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
2.
為什麽偏偏是秦桑？
天星娛樂簽有百八十名藝人，林清槐從沒想過某天會敲開秦桑的門，他甚至以為他倆這輩子都不會再見了。
板寸頭似乎沒料到是這種展開，目瞪口呆地在兩人之間來回看。
“榮哥，你先出去吧。”
秦桑撂下劇本，話是跟板寸頭說的，眼神卻一直落在林清槐身上。
板寸起身，猶豫了幾下最終什麽也沒說，默默離開了休息室。
門落鎖後，屋內只剩下他倆，林清槐感覺胸口處一陣窒息似的疼。
“坐？”
秦桑調整姿勢，用手指了指板寸頭剛坐過的單人沙發。
他穿着高定藏青色條紋襯衫，領口用暗色的金線鑲邊，襯得整個人貴氣又冷豔，像是十八世紀微笑的倫敦紳士。
好看是好看的，但跟林清槐記憶中的人相差甚遠。
他很輕地吸了口氣，沉默半晌，最終還是慢慢走了過去，坐在了那個單人沙發裏。
兩人只有半米遠的距離，林清槐吸了吸鼻子，感覺喉嚨一陣發悶。
他聞到秦桑身上有股很清澈的桦木香，味道微冷但很純粹，像是冰雪初融後的山林，不溫暖但足夠溫潤。
曾幾何時，他夜夜都會被這種味道包裹然後沉淪。他會在火熱裏抓住秦桑的手臂，斷斷續續地問，“為.....為什麽不換香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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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桑便會反握住他的手，俯下身，用沉沉的黑眸凝望他，“你送的，不想換。”
其實這款香水基調很冷，但那時候的秦桑很燙。
“我是今天早上才收到人事安排表的，”秦桑不動聲色收回了觀察的視線，手搭在沙發扶手上，漫不經心地說道，“當時看到你的名字，我也很意外。不過他們極力推薦你，說你是公司裏最好的。”
秦桑說到這兒，嘴角向上彎了一下。他在笑，可眼裏卻沒什麽溫度。
“正巧我也想要最好的，所以就同意了。”
林清槐曲起五指，攥緊了褲邊。上面還殘留着暴雨淋過的寒意，他在冰冷中鎮定下來，忽然就覺得愚蠢又可笑。
是啊，都已經分手三年了，誰還會看見前男友拔腿就跑？誰又會記得那些彼此糾纏的日子？
何況現在對方已經如願成為了娛樂圈頂流，新晉影帝，自己只是個背包跑腿的破助理罷了。
雲泥之別。
林清槐直起身，眼睛随着動作輕輕眨了眨。他沒注意身邊一直有道若有若無的視線，像是蜘蛛吐絲，看見他的反應後又慢慢收了回去。
秦桑相當自然地從茶幾上拿起手機，指尖在上面飛速點了幾下。沒一會兒，一陣尖銳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林清槐從怔愣中回神，下意識掏出手機，發現上面的備注是“裴辛”。
裴辛是天星的人事副總監，主管調度，也是當初把林清槐招進天星娛樂的人。入行三年，裴辛對他頗為照顧，林清槐很感激他，這通電話應該是來通知他交接新工作的各項細節了。
秦桑換了個姿勢，示意他先接電話。
林清槐按下接聽，将手機舉在耳邊，細白的腕子上有一道很深的紅印，是剛才板寸頭大力捏過的地方。
秦桑盯着那抹紅看了幾秒，移開了視線。
“喂？裴哥？”
“小林？你到了嗎？看見自己的新老板了沒？”
林清槐清了清嗓子說，“嗯，看見了。”
裴哥在電話那邊笑，“怎麽樣？是不是很激動？秦桑一向事兒少又大方，公司裏不知道有多少人争着搶着想去做他的助理。我沒提前告訴你就是想給你個驚喜，這可比服務窦文舒服多了吧？嗯？喂？小林？你在聽嗎？”
林清槐閉上眼，幾經猶豫後才慢慢開口 ，“........裴哥，關于這份工作，我不.......”
“小林呀，我得囑咐你兩句，”裴辛那頭似乎很忙，他語氣匆匆打斷了林清槐的話，自顧自地說道，“秦桑跟你之前跟着的人不太一樣。他在公司擁有很高的話語權。你知道的嘛，圈兒內流量是王道。秦桑現在可是頂流，你一定要把他哄高興了才行，否則他一旦動動嘴皮子，你就很有可能會吃不了兜着走，你懂我意思嗎？”
懂。
林清槐握緊手機，意思是不接受，就沒工作。
“哦對了，我還沒告訴你秦桑私人助理的工資。”裴辛繼續道，“這個咖位的助理工資正常是一個月3萬。不過秦桑要跑的通告和劇組都很多，可能會特別累，所以他私人加了2萬，加在一起一共是5萬。怎麽樣？你新老板大方吧？小林你可得好好幹，擁有這樣的機會不容易。你倆磨合的好了，也不枉我極力跟他推薦你。”
“裴哥你.....極力推薦我？”
“要不然怎麽會是你得到這份工作？”裴辛在那頭笑了一聲，像所有對下屬飽含期待的上司一樣說道，“小林，我可看好你啊！行了，我這邊忙的很，先挂了啊。”
電話那頭傳來“嘟嘟嘟——”的忙音，把林清槐原本想拒絕的話全堵了回來。
5萬，是在窦文那裏的5倍。
而且秦桑這種演技派影帝，跟窦文那種偶像派所接觸的劇本、制作團隊和合作的演員都不會是一個量級。
那将是一個自己從沒見過又無比期待的世界。
林清槐眨了眨眼，沒有人比他更渴望呆在片場呆在劇組。無論是觀看圍讀還是觀看拍攝，都令他有種難以抑制的興奮。
雖然自己這輩子可能都沒辦法去演戲，但總想離演戲近一點、再近一點。
如果跟着秦桑能接觸到最高級別的劇組配置，再加上一個月5萬包吃包住的工資......
林清槐覺得，自己心底裏那股卑微的酸澀感如果努努力，是可以壓下去并且保持表面鎮定的。
權當是另一種演戲了。
反正看上去秦桑并不在乎，那他也可以不在乎。
打定主意，林清槐站了起來。他強迫自己面無表情地轉身看向秦桑。
“秦先生，”他故意使用這種疏離的稱呼拉開距離感，“從今天開始，我就是你的新助理了。”
林清槐的睫毛濃密，眼型圓潤，看上去溫和無害。只是眼底刻意斂藏了許多情緒，只留下公事公辦的認真。
秦桑點了點頭，淡淡地說道，“好，具體細節上的事榮哥會告訴你。他是我的經紀人，你有什麽問題也可以随時問他，他現在就在門外。”
意思是，你可以先出去了。
林清槐深吸一口氣，迅速逃離了現場。
偌大的休息室重新安靜下來，秦桑拿起桌上的劇本，無聲勾了勾唇。
他手機響起一聲短促的提示音，屏幕自動亮起，上面顯示着剛剛收到的一條信息。
【裴辛：這回你可欠了我一個大人情】
原來那個板寸頭是秦桑的經紀人，名叫榮深，林清槐出門果然撞見了抽煙的他。
榮深很有眼色的沒有提及兩人的關系，只是将一份秦桑單獨個人信息表發了過去。裏面詳細記錄了秦桑的生物鐘、對于吃穿用度的癖好和某些禁忌。
林清槐認真做了備份并且錄入收藏，現在對于他來說，秦桑只是個新一任老板而已，跟之前服務過的那些人沒什麽區別。
“還有，秦桑很不喜歡別人踏足他的房間，”榮深撣了撣煙灰道，“類似于那種....領地意識很強的類型你懂吧？”
林清槐眼睫很輕地顫了顫。
“所以你千萬不要在沒得到允許的情況下進他家，會死的很慘的。哦還有，我們住的地址發給你了，在秦桑家旁邊。你那個.....你現在沒有什麽女朋.....男女朋友吧？”榮深改口時候的表情有些扭曲。
林清槐很乖地搖頭，“沒有，我單身。不過榮哥，我跟你們住在一起嗎？”
一般一名經紀人會對接多名藝人，而且經紀人地位很高，不會跟助理這種級別住在一起。
“單身就好，”榮深像是松了口氣，解釋道，“對，你、我還有司機小王和造型師AK。秦桑跟別的藝人不太一樣，我們這個團隊是獨屬于他的。”
原來是秦桑私聘的，就像單獨給自己加那2萬塊錢一樣，現在自己也成了私人助理了。
“等會我會讓AK給你送兩套衣服過來，” 榮深低頭發了一份行程表給林清槐，“下午秦桑在這裏有拍攝，你自己記一下。”說到這兒，榮深忽然換了一副語氣。
他緊緊盯着林清槐，眼神裏含有直白的警告，“鑒于你曾是專業助理，而且還是公司強烈推薦來的。所以有關業務方面的東西我不再叮囑，但你也要擺正自己的位置。我不管你倆曾經有過什麽關系，現在的你已經是秦桑的私人助理了，你就必須忠于你自己的工作。”
“好的榮哥，”林清槐把包重新背在身上，“我不會把私人情緒帶到工作中的。”
