劇,又陪老爸下了局象棋出來時,已經快半夜了。
她走的時候把秦書趕下了車,讓他在小區的花園裏等着,心想他一個人又渴又餓,肯定呆不了多久,沒想到她下樓剛走到車邊,秦書就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裏蹿了出來。
“你可算吃完了。我這都快被蚊子咬死了。”
田澄這下真的不知道該拿他怎麽辦了:“你到底想幹嘛?”
秦書反而一本正經地說:“我剛搬過來,在你們這兒人生地不熟的,就認識你一個人,想找你吃個飯,有什麽不正常的嗎?”
田澄語塞。确實沒什麽不正常的。倒是她自己做賊心虛了。
“這麽晚了,沒什麽可吃的了。”她嘴硬。
“那麻煩你送我回去吧。”他倒也沒提出什麽過分的要求,“這麽晚了,也沒有車願意往城外開了。”
田澄感覺自己是自作孽不可活,只得默默地讓他上車,開車上路。
半路上,秦書的肚子一直在咕咕作響,她想裝聽不見都不行,終于在路過一個燒烤攤時,忍無可忍地停下了車。
“我餓了,咱們随便吃點吧。”她仍舊嘴硬。
秦書也沒說什麽,只是默默地跟她下來,由着她點了一桌子烤肉。
“田澄。”等着上菜的時候,他一臉誠懇地對她說:“可能是咱倆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搞得比較尴尬,導致了你對我沒什麽好感。其實那天在飛機上,我真是心情太差了。你知道,我來這兒……不是為了什麽好事來的。”
他停了停,喝了口啤酒接着說:“但是後來吧,我發覺吧,我們倆真是……挺合拍的。哎你不要瞪我,我不是指那個方面……當然那個方面也是挺合拍的……我就是單純地覺得,咱們做個朋友相處相處,也沒什麽不好的不是?反正我在這兒也待不了很久,過幾個月就回北京了。就這幾個月,過去也就過去了。”
田澄不知道他是不是事先排練好了這一通說辭,她只知道這個玩世不恭的家夥認真起來的樣子,實在是太有說服力了。
他說完了這番話,見田澄傻愣愣地看着他,便又露出了那個帥氣又欠揍的微笑:“怎麽,怕你這幾個月就會愛上我,放不了手了?”
“去你的!小爺我怕過誰?”田澄不屑地一拍桌子。
就是她這一向死不認輸的勁兒,讓她把自己又扔到坑裏了。
後來秦書再找她,她就不好意思再拒絕了,否則好像自己真的怕愛上他了似的。
一次次在他租的那座小樓裏翻雲覆雨時,她也不得不承認他說的“合拍”,其實完全是用詞低調。他讓她覺得自己過去的二十幾年都是白活了。可是這些荒唐事,她連陸晚雲都不敢告訴,又能跟誰說呢?
田澄是到上海采訪的,跟陸晚雲吃完飯便開車回蘇州了,還好兩座城市離得近,以晚上的交通狀況,一個多小時她就可以到家了。
開到同裏古鎮的那個出口時,她鬼使神差地就下了高速。
夜半的古鎮極其安靜,只有小河上的紅燈籠還亮着,給整個古鎮籠上了莫名暧昧的氣息。
她停好車,一個人沿着青石板的小路往前走。
走到小院門口時,她猶豫了。
那棟小樓的對開木門大敞着,一樓二樓都亮着燈,是方圓幾十米裏唯一還沒有休息的人家,在這一片黑暗中,仿佛是種莫大的吸引,勾着她情不自禁地就踮着腳尖走進去,踮着腳尖上了樓。
秦書正在二樓深處的巨大畫架前捧着顏料盤發呆。他面前是一副剛剛動筆的油畫,畫的內容……田澄完全看不出來。
她脫了鞋拿在手上,像做賊似的慢慢接近秦書。
“喂。”她走近了,拽拽他的衣服。
他不耐煩地一擡手:“別吵。”
田澄吐吐舌頭,看他一副即将炸毛的表情,決定還是不要惹他的好。
于是她又蹑手蹑腳地下了樓,坐在一樓寬大的羅漢榻上開始寫稿。
等她寫完稿,刷完所有的朋友圈和微博,又在網上看了兩集電視劇,秦書才飄飄然地從二樓下來。
“哎?你來啦?”他見到她一驚,好像剛才把她趕走的是另外一個人似的。
“哼。”田澄嘟起嘴。
秦書爬到榻上,靠在她身邊,“看什麽呢?”
“沒什麽。言情劇,你又不要看的。”
他沒接話,倒是饒有興致地陪她把剩下半集看完,才捅捅她問:“幾點了?你餓不餓?”
田澄看看表:“快兩點了。我晚上吃得飽,不餓。”
“那我去煮碗面。你确定不要?”秦書說着就坐起來。
“不要。哎,你今天吃過飯沒有啊?”
秦書仰頭看天,想了許久才說:“吃過早飯。”
“你這樣會把身體搞壞的。”田澄也坐起來。
“不要這麽心疼我。”秦書轉身吻她,“搞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吻完他就跳下榻去,一個人去廚房煮面了。
“誰心疼你,美死你算了。”田澄躺回去繼續看電視劇。
秦書幾分鐘以後端着兩只碗走了出來,一碗是他自己要吃的面,還有一碗是給田澄專門煮的水撲蛋,加了古鎮特産的甜酒和桂花。
“我都說了我不要吃了。”田澄一邊說一邊接過來。
秦書是真的餓了,三下五除二就把那碗面吃光了。
“我說你不要老是吃泡面好不好。”田澄把她吃剩了一半的酒釀蛋往他面前遞了遞,“稍微吃點有營養的會死啊?”
“你不吃了?”他問。
“不吃了。”
他拿過她手裏的碗,探身放到旁邊的矮櫃上,扭頭就捧住了她的臉,深深地吻下來。
“不要啦,一股泡面味兒……”田澄想躲,他卻一個翻身就把她壓在身下,把她的兩只手腕捏在一起,用一只手就牢牢地按在了頭頂。
他身上有股混合了煙草和顏料的奇怪的味道,有點刺鼻,而他的唇一如既往地那麽涼,仿佛剛吃下去的東西也并不能溫暖他一分一毫。
他極盡溫柔地用空着的那只手探進她的衣服裏,墊到她的腰下,把她抱得很緊很緊,像是要嵌進自己的懷裏。
“寶貝……”他啞着聲音,十分肉麻地叫她。
田澄投降似地閉起了眼睛。他太知道她的死穴了,從第一次就知道,所以他才成了她明知要命又放不了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