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chapter20
chapter 20
“呀!你們來了啊,快進來吧,晚飯已經準備好啦。”賀莉給他們開了門,臉上洋溢的笑別提多開心。
晏南安忙乖巧地給她遞去禮物,說:“賀阿姨,這是我的一點心意,謝謝賀阿姨讓我來一起過中秋,賀阿姨中秋節快樂。”
“真好真好!”賀莉接過禮物,笑得眼睛都沒了。晏南安買的多是些燕窩、紅棗薏仁之類的女性保養品,正是賀莉這個年紀要多進補的。賀希成雖然孝順,但到底是男孩兒,心沒這麽細,想不到這些。
賀莉高興壞了,将晏南安的手攢着,蓋到了賀希成手背上,說:“破費個什麽,都是自己人啦,快進來,快進來。”
晏南安的手被迫與和賀希成握在了一起,賀希成的手動了一下,翻轉過來,變成了手心朝上,布滿厚繭的手指按壓在了她的掌心。
她覺得有點癢,又有點硬,不怎麽舒服。賀莉對她實在她熱情了,她越發做賊心虛,好像自己做錯了什麽事,事實上,她的确做錯了,夥同賀希成欺騙這個善良的女人。她瞥向賀希成,溫馨的燈火之下,賀希成也在看她,但目光無盡溫和,好像他們真的是一對天造地設的甜蜜的情人。
進屋後,脫下外套。賀希成自覺地套上圍裙進了廚房。賀莉拉住晏南安的手,說:“還有個土豆炖牛肉沒做,那是希成的拿手好菜,讓他忙去吧,咱們聊聊。”
“诶,好,謝謝賀阿姨。”她和賀莉一起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賀莉給她剝了個橘子。晏南安接過,連連道謝。賀莉繼續去着柑橘上的筋膜,說:“希成工作忙,話又少,一年到頭跟我說不上兩句,我都不知道他交女朋友呢。你倆在一起多久啦。怎麽認識的。”
她又摸了摸晏南安的發尾,感慨道:“真漂亮,這辮子怎麽編的?”
賀莉是個和善的女人,對這樣的人,很難說謊。晏南安實話實說,只隐去了部分事實,“我們是高中同學,前段時間我一直在國外,最近才回國,見過幾次面,慢慢聊上了。”
賀莉說:“高中同學呀,真好真好。希成高中的時候怎麽樣?是不是比現在活潑點?”
“嗯。”晏南安點了點頭,賀希成高中時的模樣依然映在她的腦海裏,說:“他話也很少的,但是成績好好,教我數學和物理。”
賀莉說:“他是挺聰明的,又懂事。有時候啊,我真希望他不用這麽懂事,跟個小老頭似的!”
說到這裏,賀莉情緒突然上來了,紅了眼眶。她說:“希成就沒當過小孩兒,一直跟我到處吃苦。沒辦法,他爸……他爸爸……”
他爸爸是個混賬。他們在那個男人的陰影下生活了近七年。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是賀希年的到來。這個一生下來就只有一個氣的虛弱的嬰兒,成了那個男人手裏的玩具。喝了酒後,他會惡劣地抛着賀希年,搖晃着他還未長成形的軟綿的頭,喂他喝辛辣的白酒,然後在他嗚嗚大哭聲中哈哈大笑。
賀莉什麽都不能幹,她太害怕了,只能看着自己憋紫臉了的孩子哀嚎,捂着嘴默默哭。
而賀希成從不哭,他除了出生下來吐出肺葉中的濁氣以外再也沒有哭過。他一聲不吭地在房間裏寫作業,然後等男人發完瘋離開後,抱起嗷嗷哭的賀希年,給他擦眼淚,換尿布,把他收拾得清清爽爽,漂亮得像一個洋娃娃。
然後他回自己房間,收拾行李,将冬天的小棉襖,夏天的小背心,全都放進他的小背包裏。她到現在還記得,當時他對她說——媽媽,我們走吧,離開這裏。
說到這裏,賀莉嘆了口氣,“家裏條件不好,什麽也給不了他,你看他的工作、房子、車子,都是自己一點點拼出來的。我真擔心,他在外面這麽拼命,要是把身體弄壞了怎麽辦?現在好啦,有你在,我總能放心一點啦。但你也別慣着他,受了委屈跟我說,我給你出頭。”
晏南安心裏百感交集,說:“怎麽會受委屈,希成對我可好啦。”
“那就太好了。”賀莉抹了抹眼淚,有些不好意思,說:“人老了總管不住自己,別讓賀希成知道,他不愛聽這些話,他要是知道我說這些,肯定要發脾氣了。南安呀,你先坐一會兒,阿姨去給你們準備房間去。”
晏南安又坐着吃了瓣橘子,電視裏熱門綜藝主持人叽叽喳喳說話,她覺得這一瓣橘子,似乎沒有方才的甜了。
她幹脆晃蕩到廚房去,搬了張小竹矮凳,坐在賀希成旁邊切土豆。
“你幹嘛呢?”賀希成蹙眉問。他白色襯衣的袖子卷到了手肘上,露出漂亮的小臂肌肉。
晏南安頭也不擡,咚咚地在那土豆上比比劃劃,說:“切土豆。”
“別切了。”賀希成從頭手裏接 過刀去,“切的大小都不一樣。”
晏南安:“……”
貌似是這樣的,她切的大小不一,每一個都奇形怪狀。晏南安嘁了一聲,不幹活了,坐在小板凳上玩自己的指甲。
她看着賀希成利落地将土豆洗淨,三兩下削了皮,快刀切成方塊,整齊地碼在了盤子裏。整個過程極具觀賞性,好像在試鏡舌尖上的中國。她再次不屑地嘁了一聲,不會做飯又怎麽了,還不是有飯吃!
“喂。”晏南安用手肘碰了碰賀希成。
“嗯?”切完土豆,賀希成開始腌制牛肉塊,孜然、十三香、小米辣等佐料混合在一起,制成賀氏秘方。
晏南安說:“就是……就是我們這樣騙你媽媽,是不是不太好?”
賀希成忙碌的手頓了一瞬,然後又繼續快速地攪拌着。他看也沒看晏南安,淡淡地說:“關于帶女朋友回家這件事,我媽媽催了我很久,總覺得我不肯和其他人一樣談戀愛、結婚,是因為她的緣故,她沒有給我和希年找一個好爸爸。我帶你回來,給她演場戲,也是讓她高興一些,解開她的心結,所以你不必有什麽心理負擔。”
“哦。”晏南安恹恹地應了一聲。
飯菜的香味兒馬上飄了出來。飯桌上,賀莉不停地給晏南安夾菜,“這個紅燒肉好吃麽?我用小爐子炖的,煨了一上午咧。”
“謝謝,謝謝,謝謝賀阿姨。”晏南安嘴都快包不上,手中的碗更是成了一座由飯菜搭成的小山。賀莉還要拼命地往她碗裏添,晏南安忙說,“阿姨,賀阿姨,我真的吃不下了,真的。”
賀莉還在給她添芸豆豬蹄湯,說:“你要多吃點,你這麽瘦呢!”
賀希成全程隔岸觀火,看熱鬧不怕事大,在一旁一邊吃飯一邊煽風點火,說:“媽,南安她不肯吃飯,總鬧着要減肥。”
晏南安:“???”
Exm?賀希成,你的良心不會痛嘛?
她在桌子底下,狠狠踢了賀希成一腳,踢得賀希成上身都抖了一下。她對賀希成揚了揚眉,警告,看我等下怎麽收拾你!
這話賀莉一聽,大為所動,給她夾的菜更多了,“那怎麽行,這麽瘦還減什麽肥?別把身體給搞壞了。是不是希成做的飯菜不合你口味?吃不慣上我這兒吃。”
“不是不是,真不是……”晏南安哭笑不得,只能含淚吃掉碗裏香噴噴的土豆炖牛肉。
吃過飯,晏南安已經慵懶到連一根手指都不想動了。她早早回卧房休息,像一只加菲貓躺在床上摸自己圓鼓鼓的肚子,懶得令人發指。
卧房以前就是賀希成的房間,不算大,但很溫馨幹淨。牆壁是米黃色的,窗簾是深藍色,床單和被褥是淺藍色條紋,深紅色木書架上放滿了書,各種書,經濟學、心理學、機電……
晏南安爬了起來,趴在書桌前看,然後她看見了賀希成的大學畢業照。照片上,賀希成穿着學士服,英俊得耀眼。
照片突然被抽走了,賀希成将相框放在了遠處,“別看了。”
他脫了西裝,穿着白襯衣,袖口依然挽在手肘上,沒有系領帶。
晏南安撅了撅嘴,說:“小氣鬼,我就要看!”她偏要拿走賀希成的相框。賀希成也不讓步,他仗着自己長得高,将那相框舉得高過頭頂。晏南安只能跳起來勉強碰到,她不服氣:“賴皮鬼,賴皮鬼!”
賀希成啞然失笑,故意将相框舉得更高老了。晏南安幹脆向賀希成撲了過去,賀希成身體往後一倒,摔進了身下的床鋪上。他淡笑着低低呻|吟了一聲,寬大的手掌依然護着她的後腰。
“哈,我搶到啦!”晏南安終于搶到了相框,那玻璃幕布微微移動,露出了另一張照片。晏南安古怪,要将那照片抽出來。
賀希成按着她的手,說:“別看了。”晏南安心中一動,将賀希成的手推開,“我就要看!”照片上的人露出了半邊臉,她的心不可抑制地瘋狂跳動了起來.
她繼續抽那張照片,至到整張照片完全展了出來,照片上的人,是她。
照片上他抱着她,而她的懷裏抱着一把燦爛的向日葵。她笑得很漂亮,讓那捧鮮花都失了幾分顏色。
這張照片是什麽時候照的?她嘗試着回憶。
時間過了這麽久,再遠的記憶已經有許多記不清。隐隐綽綽裏,她記起這似乎是他們剛在一起的第一周,也可能是第二周。賀希成不愛拍照,每次她拍照時,他都會板着臉,看起來很兇。晏南安哪裏肯依他?她偏要拍,他不肯,她就抱着他的脖子撒嬌,賀希成是總拗不過她的。
“你,你還留着我的照片?”晏南安輕輕地說。
賀希成似乎不習慣這種被暴露的無助感。他用手背擋了擋眼睛,淡淡地說:“忘記取出來了。”
“明明不是,”晏南安說:“你藏我的照片做什麽?”
賀希成抓着她的手,眼神變了,“你不想知道。”
晏南安說:“你不說憑什麽說我不想知道?我就想知道!你每天晚上看我的照片嗎?你會對着我的照片做什麽?”
“晏南安!”賀希成說:“你別發瘋了。”
晏南安捏着賀希成的領子,“我就發瘋。你難道不知道嗎?我就是個瘋子!賀希成,你也沒你裝的這麽無辜,你不就喜歡瘋子嗎?”
這句話讓賀希成全然失控了,他猛地将她的腰往上一抱。一陣天旋地轉,他們的位置掉了個個兒,晏南安趴在了床榻上,賀希成在她的上方,發紅的眼睛俯視着她。
我晏姐的自制力,
杠杠的,
吃嗎——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兒, 燒花鴨,燒雛雞兒……
不吃不吃不吃!
本照寶眼淚從嘴角流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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