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西子湖上,畫舫賀月。

一艘巨大的畫舫緩緩地漂浮在水面上,在湖面拉扯出一道道波紋,打亂了湖面上月亮的倒影。

美妙的樂聲自舫間傳出,本應寂靜的夜晚,也因此變得旖旎了起來。舫中樂師素手芊芊,輕攏慢拈,彈奏着醉人的樂章。

醇香的酒意夾雜在空氣中,舞女嬌俏的嬉笑聲時不時傳出,酒色醉人,溫香軟玉,端的是一派奢靡之景。

就連空氣之中,都隐隐的泛着甜味。

與此同時,在湖的另一面,另一艘船也起航了。

顏大人看着坐在沈眠身邊的自家兒子,臉比鍋底還黑。

他的請辭書都提上去了,怎麽還沒下來?

顏景出頂着自家老爹要殺人的目光,給沈眠倒上了酒。

身着黑色衣衫的沈眠端坐在畫舫正中央,指尖捏着琉璃杯盞,似笑非笑的看着身側之人。

李侍郎端起手中的杯盞,遙遙的向着沈眠敬了一杯:“今日多謝陛下邀約,否則微臣難見這等場景。”

他摟着懷中的舞女,率先飲下了杯中酒。

沈眠笑了笑,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朕這點排場怕是難及李卿萬分之一。”

李侍郎的注意力全在嬌俏的美人身上,沒有意識到沈眠話中的危險。

“陛下言重,您是一國之君,微臣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戶部侍郎。怎麽敢和陛下作比。”

說完,他抱着懷裏的舞女親了一口,舞女似是害羞似是調情的在他的胸口嬌嗔的輕錘了一下。

李侍郎笑了開來,眼中盡是淫邪的光。他的手也不安分的摸到了舞女的腰間,舞女也不躲,嬌笑着貼了過去。

顏大人深吸了一口氣,臉色更黑了。

他啧了一聲,擡頭看天。

要不是為了自家不成器的兒子,他一把老骨頭至于來這種場合?如果夫人知道了,還不定怎麽罵他為老不尊呢?

沈眠掃了二人一眼,便垂下了眼簾。他緩緩的将琉璃杯盞中的酒灑在了地上。

酒香蔓延開來。

沈眠閉上眼睛,再睜開時,眼中泛起了一絲冷意。

那邊的二人已經快要滾到一起去了。

沈眠垂着眼并不看那邊,他理了理自己的衣擺,出聲道:“李卿在戶部侍郎的位置上待了多久了呢?”

虧的李侍郎在這種時候還能抽空回沈眠的話。

“回陛下,已經十年了。”

沈眠将琉璃盞重重的放在了矮桌上,發出了當的一聲。在這滿室旖旎中顯得十分突兀。

他的聲音驟然間冷了下來:“十年?夠久了。”

“十年,夠李卿做太多事情了吧。”

沈眠話音落下。李侍郎懷中的舞女被人拉了起來,一柄冰冷的彎刃貼上了他的脖頸。

李侍郎猛的脫離了溫香軟玉,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彎刀在他脖子上劃出傷痕,他才恍然回神。

他梗着脖子轉過頭來,對上了顏景出的笑臉。

“李大人,您可別亂動,刀劍無眼,要是一不小心傷了您可就不好了。”

顏景出笑得無辜無害,只看表情,誰也想不到他正拿着刀抵在別人脖子上威脅。

“你,你!”縱然李侍郎心頭再怒,此刻也不敢随意亂動。

顏大人懵圈看了看自家笑咪咪的兒子,又看了一眼笑容詭谲的沈眠。不是,什麽情況,來的時候他也沒聽說有這一出啊?

他努力的朝着自家兒子使眼色:現在這是什麽情況?

顏大人的眼睛都要抽筋了,顏景出都沒接收到他的信號。

眼見顏景出手下的刀刃越發用力,李侍郎連忙想要為自己辯解。

他勉力定了定心神,轉向沈眠,臉上盡是不解:“陛下,您這是何意?”

沈眠理了理衣擺,站起身來:“李大人,這十年怕是撈了不少好處吧?”

雖說沒想到會出現現在的情況,但李侍郎好歹從是在戶部混了那麽多年的人。當下眼珠一轉,便明白了過來。

他這些年向來做的隐秘,就算陛下有着通天的本領,也查不到他身上。

再說了,就算是他能查到一些蛛絲馬跡又怎樣?

區區一個沒有實權傀儡皇帝,竟然還想把手伸到他的身上。

此刻的李侍郎,經過一番心理建設,終于恢複了鎮定,他拉了拉被舞女扯開的衣服,不慌不忙的跪在了地上。

“陛下明鑒,微臣報君之心天地可鑒,日月可昭。”

“微臣是絕對不會做對陛下不利的事的,若是微臣真的做了...微臣在此起誓如若微臣真的中飽私囊,那便不得好死。”

李侍郎這話說的信誓旦旦,铿锵有力,表情正直的不能再正直了。

見沈眠收起了臉上詭谲的笑容,李侍郎以為他是動搖了,連忙接着道:“陛下,倘若您真的能拿出證據,微臣願以死謝罪。”

沈眠眨了眨眼,輕笑了起來,倒是有了幾分他這個年紀該有的天真。

“李卿當真是一代忠臣,朕都要被你感動了呢。”

李侍郎心中輕蔑,不就是個半大孩子,能有什麽心機。此番怕是有哪個不長眼的在陛下面前嚼舌根,等他之後查出來,一定拔了他的舌頭。

沈眠輕快的向前走了幾步,蹲在了李侍郎面前,嘴角還帶着幾分笑意。

“可是李卿,你是不是搞錯了?”

沈眠捧着臉看着李侍郎,看起來竟是比顏景出還無辜。

可李侍郎看着,心底卻抑制不住的泛出陣陣冷意。他人或許看不出,可沈眠離他很近,他那雙空洞的眼睛中,沒有一絲笑意。反而陰涔涔的泛着冷。

只見沈眠眨巴了眨巴精致漂亮的眼睛,緩慢道:“朕要殺你,何須什麽理由?”

李侍郎的心頭猛的一震,暗道不好。

“陛下,您不能殺我,燕王是微臣的姊婿!”

“朕知道。”沈眠的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柄鏽跡斑斑的匕首,貼上了李侍郎的脖子。

李侍郎連忙繃緊了呼吸:“陛下不就是想要錢嗎,微臣給。若是微臣死了,天下可就沒有第二個人知道那些錢財在哪了。”

沈眠驚喜道:“真的嗎?”

李侍郎連忙便要點頭。

可還不及他有什麽動作,沈眠的匕首已經捅進了他的脖子。

殷紅的鮮血濺了出來,在沈眠臉上留下了一道紅痕。

李侍郎瞪大了眼睛,他的臉上不可置信和還未消下去的驚喜交織在一起,顯得分外可怖。

沈眠一個用力拔出了匕首,李侍郎沒了支撐。咚的一聲摔到了地上,在死一般寂靜的畫舫之中顯得尤為刺耳。

他脖子上的洞,還在汩汩冒着雪。

顏大人默默的捂住了自己的心髒。這一晚上實在是太刺激了,對他這種老人家的心髒不好,他僵硬的轉過脖子看向自家兒子。

卻見自家兒子擦着彎刃,刀柄的鎖鏈碰撞在一起,發出叮叮當當的響聲。

他一邊擦還一邊抱怨着:“我說小陛下,您下次動手,能不能給個信號?”

“都濺到我的彎刃上了。”

沈眠面無表情的轉過頭去:“下次你來?”

顏景出笑:“行。”

顏大人終于回過神來了,恨不得掐着顏景出的耳朵質問:“行什麽行!你什麽時候學會舞刀弄槍了!”

可他剛走沒兩步,一道箭矢穿破帷帳破風而來。

顏景出面色一厲,握住一邊彎刃刀尖,将另一個彎刃甩了出去。

彎刃同箭矢撞在一起,發出了叮的一聲響。

他轉頭對屋內衆人喊道:“都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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