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羞澀

羞澀

第十八章

趙岩走後不久,俞小藍也忙活起來。

她要好好看看趙岩給她帶了什麽好東西。

打開提包,裏面一大盒冬天用的防止皮膚開裂的馬油,幾包鮮香撲鼻的牛肉幹。

都是北方的特産。

俞小藍拿出那包牛肉幹,撕開一包嘗了一塊。

又香又有嚼勁,跟她以前經常吃的一樣美味,好吃的停不下來。

趙岩早上走時,說這些東西都是給她的。

既然歸她了,那她當然可以随意支配。

她拿了兩包出門,準備送給李桂枝一包,另一包嘛,則是給俞春山。她沒想太多,只覺得牛肉幹稀罕,讓俞春山嘗嘗。

到了趙瑞生家門外,聽見院裏有細細的說話聲。

一個女人明顯壓着嗓子說:“這麽好的料子,你那個弟媳婦沒來做身衣服?”

李桂枝笑呵呵的:“這料子剛來,她還不知道呢,待會我叫她來看看。你看着好就做一件呗,城裏女人都穿呢子大衣,可有派頭了。”

俞小藍站在院子外面,哦,原來是呢子料子,這個季節,穿呢子正好。

可呢子不是誰都能穿得起的,這個女人是誰呢?

她剛要進去看看,就聽那個女人再次提到她的名字:“哎呀,要說俞小藍可真是有本事,闖了那麽大的禍,男人還護着。要是換了別人,不被打死也要去層皮。”

俞小藍心裏“咯噔”一下,心想,我怎麽了我?

李桂枝聽這話也是一愣,連忙問道:“怎麽回事?快說說。”

俞小藍也仔細地聽着,就聽那女人壓低聲音道:“聽我男人說老板弟弟被人打了,跟她有關。老板等着趙岩回來,想要個說法,其實就是想讓男人把女人打一頓,或者當面賠個罪什麽的。但你那兄弟護得跟什麽似得,可把那老板氣死了。”

李桂枝“呸”了一聲,說:“這是什麽王八老板,撺掇人夫妻打架?我兄弟要是真聽了,才是個棒槌呢。”

女人嘆口氣道:“誰說不是呢?可是人家仗着財大氣粗,就是想尋你的晦氣,有什麽辦法?趙岩不聽老板的話,以後的日子怕是不好過了。”

俞小藍站在院子外面,冷下了臉。

真沒想到,還有這事呢。

張宏發的無恥簡直超乎她想象。

院裏兩人說着話往門口來,李桂枝将一個衣着光鮮的年輕女人送出門,兩人看見她站在外面,都吃了一驚。

講閑話的女人幹巴巴地笑笑,急匆匆地離開了。

“她是誰呀?”

俞小藍問李桂枝。

“咱們村李柱子的媳婦,李柱子你知道吧?跟趙岩一起做事的。”

俞小藍點點頭。

既然是李柱子的媳婦,那她說的話就可能是真的。

李桂枝疑惑道:“柱子媳婦說的什麽事呀?我怎麽沒聽你說過?”

“沒什麽事。”

俞小藍不想多說,她将牛肉幹給了李桂枝,再去了娘家一趟,将剩下的給了俞春山,就回了家。

一路她都在思索,說法,張宏發想要什麽說法?

無非是恨她膽大妄為,趕利用他弟弟,想借機羞辱她。

她想不明白的是趙岩,昨晚回來居然一個字都沒提這事。

還說以後什麽事都交給他辦。

想着他說這話的老成樣子,她輕輕笑了一下。

裝什麽老江湖,不就是二十歲的人嘛。

不過這家夥平時冷冰冰的,關鍵時候倒能扛事。

只是他這份工作要不保了。

張宏發這種心胸,不會讓趙岩好過。既如此,不如早做打算。憑她對這個時代的了解,離開張宏發,她跟趙岩也不會餓死。

晚上趙岩回來,她沒提白天的事,決定先探探他的口風。

她體貼地給趙岩盛了滿滿一大碗飯,笑眯眯地跟他對坐,說:“今天我去了家裏,我爹說,哥哥不給人開車了,自己做生意了。聽說賺了不少錢。”

趙岩忙了一下午,早就餓壞了,聞言咽了口裏的飯,問她:“怎麽?你想做生意?”

俞小藍微微一怔,心想也不是不行,自己也該找個靠譜的營生了。

但現在要做的,是說服他。

自己的事先放放。

她擱下碗筷,認真地看着他問:“你覺得怎麽樣?”

趙岩想了一下,說:“這事先放一下,等我這趟回來再說。”

“什麽意思?”

俞小藍沒明白他的意思,又要出遠門?“你不是剛回來?”

“我是這樣想的。”提起将來的打算,趙岩眼裏躊躇滿志,一向寡言的人難得多說了幾句:“跑完這趟長途,多攢點錢,我就自己做點生意,不再跟車了。”

“真的?”俞小藍驚喜地問。

他認真地點點頭。

俞小藍想起白天的話,又小心翼翼地問:“你昨天回來後,你老板有沒有找你說什麽奇怪的話,比如,振振夫綱,女人不打上房揭瓦之類的蠢話?”

他怔了一下,黑黢黢的眼睛望着她半晌,說:“是不是有人在你跟前說什麽了?”

“沒有。”她坦然說,“沒人跟我說什麽,是我無意聽到的。張宏發真給你施壓了?”

他沒言語。

她眨眨眼,說:“你維護我怎麽不跟我說啊?讓我感動一下嘛。”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裏面蘊滿笑意,大膽地直白地看着他,說出軟軟的話來:“以後咱們就是志同道合的戰友,誰有事都不許瞞着對方。趙岩同志,能不能做到?”

他半晌沒說話,他做不到。

這麽多年了,他習慣了有事自己扛,有心事憋在心裏。

要他跟個女人一樣,什麽事都說出來,他委實辦不到。

“你聽見沒有?”

她等得不耐煩,兇巴巴地瞪着他。

他搖搖頭,薄唇抿得蚌殼一樣。

俞小藍惱了,好啊,自己什麽都跟他說,他自己卻雙标?

簡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拍桌而起,瞪着他說:“既然這樣,我跟你也沒什麽好說的了。以後咱們各過各的,誰也別管誰。”

她氣壞了。把趙岩做飯她洗碗的習慣也忘了,跑屋裏去了。

趙岩盯着那窈窕的背影消失在門後,輕輕嘆口氣。

他真的很難理解,這女人怎麽這樣善變,上一秒還笑吟吟的,下一秒就翻臉氣惱。

真是翻臉如翻書。

他洗了碗,又把自己洗漱幹淨,躊躇半晌,仍是進了屋子。

但做了今晚可能要睡地上的準備。

可他的新棉被,被人鋪開,整齊地放在床上。

他抿抿唇,默默脫鞋上床。

這姑娘就這點好,性格幹脆利落,不會使小性子難為人。

他正慶幸俞小藍沒把他趕下床,好人卡剛發一半,俞小藍欠起身,“呼”一下,吹熄了燈火。

今晚沒有月亮,屋裏霎時漆黑一片。

衣服正脫到一半的趙岩:好吧,他果然還是不夠了解女人。

他摸黑将衣服脫了放好,默默躺到床上。

枕着自己的胳膊,卻沒有睡意。

牆角有蟲子在彈唱,熱鬧的像在舉行一場婚禮。

床的另一頭,俞小藍也睜着眼。

算了吧,不說就不說,何必因為這點小事“冷戰”,顯得自己小家子氣。

她翻個身,剛想閉眼睡覺,有人抱着她的腿,放到了他的腿上。

黑暗裏,她嘴角彎了彎,懶洋洋地說:“幹什麽?耍流氓?”

趙岩動作一窒,嗓音低沉道:“今天不乏了?”

說着就要把她的腿放下去。

俞小藍立即将兩條腿都放他身上去,說:“乏,怎麽不乏?我不光乏,還又酸又麻,你不許動,讓我好好歇歇。”

他無聲彎了彎唇。

原來是順毛驢。

心情好了,俞小藍開始造作,兩條腿一會這樣放,一會那樣放。時而放在他大腿上,時而放在他臀部,然後她靈敏的大腳指碰到了不該碰的地方。

她愣怔了一秒,倏地收回了腿,然後裹着被子快速蠕動,像一條受了驚吓的菜青蟲,連滾帶爬遠離了他。

他依舊枕着自己的胳膊,不動如山。

發熱的臉,隐沒在黑暗裏。

被子那端的人戒備許久,發現他一動不動,沒有怎麽樣她的打算,緩緩地呼出一口氣,小聲地嘀咕:“流氓。”

次日,趙岩臨走時,再次鄭重叮囑她:“不要逞強,有事等我回來再說。”

“又要一個月嗎?”她恹恹地問。

“不會,”他說,“這次路程近,多說半個月。”

他望了她半晌,遲疑了一會,低聲說:“這次你聽話一點,別跟那些人沖突。”

俞小藍揮揮手,“知道了,你早去早回。”

趙岩點點頭,轉身離開了。

一個小時後,車隊從鎮上出發。

浩浩蕩蕩的三輛卡車,連司機一共六個人。

出發前,張宏發慎重叮囑他:“這次貨物對方很緊張,千萬不能有閃失。就是睡覺,都要睜着一只眼。”

趙岩本就謹慎,一路都是小心翼翼地,睡覺都安排人值班。

兩天之後,一行人到了南省地界,這個地方地廣人稀,幾十公裏看不到人家,天黑以後,車隊駛入一家停車場。

下半夜,趙岩跟他乘坐的第一輛車的司機,坐在車裏昏昏欲睡之時,駕駛室外面有人大力的拍門,聲音在夜色裏分外清晰:“趙岩,不好了,張宏利肚子疼得厲害,在床上直打滾。你快去看看吧。”

趙岩推開車門下車,衣衫被風吹着,裹着瘦削的背影,腳步匆匆的往後車走去。

今天三次元有事,更晚了。

渣作者有罪。

明天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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