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chapter25

chapter 25

“真煩人。”賀希年喝了一口酒,憤憤不滿,他的惱火情有可原,實在是冤家路窄,今晚好不容易給賀希成和餘婧香搭上的線,還沒展開攻勢,就被晏南安一巴掌拍滅了火——晏南安來了,賀希成眼裏還能有別人嗎?

他們盯着晏南安,晏南安眼裏卻沒有他們,她大大方方、舉止得體地和其他幾位制片人、監制還有導演交談,客套寒暄滴水不漏。喝了一圈酒後,這才舉着酒杯姍姍來到了這邊。

“賀總。”晏南安微笑着和賀希成碰杯。

這還是中秋之後他們的第一次交談,賀希成得體地點了點頭,說:“晏小姐。”

晏南安抿了酒,又對何希年和餘婧香微笑:“小賀總,餘小姐。”

縱然背後已經撕得翻天覆地了,但面對面仍然會敬業的演上一段姐妹情深的戲碼,許多女明星演技最高光的地方就在這裏。餘婧香笑盈盈地和晏南安貼面親了親,說:“哎呀晏姐,我一直都想正式見你,沒想到你真人比照片還漂亮,一點都看不出要奔三了呢。”

這麽沒水平的話,真只有餘婧香說得出來,而且說完還自我感覺極好,得意洋洋好像贏了一成。畢竟她年輕,在這個世界上,新的總比舊的好。

晏南安也沒惱,只是微笑了一下,說:“謝謝香香妹,希望你到了我這個年齡,長的不只是歲數。”

她舉杯,與餘婧香相碰,那玻璃瓶發出的叮當聲,是餘婧香碎了一地的玻璃心。

晚晏繼續進行,到最熱鬧的時刻,大家瘋狂地随着音樂聲跳舞。在聚光燈沒有照到的角落,有人在擁抱,有人在接吻,這就是“鏽色”平平常常的每一天,歌舞升平,紙醉金迷。

晏南安在場下看着臺上一場又一場的熱鬧,你方唱罷我登場,人人都塗着大紅臉。而賀希成坐在她的右前方,隔了長長的兩排。

在一段輕柔的爵士樂中,主持人叫出最重要的“點亮儀式”的嘉賓姓名,邀請男女主角,出品方以及投資方高層共同登臺,點亮象征着好運的水晶球。

在禮儀小姐的指引下,晏南安提着裙擺走上臺。

餘婧香與她迎面而來,站在她的旁邊。她碩大的裙擺遮住了晏南安的紅裙。她佯裝歉然道,“不好意思呀,晏姐。”

晏南安微微一笑,抖開了自己的紅裙,讓那火一樣的熱烈改過了她的小家碧玉,“沒關系呀,香香妹。”

舞臺上,一只巨大漂亮的水晶球被推了出來。

“現在,進入我們本次晚會的最後一項,請大家将手放在我們的水晶球上,讓我們一起點亮未來!”主持人激動地說。

晏南安和其他人一起将手放了上去。水晶球應該是涼的,但此時她觸摸卻熱得有些燙手,還帶着觸電的酥麻感。

于是她停了下來,只見那只水晶球突然迸發出刺眼的亮光,在滋滋作響的電流聲,晏南安立刻将旁邊的餘婧香推開,那只水晶球帶着火花瞬間炸成了碎片。

舞臺上頓時一片混亂,安保人員迅速沖上了臺,後臺工作人員在後臺切斷了電源,內場滅了一排壁燈。

“我的天!沒事吧,香香,你怎麽樣?”餘婧香的經紀人和助理連忙沖過去攙扶餘婧香。餘婧香吓得夠嗆,嗚嗚地哭了起來,說:“吓死我了,真的吓死我了,我差點以為我要死了呢!”

經紀人說:“頭擡起來,臉有沒有事?”

“我不知道啊!”餘婧香哭着說:“我的臉有沒有事啊?她不能花啊!”

經紀人瞧了瞧她,說:“沒事,沒事的,能不能站起來?”“可以。”餘婧香哭哭啼啼地站了起來。

另一邊,晏南安也驚魂未定。她默默從地上站起來,看了看衆星拱月的餘婧香。賀希成也在臺上,正背對着她跟餘婧香說話。

工作人員不斷從她面前匆匆跑過,還有人主動遞給了她一杯水。晏南安自覺站在原地有些礙事,俯身整了整裙擺,拖着裙子,從消防通道推門出去透氣。

警車和救護車尖銳的鳴笛聲忽遠忽近,在後巷,晏南安默默點了一根煙。與金碧輝煌的“鏽色”大相徑庭的是堆滿餐餘垃圾的破敗的小巷,似乎所有城市都是如此,最繁華的地方暗藏着最肮髒的污垢。

當周遭一切趨于平靜時,自己的心跳成了最大的噪音。晏鐘青總這麽對她說:想做成任何事都要付出代價,有時,這份代價将是你想象不到的。她不知道冥冥之中,自己已經與她的墨菲斯托【1】進行了什麽交易,她望進眼前的虛空,行路盡頭,燈火通明。

像是被人看了一眼,晏南安突然擡起了頭。

二樓消防走道上,賀希成正看着她。

晏南安低下頭,不再吸煙,向垃圾桶上的石米裏撣掉煙頭,轉身便走。可她才走一步,又停了下來。她低下頭,那雙細得能将人腳紮出一只洞的鞋跟斷掉了,站不穩當,扭傷了腳踝。

“本事不小,還會英雄救美。”賀希成譏諷道。

晏南安不高興地轉過臉去,說:“我就靠她那張臉賺錢。”

賀希成已經走了下來,他什麽也沒再說,徑直便在她腳邊半蹲了下去。

晏南安下意識收腿,将腳藏進了層層疊疊的紅裙裏,“你幹嘛啊?”

“你腳怎麽了?”賀希成擡頭看她,眼神幹幹淨淨。

晏南安最煩賀希成這樣,就像影子最怕太陽,她撇了撇嘴,說:“什麽什麽了,就不小心崴了一下。”

賀希成什麽也沒說,握住了她的鞋跟,然後輕輕一推,便将鞋脫了下來,“怎麽總這麽高的跟?”他蹙眉道。

“你管我呀,”晏南安說:“高跟鞋穿衣服好看。”

賀希成不懂這些,他将鞋翻了過來,露出小羊皮紅底,“跟已經全部掉了,不能穿了。”

晏南安說:“我知道了,把鞋子還給我。”她将光着的腳踩在另一只腳背上,傾身去搶。

賀希成說:“不能穿你要它做什麽?我背你。”

也不知究竟是哪句話觸碰到了晏南安敏感脆弱的神經,她的臉色突然暗了。她演技沒賀希成這麽好,做不到這麽道貌岸然地假裝什麽也沒發生。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說:“賀希成,你別裝了。”

賀希成看着她,一瞬不瞬。

賀希成不說話,晏南安便一個勁兒的自己說。她就是這樣的人,脾氣不好,性格古怪,她狠狠推開了賀希成寬厚溫熱的手掌,戒備地往後退,她不分青紅皂白地指責道:“賀希成,你別裝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那天我走了之後,你弟弟跟你說什麽了?他向你告我狀了是不是?他是怎麽說我的?他是說我是個壞女人、害人精;還是說我不要臉,勾引他?還是說我要騙你錢害你全家?他跟你說什麽了?”

晏南安像個潑婦一樣歇斯底裏,這一刻連她自己都懼怕鏡子,因為鏡子裏的那個人此時一定面目可憎。

可賀希成還是什麽也沒說,甚至連看她的眼神都沒有變化。沒有覺得她是個瘋子,沒有覺得她是個神經病,幹幹淨淨,冷冷清清,像是頭頂的月亮,“你是因為這個,那天才走的?何希年說你什麽了?”

只因這一句話,晏南安一下就哭了,她用手背拼命捂住眼睛,但眼淚卻一個勁兒的往外淌。

她知道她應該聽陳述然的話,不見賀希成,離賀希成遠一點,讓他不要對自己的情緒産生影響。但是她真的做不到,她太虛弱了,胸口有一個空洞,她必須貪婪地從別人的身上汲取填補空洞的力量。“你能不能別這樣?”

“別怎麽樣?”

她哭着,哭着,不斷将額頭靠近了賀希成,“賀希成,他罵我,他罵我壞,可你為什麽不罵我啊?”

賀希成在她的額頭将要碰到自己時托住了她的臉頰,他的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另一只手的大拇指腹去揩她的眼淚:“我為什麽要罵你?”

晏南安說:“我跟你分了手,又回來找你,好馬不吃回頭草。”

賀希成哭笑不得,“這什麽話呢?”

他給她擦眼淚,淡淡道:“那天你走了以後,何希年什麽也沒跟我說。但他心情也不好,躲在房間裏不肯出來,我猜到你們可能吵架了。”

“我弟弟的性格我很了解,他從小是我照顧大的,一直很依賴我,所以對我周圍的人會很警惕。”

“但,你的性格我也了解,我知道你不是你口中的那些人。你剛剛喊的那些話,我不想複述,我也不想聽你再說。那些話,不好,知道嗎?”

“嗯……”晏南安點了點頭,“那賀,賀阿姨……”她小心翼翼地問。賀莉對她實在太好了,整過着節,她卻悶不做聲就走,連個招呼也沒打,實在過意不去。

賀希成說:“沒事。我媽媽那邊我跟她說了,你工作忙,趕回公司去了。但她的确聽挂念你。一直問我,什麽時候再帶你回去。”

晏南安吸了吸鼻子,心情好受了許多。哭完之後,她又開始覺得不好意思了,怎麽這麽幼稚呢?!多大個人了,還哭鼻子,丢臉,真丢臉!臉丢到太平洋去了的丢臉。

她不好意思地說:“我剛剛沒哭。”

聽了這話,賀希成忍俊不禁。他本就樣貌英俊,這麽一笑,頓時俊朗無鑄。他微微笑,順着晏南安的話說:“好好好,沒哭,眼睛裏進沙子了,是不是?”

“哼~”晏南安甕聲甕氣地說:“是的呢!”

賀希成又笑了一下,舉起她壞掉了的那只鞋,說:“這鞋不能穿了。”話音剛落,賀希成手一揚,鞋子便扔進垃圾桶裏去了。

只聽那“咚”的入桶一聲,晏南安心都碎了。她激動得原地跳了起來,正踩到傷了的那只腳上,又疼得嗷嗷叫,眼淚都飙出來了,她握着自己傷痛的腳踝,大呼小叫:“賀希成!你瘋啦!我那是CL,CL限量版小羊皮啊!啊啊,啊啊啊!”

賀希成這種都不談戀愛的直男懂個毛線,他搭理都不搭理她的,反而問:“壞了還穿什麽?”

晏南安氣急敗壞,說:“賀希成你氣死我算了。”她氣呼呼地站了起來,“我才不要你背呢!”立下豪言壯語,昂首挺胸地便往前走,這才一步,便用痛得她眯起眼睛。

賀希成早就料到如此,手臂輕輕一勾,便将她放到自己後背上去了。

1浮士德裏與浮士德交易的魔鬼。

來啦來啦我帶着我的存稿箱走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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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的我牙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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